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奉命放假

  第98章 奉命放假

  長孫皇后看著兒子手裡的圓扇還在搖著,緩聲道:「若有得閒片刻,出去走走,與三兩好友多來往。」

  李承乾這才放下手中的圓扇回道:「兒臣明白了。」

  「看你也沒心思吃魚,回去吧。」

  聽母后這麼說,李承乾連忙起身行禮,匆匆行禮便離開了。

  等兒子走遠了,李世民低聲道:「舅父說過,承乾的心思比同齡人更成熟。」

  長孫皇后低聲道:「聽麗質說過,承乾素來行事都是形單影隻。」

  太子心思成熟,李世民還是很放心的。

  可在皇后心中,或是更希望這孩子可以開朗一些。

  李世民淡淡道:「看看這個小子,說起這種事情,多坐片刻都讓他如坐針氈。」

  李承乾走回東宮,氣餒地坐在崇文殿前。

  李淵不解道:「平時很少見你這麼唉聲嘆氣的。」

  「爺爺,孤打算放假了。」李承乾鄭重點頭道:「父皇母后口諭,讓孤放個假。」

  李淵好奇道:「有這種事?」

  「嗯,有人覺得孤太過孤僻了。」

  「朕倒是不覺得你孤僻。」

  「是呀。」李承乾感慨道:「孤與朝臣們多友好,多麼地和諧。」

  李淵喝著茶水,老人家也不知道在笑什麼。

  翌日,穀雨時節的關中,並沒有迎來雨水,多半是春冬過渡時,這老天將該下的雨水都下完了。

  早晨,李承乾練完箭術,也沒有去上朝,更沒有去科舉監考。

  而是與李績大將軍一起出了長安城。

  身邊跟著一隊兩百人的兵馬,走在春日裡的長安郊外。

  因科舉正在舉行,接下來五天,還有幾科要考,長安內外有不少穿著青衫布衣的讀書人在走動。

  從長安城的春明門走出來,在一片郊野中漫無目地走著。

  不多時,一騎快馬到了眼前,騎馬而來的正是長安城有口皆碑的小將軍,程處默。

  他翻身下馬抱拳道:「太子殿下!」

  李承乾懶散地揣著手,一邊走著道:「處默兄,不用多禮。」

  程處默重新站直,道:「喏。」

  李承乾拿出三隻肉包子,一隻給了身邊大將軍,一隻自己吃著,再給處默一隻。

  「殿下今日怎麼有閒心出來走動了。」程處默接過還熱乎的肉包子,笑呵呵吃著。

  李承乾自己吃著一隻,低聲道:「奉命放假。」

  聞言,程處默錯愕一笑,道:「奉命?放假?」

  李承乾道:「嗯,有時候父皇的旨意挺奇怪的。」

  程處默拉著馬兒的韁繩,走在一旁又看了看四下,道:「杜荷?他怎麼還不來。」

  順著渭水的上游看去,就見到了一隊馬車正緩緩而來。

  李承乾停下腳步道:「這不是來了嗎?」

  杜荷是如今權貴二代中,最有錢的一位,聽說他藏在涇陽作坊的錢多到數不清,光是賣肥皂,就足夠杜荷一輩子吃穿不愁,如果經營得好一些,或許可以養活幾代人。

  等車隊到了眼前,這隊伍到底是誇張的,吃食搬下來一大堆,還有酒水,甚至還有幾個漂亮的女子相隨。

  杜荷穿著一身錦服,上前先來行禮道:「殿下,準備得太多,來晚了。」

  李承乾擺手道:「不晚不晚,孤也這才剛到。」

  言罷,眾人在這裡擺開了陣仗,一駕駕馬車停在一旁,眾人席地而坐,酒肉管夠。

  程處默舉起酒罈子,灌下一口道:「好酒!」

  杜荷賠笑著道:「處默儘管喝,今天花多少銀錢,都是我杜荷的。」

  李承乾坐在椅子上,斜坐著道:「今天就是來玩樂的。」

