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8 城西失火

  與富裕的城南,貴人云集的城中,繁忙的城東不同。

  廣州城西,因為地處角落,從這裡再往西去,就是連綿無盡的群山,所以住在這裡的,基本都是廣州城內最貧困的一批人。

  當然,這也很好理解。

  因為歷史帶來的種種原因,廣州城的城牆早已經虛廢!這就讓山裡的一些野獸在飢餓時,經常就會跑到距離它們最近的城西打牙祭。

  所以,在廣州城,但凡手裡有些錢的人,都會向著城南,甚至城北聚集,畢竟誰也不想吃完火鍋唱完歌,突然就看到一隻老虎闖進屋裡,再把自己做成一頓悲催的盛宴晚餐……

  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那些有錢人早早就搬離城西,將這裡讓給那些無力在其他地方購買房產的貧困人家,所以久而久之,城西,也就變成了一種類似後世貧民窟一樣地方。

  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

  像是這種貧民窟的地方,基本也就是一個城市最混亂的地方,而廣州城西,自然也不例外。

  由幾根木頭搭建起的簡易棚戶,橫七豎八的相互擠在一起,散發著臭氣的污水在門前肆意流淌。

  在距離棚戶不遠處,就是一處巨大的垃圾場,一群肚子扁扁的癩皮狗不斷的在垃圾場翻來覆去,希望能從中找到一點點可以果腹的食物。

  但是,在這個人都吃不飽的地方,哪有什麼食物給它們享用?所以往往刨了半天,才能刨出一點可以吃的東西,然後幾隻狗立刻會一擁而上,相互爭搶。

  「汪汪汪……」

  黑暗中,幾隻狗吠叫著爭搶一塊發了霉的饃饃。

  在垃圾堆邊上,一個剛進到半掩門娼妓屋裡的漢子可能是被狗叫打攪了興致,惱火的提著褲子衝出門,撿起路上的石子就朝著那隻因為沒搶到食物,而不斷嗚咽的野狗丟去!

  「呱躁!」

  「嗷嗚~」

  那可憐的野狗被石頭砸中,嗷嗚慘叫一聲,夾著尾巴飛快的向黑暗中逃去。

  「哈哈哈……」

  剛從屋裡出來的漢子哈哈大笑,似乎忘記了剛剛在那娼妓身上的萎靡不振。不過,還不等他的笑聲引來周圍住戶的怒罵,一個高亢的尖叫聲就在他身後猛然響起。

  「走水了!!!」

  分不清到底是誰第一個喊出這三個字,緊跟著,整片棚戶區都跟著亂了起來!

  無數衣衫不整的住戶從屋中沖了出來,二話不說,提著水桶,陶罐之類的盛水工具,就往失火的地方衝去!

  在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著火根本不是什麼稀罕的事,每個月,都得有那麼一次兩次,所以這裡的住戶也習慣了這種事情,就連救火的行動,都輕車熟路起來。

  畢竟在這裡,大家的房子都擠在一起,如果不趕緊將火滅掉,很快大火就會連成一片,將自己那點僅存的家當也燒的一乾二淨,所以在面對大火時,倒沒有束手旁觀的噁心事發生。

  「快救火啊,快救火啊!」

  「那邊趕緊潑水!哎呀!你個撲街仔!都什麼時候了,還發什麼呆!」

  突然騰起的大火前,無數人跟那螞蟻一般,提著各種各樣的鍋碗瓢盆上前滅火,混亂當中,各種鄉言俚語更是不絕於耳!

  至於隔壁的二小子,他只是呆愣了的看了眼不穿衣服,就從屋裡倉皇跑出來的宋寡婦,就被一個漢子一巴掌拍在後腦上,差點沒把瞪得老大的眼珠子也給拍出來!

  「狗日的!就知道你跟她有一腿,現在小爺看一眼都不行?」

  窮人家的孩子都早熟,被打了一記,非但沒害怕,還敢扭頭怒罵!結果當然也不用說,那惱羞成怒漢子自然又是高高舉起了巴掌。

  「這個火,怎麼感覺有點蹊蹺啊?」

  終於,在無數人的努力下,大火慢慢被熄滅,看著廢墟上緩緩升騰的一縷青煙,鄰居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放下手中的餿水桶,皺眉掃視起火的地方。

  在那裡,除了後來被波及的幾處人家,最早冒出火光的卻是一個早就無人居住的棚戶。

  「沒有人住,怎麼會著火?難道是誰家的熊孩子在玩火?」

  老人喃喃自語,可還不等他想明白,在眾人身後遠處,卻又是一聲女人的尖叫:「這裡也走水了!快來人啊!快來人啊!」

  城西今夜著火了!

  數不清的火光從各處冒出!往往是撲滅一處,另一處就再次燃起。

  看到這種場景,就算再愚鈍的人也知道,這是有人在刻意放火!

  「蒼天啊,我們都這樣了,為什麼還要如此對我們!」大火當中,最早發現不對勁的老人老淚縱橫,幾乎暈厥。

  等接下來,率領衙役,民夫,乃至馬夫僕人趕來救火的老縣官來到城西,看到眼前將整片夜空都染成紅色的大火更是目眥盡裂!

  踉蹌幾步上前,老縣官扶著路邊的一棵大樹,向著通紅的天地,用盡全身的力氣怒吼一聲:「惡賊!」

  隨即,整個人一歪,斜斜的栽倒在了地上,在他最後的視線里,只能看到那些倉皇無助的居民在徒勞的將一桶桶水,潑向那山一樣高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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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寒,我怎麼總感覺有什麼事發生呢?」

  就在廣州城陷入混亂之際,在距離城池約摸數十里一處苗族寨子中,任青神色不安的看著外面的夜空對蕭寒說道。

  不知道怎麼回事,從剛剛開始,他就突然的一陣心悸,總感覺什麼事情發生了。

  「能有什麼事發生?難道你怕那什麼苗寨長老餵給咱兩斤蠱蟲?」一下午沒見人影的蕭寒正躺在一張吊床上,翻了個白眼,不以為意的說道。

  「兩斤?你以為那是大米飯啊!」作為蕭寒好基友的劉弘基聞言,在一旁瓮聲瓮氣的接口說道:「我可聽說,那苗寨的蠱蟲金貴的很,有些終其一生,也只能養出一隻兩隻。」

  「這不就結了?」蕭寒扭了扭身子,讓吊床微微在當中搖晃起來,伴著吱呀吱呀的動靜,他幽幽的說道:「既然那玩意那麼珍貴,你就別聽那小妮子嚇唬!哼哼,還餵咱們蠱蟲?真當我怕那玩意?」

  「你不怕?那你剛剛吃飯的時候,怎麼只肯吃米飯?那些菜啊,湯啊,你怎麼一筷子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