「澆金汁!」
見終於推倒了長梯,胖縣令大鬆了一口氣,旋即又大吼著讓人將熬好的金汁倒下去。
天知道是哪個噁心的傢伙發明了用金汁守城這種法子!本來就奇臭無比的金汁被熬煮後,味道更是堪比生化武器,熏得胖縣令整個人都有些眩暈。
而大鍋旁邊,幾個漢子口鼻上纏著幾層厚布,在聽到胖縣令的命令後,幾人趕忙用長長的馬勺,舀起慢慢一勺金汁,不管不顧的向城下倒去。
「啊!!!」
「這是什麼!」
隨著滾燙的金汁被潑灑了出去,城下頓時就響起一陣的慘嚎和怒吼!
與此同時,一陣稀稀拉拉的羽箭也被人從下面射了上來。
不過,由於之前寧城剛加高了城牆,加之有城垛,女牆的保護,這些斜著飛上來的羽箭,並未給守軍造成多大的傷亡,反倒更加激起守軍的憤怒!
一時間,石塊,金汁,沸油,如雨點般墜落!
那些衝上來的先攻隊當場被砸的是哭爹喊娘,抱頭鼠竄!不過用不了多時,他們就又在督戰隊明晃晃的大刀下,無奈的繼續之前未完的攻城事業。
「攻上城頭,殺光他們!」
有人忍著惡臭,舉刀咆哮,不過迎接他的,卻是一塊重達百斤的巨石!
那翻滾的巨石落下,正巧砸在大吼之人的腦袋上。
剎那間,這顆大好頭顱卻跟掉進了染坊一樣,紅的,白的,黑的,混成一片,讓人一看,就禁不住頭皮一陣發麻!
而這,卻只是寧城攻防戰的一處小小的縮影,在長長的城牆上,類似的戰鬥無處不在發生!
「蕭寒!咱的城牆太長了!這對我們的防守不利!不如放棄新城的城牆,專守老城!」
揮刀將一個藉助鉤索,爬上城頭的叛匪砍翻,劉弘基提著刀,望著城外黑壓壓的一片,似乎根本沒有減少的大軍,忍不住向著身後的蕭寒大吼!
蕭寒此時正披著鎧甲,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城外的李鎮大軍,原本紅潤的臉色,也因為緊張,而變得有些發白!
不過在聽到劉弘基要求收縮防禦的話後,他依舊是咬咬牙,固執的搖搖頭道:「不成!還不到時間!」
「不到時間!這都什麼時候了,還不到時間!」劉弘基聞言,怒目圓睜!也顧不得什麼兄弟之情了,當場就對著蕭寒破口大罵起來:「你還在做那個夢!醒醒吧!再這樣下去,咱們都得玩完!」
劉弘基說的沒錯!
別看現在似乎是自己一方占據了優勢,但自家人,知自家事!
寧城這裡,能守城的人,還是太少了!能提刀作戰的,那就更少了!
現場,讓這些人往下扔扔石頭,潑潑油,他們或許還能壯著膽子去干!
可一旦有敵人衝上城牆,面對著窮凶極惡的叛軍,這些未經訓練的烏合之眾,最大的可能就是傻乎乎的站在那裡,被人一刀砍死!
「放心,我有把握!」蕭寒顫抖著嘴唇,半響才吐出這幾個字來,不想劉弘基聽了以後,卻是更加無語。
大哥,看看你的模樣,都嚇得快成鵪鶉了,還說什麼把握?好歹你騙我的時候,也先騙騙自己,讓自己不要這麼害怕成不?
不過,劉弘基自已也知道,都到這個時候了,再計較這個,也沒有什麼意義了!見蕭寒意見堅決,他也只得狠狠的一跺腳,再次提刀沖向下一個露頭的敵人。
「轟……轟……」
在無數的吶喊廝殺聲中,火器的爆炸聲也陸續傳了過來,不過面對著殺紅眼的雙方,火器的威力,似乎要比想像中的小上很多,再也沒了之前那種一錘定音的功效。
沒法子,城牆上那五門「沒良心炮」,這個時候早已經啞了火。
因為相較於繁瑣的發射過程,巨慢無比的攻擊間隔,狗子發現,直接點燃藥包,然後甩出城牆,要比用大炮打出去更加好用!
當然,為了不至於一不小心,把自家的城牆炸塌,那些綑紮在一起的藥包,早就被分解成了一小份,一小份的,見到那裡戰事吃緊,就往哪裡丟上一個!
夕陽的餘暉下。
順著城牆努力攀爬的士卒,城頭上奮力投擲的守軍,以及人群中不時騰起的硝煙,共同組成了一副美麗而殘酷的畫面。
但是,不管這畫面有多殘酷,進攻與防守的步伐,卻始終都未曾停歇過!
天,漸漸暗了下來,掛在西山的太陽,也只剩下一層光暈。
城頭上的守軍,這時候已經累的不願多說一個字,他們仿佛一群行屍走肉般,機械的抱起石頭,往下砸去!再回去抱石頭,再砸。
甚至有的人累的頭暈眼花,一不小心,連人帶石頭,一同掉到了城下!只眨眼間的功夫,就被底下恨極了的叛軍剁成了一地肉泥。
胖子,作為火器營的一員!一雙粗壯的小腿,早已經跑的沒了知覺。
開戰之前,侯爺給他們安排的任務就是救火!不管哪段城牆出了紕漏,他們總要第一個頂上去!用火器炸,用刀砍,用火燒,總之不能讓敵人攻到城牆上。
也正因為有了他們的存在,打退了一波又一波的進攻,炸碎了一個又一個叛軍的升官發財夢。
這寧州城的城牆才能堅持到現在,依舊沒有一個叛軍能登的上來,否則早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被人硬生生攻破了!
「倒火油!燒!」
扶著牆頭,胖子剛要喘口氣歇歇,就見到一架梯子重重的搭在自己的前頭。
看了一眼那結實的鐵鉤,胖子感覺自己實在是沒有力氣再去將其推開了,只能嘶吼一聲,吩咐一旁的漢子從邊上滾過一桶火油,順著梯子倒了下去。
「嘭……」
火油嘩啦啦倒落,接下來,伴隨著胖子手中一閃而逝的火苗,長長的木梯頓時就變成了一條火梯!
沖天而起的火苗,在昏黑的傍晚無比醒目,而在火苗當中,七八個身上著火的叛軍慘叫一聲,不顧一切的向下跳去!但是他們沒有看到,在梯子下面,依舊是一片由燃燒著的火油而組成的火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