  平日裡太子殿下都不會這般出來玩,杜荷小聲道:「殿下。」

  李承乾頷首,「嗯?」

  「今天怎麼?」

  「杜荷,處默伱倆俯耳過來。」李承乾小聲道:「近來有人在說孤的壞話。」

  程處默濃眉大眼,問道:「什麼人,膽敢議論太子。」

  李承乾斜坐在椅子上,笑道:「是啊,什麼人敢議論太子,孤真是太欣賞他們了。」

  杜荷道:「殿下,在下花錢買些眼線,派人去問問。」

  現在這位杜家最有錢的公子,解決辦法當然是花錢了。

  只要他花錢,用錢才能擺平的事,對他來說輕而易舉。

  正是穀雨時節,天氣說熱也不算太熱,風吹在身上還是很舒服的,渭水河邊的陣仗很快就引來了人們的注意。

  心說,是什麼人出來遊玩,會有這麼大的陣仗。

  有心人一眼就看到了在那處河邊,護衛在四周的人,穿著左武衛的甲冑,這一看就知道這裡的人地位肯定不凡。

  再一看站在一旁的正是李績大將軍。

  什麼人出行,能讓這麼一位大將軍護衛?

  不免令人遐想,稍稍走近一些,便看到幾個年輕人,正在飲酒作樂。

  除了皇子,沒人有這麼大的排場。

  要說諸多皇子中,能夠出來遊玩的,除了魏王李泰,好似也沒有別人了,因能夠請得動李績大將軍的,應該只有那位深受陛下寵愛的魏王李泰,應該也沒有別人。

  這也沒什麼奇怪的,這位太子很少在同齡人面前露面,即便是長安城的權貴二代,也沒多少人認出這位便是東宮儲君。

  只因現在李承乾與以前相比,他整個人的精氣神變化太大了。

  此刻就像個權貴子弟一般,囂張地坐在椅子上,睥睨地掃視著每一個路過的眼神好奇的路人。

  無它,就因為李績大將軍護衛在一旁,左武衛兵馬在此,誰敢爭鋒。

  當今太子一出行,那便是最高規格的防衛。

  此處的情況,在春遊的一些人口中傳開來。

  過了半個時辰,就有一人快步走來,被兩個護衛攔在一旁。

  來人連忙道:「在下李崇義奉家父河間郡王之命,前來陪太子殿下遊玩。」

  李承乾抬首道:「崇義!快來!」

  聞言,護衛這才放行。

  李崇義快步走過,帶著笑容道:「太子殿下,處默,杜荷。」

  李承乾給他丟去一棵桃子道:「嶺南的桃子,杜荷花了大價錢買來的。」

  李崇義接過桃子,走上前道:「多謝太子。」

  「孤打聽一件事。」李承乾壓低嗓音道:「最近是什麼人在議論當今太子,說孤為人孤僻,又刻薄。」

  「什麼?」李崇義訝異。

  「對!哪個賤人在議論,某家撕了他。」程處默同仇敵愾。

  「這個……」李崇義神色犯難,低聲道:「這個傳聞,也不知是什麼時候開始多的,不過當初上元節時,叔叔李元昌倒是提起過這事。」

  程處默連忙抱拳道:「殿下,家父說過,李元昌就是個賤人。」

  李承乾靠著椅子斜著,翹著腿扶著太陽穴苦惱道:「孤什麼時候得罪叔叔了?」

  李崇義又道:「在下也只是猜測,多半也許不是他傳出來的。」

  程處默當即拍案道:「殿下,放心!某家去把此人帶來問問便知。」

  「哎!」李承乾當即喊住他,道:「你老程家門風就算是再硬,孤也不能任由你去闖禍。」

  言罷,又向李績招了招手。

  「殿下,有何吩咐。」

  李承乾低聲道:「大將軍,李元昌還在長安嗎?」

  李績道:「在的。」

  李承乾笑著道:「找三兩個身手好的,讓他們找到李元昌,先揍他一頓,若這些話不是從他嘴裡說出來的,那就讓他去查,明天向大將軍稟報,一天查不到,每天揍他一頓,直到他查到為止。」

