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老程家就是山東的吧?他是什麼意思?在那封信里,就沒說他想幹什麼?」
就在蕭寒腦袋一團亂麻的時候,他突然靈光一閃,記起程咬金的家鄉正在山東,好像還屬於是那裡的大戶!
要不然,以這老匹夫的性格,他又如何會越俎代庖,管這個吃力不討好的事?
「是啊,據說他家鄉那裡前兩年就接連遭災,現如今又遇到這事,所以到如今,已經是十室九空!他實在是看不下去,不忍鄉親遭難,所以想要求皇帝,招募那些流民入軍,好讓他們能吃個飽飯。」
劉弘基也不瞞著蕭寒,實際上,他來這裡,也正是為此事而來的。
大唐的勛貴,說起來是很特殊的一伙人,別看平日裡你打我,我罵你,好像誰也瞧不起誰。
但是一旦真遇到誰有難事,那絕對要比明里笑哈哈,背後媽媽批的文官團結無數倍!
這或許是因為上了戰場,勛貴需要將後背給同伴,而文官,則只需要待在後面搖動筆桿子,根本沒有性命之憂的原因所導致的。
所以,在程咬金鄭重的提出挽救流民的請求後,劉弘基立刻跑來找到蕭寒,一起商量法子,沒有半點推諉的意思。
「招募流民?」
蕭寒聽到程咬金的請求,眉頭微皺了皺,然後搖搖頭斷然說道:「陛下不會答應的!」
這並不是他過於臆斷,實在是這時候的大唐募兵制度,雖然還是以普通百姓出身的府兵為主,但那些百姓府兵,跟流民完全是兩回事!
大唐的府兵,嚴格來說,就是一群閒時務農的職業軍人!
他們有著自己的袍澤和戰友,也有熟悉的上級和將軍!同時,也對軍功有自己的渴望!
策勛十二轉,賞賜百千強!這是每個府兵的最高追求!
像是這樣的一群人上了戰場,指揮戰鬥的將軍自然不用擔心他們的戰力,更不用擔心他們會變成一盤散沙!
而反觀流民,說白了,就只是一群迫於生計,流亡天下的平民罷了!
這樣的一群人被招募入軍,雖說暫時性可以讓他們混一個溫飽,可一旦遇到戰事,不管是對他們,還是對大唐來說,那都將是滅頂之災!
「我也知道老程的建議有些扯淡!」劉弘基嘴角扯了扯,說道:「但總不能讓老程眼睜睜看那些百姓凍餓而死吧!」
「廢話!」蕭寒煩躁的抓了抓頭髮:「誰說不管了?這個不行,那就想別的法子!那些文官不是平日裡叫的厲害麼?這時候怎麼不說話了?」
「誰說他們沒說話?」劉弘基沒好氣的啐了一口,道:「他們在皇帝面前提了一堆建議,有說從江南調糧的,有說從洛陽糧倉調糧的,還有一個白痴,說可以發給流民武器,讓他們打獵的!」
「那些運糧的先不說,這個要給流民武器的白痴,如今怎麼樣了?」這次,等聽了劉弘基的話,蕭寒足足呆了好幾秒,這才神色古怪的問道。
「他現在很好,連吃飯都有人喂!」劉弘基翻了翻眼睛答道:「因為在他說完後,就被人打掉了滿嘴牙,現在吃飯只能讓人嚼碎了餵給他吃!」
「活該!」蕭寒不無快意的罵了一句!
他沒問這是哪位大佬乾的,因為如果當時他在場,估計他也會這麼幹!
讓流民打獵?這貨的腦子莫不是放家裡忘了帶出來?
且不說如今天寒地凍,大雪封山,連從別處運糧救濟都是奢望,哪裡來的野獸供他們打?
就算是退一步,有野獸,並且很多,就在他們眼前!但是你指望一群餓的眼冒金星,連路都走不穩的流民上去捕捉野獸?餵野獸還差不多!這哪是給流民一條活路?這分明是給野獸一條活路!
蕭寒甚至都能想到:要是那些流民能聽到這個白痴的建議,八成要先感謝他八輩祖宗,然後在拿到武器的第一時間,就不管不顧的先把這個白痴射成豪豬!
「那群酒囊飯袋就沒提出點有用的法子?」深呼吸幾口大棚里濕熱的空氣,蕭寒只感覺胸中一股憋悶之氣怎麼也吐不出來。
從最近這幾年開始,這老天爺也不知道是睡著沒醒,還是出門沒回家,竟然接連將這麼多的災難,加注在勤勞善良的大唐百姓身上!蝗災,大旱,洪水,如今又來這樣一次冰川降臨,難道,這是老天對自己胡亂影響歷史進程的懲罰?
劉弘基不知道蕭寒腦中,已經將這些災難的緣由聯想在他自己的身上。
在同樣長嘆一口氣後,他才繼續說道:「其他的法子也有,一是你大舅哥提出的:他贊同程咬金的主意,招募流民到軍隊,但並不做戰鬥人員,只當普通民夫,負責為大軍運送糧草等物。」
「不做戰士,只做普通民夫?」蕭寒聽到這裡,心頭一動,眉頭倏地展了開來!
他在軍隊裡待過,自然知道在一支軍隊裡,除去戰士軍官以外,民夫也是一個絕對不能被忽視的群體。
就比如隋煬帝征高句麗,第一次動用人馬超過一百三十萬,而普通民夫,則是人馬的兩倍!
這主要是因為現在的交通不便,大軍開拔後,糧草,器械,乃至戰利品,都要有人來運輸,你總不能指望戰士自己拿這些東西吧?
那等他們上了戰場,左手一隻雞,右手一隻鴨,背後還背著兩袋米,這仗還打不打了?
所以,讓流民充當民夫這種不需要什麼技術含量的活計,似乎也沒什麼不妥,甚至,還能減輕其他百姓的負擔,算得上是個好主意。
但是,就在蕭寒準備鬆一口氣,為自己大舅哥暗暗叫好之際,他卻突然又想到了另一個問題,本來鬆開的眉頭,又很快再次擰了起來。
「當民夫?這要是在開戰之初,確實是個好法子!但問題是如今內憂外患,遼東的這場仗能不能打起來還兩說!沒見朝廷到現在都沒發下募兵令!連兵都沒有,要民夫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