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7 又一個受害者

  隔壁布店的老闆娘靠在門口,從日落一直等到月升,也沒能等來那個健壯的漢子。

  到最後,望眼欲穿的她也只能嘆了口氣,回頭狠狠地白了坐在店裡悠哉悠哉喝著小酒的男人一眼。

  而那個在劉弘基眼中窩窩囊囊的男人,此刻卻咧嘴嘿嘿一笑,丟下酒杯,上前一步,瘦小的身子竟爆發出一股大力,直接將豐盈的老闆娘打橫抱住,還有餘力伸出腳尖一勾,將店鋪大門怦然關閉,隨後,禁閉的店鋪裡面就傳來一陣壓抑的嬌嗔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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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棧里的貴客怎麼突然跑出去給隔壁店打零工了?

  第二天一早,發現這個事實的客棧小二驚的下巴都差點掉下來!

  誰不知道,隔壁那家人的小氣?全鎮子,數他家給夥計的錢最少,而且乾的活最多!本來五六個夥計,現在跑的就剩兩個,還都是四五十歲,干起活來磨磨蹭蹭,到別處都沒人要的那種。

  要不然,店鋪里也不會積攢下那麼多布給劉弘基洗。

  「難道,這些人是因為人太傻,錢不夠多?」

  突然想到這個可能,店小二越發覺得自己這個推測是正確的!

  記得上次被竹竿敲了一下腦袋,人家就大方的給了那麼多錢!

  昨天被茶碗險些砸死,竟然一個大子都沒得,這不是錢花光了是什麼?!

  「不成!得趕緊去跟掌柜說說,別到後來再連房錢都付不起……呃,不對!他們後院裡還有馬!算了算了,那些馬也能值不少錢,不怕他們跑了! 」

  店小二瞅著蕭寒他們的身影嘀嘀咕咕,將見利忘義四個大字演繹的淋漓盡致,但此刻已經出了客棧大門的蕭寒等人,對此卻渾然不覺。

  劉弘基一早就接到隔壁傢伙計的傳信,說今天準備要去馮家搭棚子,問他們去不去。

  像是這種「好事」,任青怎麼可能放過?所以一大早,就將蕭寒和劉弘基拽了起來,三人一起跟著夥計坐上了拉滿竹竿,布幔的驢車,向著馮家的方向慢悠悠的駛去。

  《禮記·祭義》有記載,「君子有終身之喪,忌日之謂也。」

  由此可見,古人對於祭奠供奉一事,本就無比看重!

  哪怕一些小家小戶,到了長輩祭辰,也要帶上貢品,帶著家人去墓前祭掃,更別說馮家這樣的超級大族。

  聽趕車的老夥計說:按照往年的慣例,每年這時,馮家都會在家擺起靈位,供關係較近者祭奠。而在城中,也會請出冼夫人塑像,好讓普通百姓瞻仰,據說每次香火之鼎盛,遠超尋常廟宇!

  「這麼多香火,那為什麼不給冼夫人立神像廟宇呢?」驢車上,蕭寒打了個哈欠,有氣無力的問前面趕車的布店夥計。

  而那布店夥計雖然被稱為夥計,但實際年齡卻足有四五十歲,黝黑的臉上因為常年勞作,爬滿了深深的皺紋,看起來甚至比實際年齡還要大上十歲不止。

  此刻,他聽到蕭寒發問,笑著甩了甩鞭子說道:「那是因為冼夫人仙逝前,親口說要入馮家宗祠,所以馮家才不給聖母單獨立廟。」

  「入馮家祖祠?怪不得!」蕭寒聽到夥計的解釋,這才恍然大悟:既然冼夫人選擇進了宗祠,那就是馮家的人,受得也是馮家的供奉,自然不能再單獨立廟,享百姓香火。

  「不過……」

  老夥計看來很健談,見蕭寒若有所思的模樣,得意用鞭子指向南邊的群山道:「不過聽說一些邊遠村寨,早就有為她立的單獨神廟,而且信奉者不少,聽說也相當靈驗,估計再過些年,咱這裡也會有。」

  「咱這也有?」蕭寒一愣,下意識問道。「那馮家不會管麼?」

  「管?」老夥計嘿嘿一笑,臉上帶著幾分神秘道:「為什麼要管?馮家之所以有如今的榮耀,最少有一半是因為冼夫人給掙回來的!哪怕冼夫人去世,這嶺南也記著她的好,順便也記得馮家的好。

  你說如果冼夫人再成了神靈,庇護這片大地的子孫,那對馮家是好處多,還是壞處多?傻子都知道,是好處多吧?所以你看現在馮家每年都要弄得這個祭奠大禮,估計也有將冼夫人推上神位的意思。」

  「呃?」

  蕭寒盯著前面老夥計,狠狠地吸了一口涼氣,心頭一陣發顫。

  他不是為了馮家的造神運動驚心,而是因為這老傢伙說的話,根本不像是一個普通夥計能說出來的!

  依蕭寒看,如果要想有這樣的眼光和頭腦,老傢伙估計最少也得當二百年夥計才行。

  「咳咳…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謹慎的將屁股往後挪了挪,蕭寒有些戒備的重新看向前面的老夥計,同時準備一個不好,就立刻跳車溜走,反正這街上行人不少,想抓自己絕不容易。

  布店的老夥計因為是背對著蕭寒趕驢,所以根本沒發現蕭寒的異樣,依舊一臉得意的道:「這是老漢上次聽一個漢家讀書人說的,怎麼樣,有沒有道理?」

  「聽人說的?」蕭寒對這個答案依舊有些狐疑,不過再皺眉想想,又有些釋然了。

  自己這些日子壓力有些大,弄得都快疑神疑鬼的了。這天底下,哪有那麼多隱士高人?還偏偏都被自己遇到,真當自己是尋寶鼠了?

  摸了摸鼻子,蕭寒緊繃的身子再次鬆弛下來,長長的出一了口氣,說道:「這讀書人說的有點道理,不過你們也足夠大膽的,這話也敢說,不怕被馮家聽到?」

  前面的老夥計聞言,趕驢的動作一滯,隨即有些心虛的道:「哪能呢?我也就跟你說說而已,別人想知道,我才懶得告訴他們!」

  蕭寒瞥了眼他的模樣,心中暗道我要是信你,我就是傻子!

  「老哥你守口如瓶,我們自然是信的,但那個讀書人呢?你怎麼遇到他的?他又怎麼會說這些話。」

  「哈哈,還是小老弟眼光好,這四鄰八鄉誰不知道咱的嘴最緊?!不過你說的那讀書人早不知道哪裡去了!至於這話,當初好像是他在老闆娘房中說的,被咱無意中聽到了。」

  「呃……他也洗了一晚上布?」

  「咦?這你怎麼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