  李績應聲道:「喏。」

  李崇義連忙道:「殿下會不會過了?」

  「過了?」李承乾笑道:「不是說孤刻薄嗎?誰讓他說的,害得孤以後找不到女子成婚,這難道不是天大的事嗎?」

  杜荷附和道:「也對,也對,殺了都不為過。」

  李績找了三兩個士卒將這件事安排了下去。

  長安城內的科舉依舊在進行,接下來的科舉也不用自己這個太子參與了,這或許也是父皇與母后的另一層用意。

  畢竟是東宮太子,這種事參與得越多,越容易被人議論。

  「崇義啊,你近來宗正寺沒什麼事嗎?」

  「有啊,有許多事。」李崇義嘆道:「本想著今天將宗室名冊整理好,家父聽說太子殿下出來,便讓在下出來遊玩了。」

  杜荷道:「河間郡王還真是……」

  李崇義搖頭感慨著,「家父就是這麼一個人,做孩子的也只能聽之任之。」

  李承乾頗有同感,道:「原來你也是奉命放假。」

  長安內,李元昌剛從平康坊出來,就被幾個左武衛的士卒給圍住了。

  他朗聲道:「爾等這是作甚,知道某家是誰……」

  話還沒說完,拳腳便迎面而來。

  李元昌大喊道:「左武衛造反了!」

  奈何沒人來幫忙,直到李元昌的怒罵聲成了哀號聲,領頭的威脅道:「聽說你議論當今太子了?」

  李元昌被打得口鼻出血,他哽咽道:「沒有。」

  「還狡辯?」

  「我是……」

  又是一拳扎紮實實地打在李元昌的臉門上,又道:「給你一天,去查清楚到底是誰在議論太子,你一天查不到我們就每天都來揍你。」

  「你們!」李元昌身體哆嗦著,喃喃道:「太子他……」

  大理寺少卿,孫伏伽腳步匆匆而來,喝道:「何人在此地鬧事?」

  剛剛動手的幾人紛紛站好,領頭的朗聲道:「左武衛奉命辦事。」

  孫伏伽愣在原地,再看看李元昌,又看看幾人就要離開,道:「當街行兇,可不能這麼走了。」

  幾人站在原地,任由孫伏伽與大理寺的人,將這些人綁起來。

  鬧市街頭,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李道宗也帶著人匆匆而來,「慢著。」

  孫伏伽見到來人行禮道:「原來是京兆府尹當面!」

  李道宗也帶著官兵圍上來,道:「這件事京兆府管了。」

  看對方就要拿人,孫伏伽攔住道:「江夏郡王,左武衛的人奉命當街行兇,奉誰的命某家自要查問清楚。」

  面對這位大理寺少卿,李道宗也只好客客氣氣地,此人不僅僅是大理寺少卿,還是身兼刑部侍郎。

  「孫少卿,老夫都已打聽清楚了,這件事乃是東宮太子下令,左武衛只是奉命辦事而已。」

  孫伏伽道:「東宮太子好大的威風,竟命人當街行兇!」

  李道宗又道:「此事當不得行兇二字,最多也只是街頭鬥毆。」

  「那好。」孫伏伽低聲道:「先將人帶去大理寺,大理寺與京兆府一起審理如何?」

  「慢著!」人群中又傳來一聲高喝。

  眾人紛紛讓開路,大步走來的是宗正寺卿,河間郡王李孝恭。

  「李元昌乃是宗室中人,爾等休要爭論,此事宗正寺管了!」

  事發正主李元昌還倒在地上,被揍得鼻青臉腫,口鼻是血,三方官兵以及主官都帶著人來了。

  礙於這件事是大理寺的人先到,人先帶到大理寺,由京兆府,大理寺,宗正寺三方共同審理。

  大理寺,孫伏伽也剛剛坐定,卻聽門口的門吏匆匆來傳話,小聲道:「孫少卿,趙國公來了。」

  「趙……」孫伏伽欲言又止,差點沒有坐穩,低聲道:「趙國公來做什麼?快把人請進來。」

  來人小聲道:「說是就坐在大理寺門口,也不進來。」

  此刻大理寺站了不少人,京兆府的官兵,宗正寺的官兵。

  河間郡王李孝恭,江夏郡王李道宗,趙國公長孫無忌就在門外。

  「報!」門外的門吏快步走來遞上了文書,道:「孫少卿,中書省的人與左武衛秦瓊大將軍來了。」

  孫伏伽看了文書,氣餒道:「此事已傳到天聽,大理寺做不了主了,來人吶,押往左武衛,交由中書省處置!」

  話音,落下眾人這才散去。

  孫伏伽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長長出了一口氣。

  最後,李元昌還是被帶回了自家府中療傷。

  左武衛的將士自然沒事,他們都是奉命行事,將軍的話就是軍令。

  當天傍晚時分,李承乾與李績站在甘露殿前,聽候發落。

  「讓大將軍跟著孤受罰了。」李承乾作揖正色道。

  「無妨。」李績依舊站得筆直。

  「給朕滾進來!」

  殿內傳來了陛下的喝聲。

  李承乾邁步走入殿中,李績落後一步跟著入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