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 元宵前後

  第453章 元宵前後

  兩人齊齊應道:「喏。」

  李承乾又道:「梁建方,任左武衛大將軍,薛仁貴任右領軍大將軍,從此二位鎮守長安左右,待戰事再起,還需兩位大將軍領兵。」

  「喏!」

  李承乾又笑道:「朕給你們準備了賞賜,讓人準備在承天門外了。」

  「謝陛下!」

  李承乾微微頷首。

  兩位將軍躬身退下。

  很簡單的談話,沒有多餘的話語,岑文本看著兩個將軍退下,又看了看陛下的神色。

  接下來召見的程處默與李景恆。

  「都是多年的好友,你們見朕不用板著臉。」

  兩人這才露出了笑容,李景恆行禮道:「陛下,安西四鎮沒有建成,末將甘願領責罰。」

  李承乾站起身揣著手看著兩人道:「稚奴與慎弟自小就很玩鬧,昨晚父皇與母后就責罰他們了,你們不用內疚。」

  李景恆欲言又止,本還想為晉王,紀王說話的,太上皇先一步責罰了,又覺得再多言也不好。

  「伱們也不要想著為他們說好話,父皇責罰的,朕也攔不住,畢竟是少年人,總歸是有些不懂事的,也不是朕與父皇為難他,只不過父皇與母后給他們兩兄弟很高的期待。」

  李承乾揣手又道:「現在父皇認清了現實,該是欣慰的。」

  人與人是不能比的,李景恆覺得紀王與晉王也很不容易了。

  李承乾遞上旨意道:「你們兩人各自任飛虎隊將領,往後各自領一隊。」

  李景恆遲疑道:「陛下……」

  「嗯?」

  「末將領命。」李景恆將心中的疑惑又壓了下去,當即改口道。

  「好了,讓裴行儉與狄仁傑來一趟。」

  「喏。」

  李景恆與程處默一起走出新殿,兩人並肩走著。

  「處默。」

  「講。」

  李景恆不解道:「我們去西域的時候除了飛虎隊原本的十個人,其餘的都是衛府抽調的人手,陛下讓我們各自領一隊,人手該怎麼選?」

  程處默神色凝重,看似遇到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這傢伙遇事也不靈醒,李景恆想著領飛虎隊的事只能扛在他肩上了,身為禁軍的一支,直屬陛下統領,自然不能比別的衛府差。

  他又道:「罷了,我去問問兵部。」

  程處默依舊是凝重的神色,點頭道:「也好。」

  兩人走出承天門,裴行儉與狄仁傑也走入了宮中,接著是裴炎與蔣師仁。

  再之後就是王玄策與天竺女王。

  天竺女王向天可汗獻上了天竺特有的沙糖。

  李承乾看著一個剛會蹣跚走路的孩子笑道:「幾歲了?」

  這孩子看了看身後的爹娘。

  天竺女王忙解釋道:「天可汗,孩子今年兩歲了。」

  李承乾抱起這個孩子,道:「嗯,是個很精神的孩子。」

  見天可汗抱起了自己的孩子,王玄策與天竺女王當即行禮。

  李承乾抱著他走了兩步道:「現在天竺的諸多事都是崇文館在安排,阿羅那順是個殘暴的人,朕聽說了,往後崇文館治理天竺,但一切事宜都會稟報你。」

  見天竺女王神色多有畏懼,似乎是在擔心孩子,李承乾將孩子又交到了王玄策的懷中,道:「朕封這孩子為天竺王,天竺的王室依舊保留,你們依舊擁有天竺的臣民。」

  天竺女王再一次行禮道:「謝陛下。」

  李承乾望著殿外的風雪,「在長安多留幾年吧,既然你嫁給了唐人,往後就是唐人的妻子,你是唐人,你的孩子也是唐人。」

  「謝陛下。」天竺女王忍著淚水,一路來擔憂自己會不會受到唐人的認可,有了陛下這句話,她這兩年的憂慮也就一掃而空了。

  李承乾道:「往後天竺需要向中原遞交賦稅,數目與關中一樣,就將賦稅存放在吐蕃都護府如何?」

  天竺女王回道:「喏。」

  「好了,餘下的事會讓鴻臚寺的人與你們夫妻商談。」

  王玄策領著妻子與孩子行禮道:「末將告退。」

  「慢著。」李承乾拿起桌上的旨意遞上,道:「王玄策封灞縣縣公,任天竺道行軍總管,統領天竺諸國一應兵馬。」

  「喏。」

  李承乾又拍了拍王玄策的肩膀。

  王玄策再一次躬身行禮。

  兩夫妻帶著孩子一起行禮告退。

  白方是一個西域人,只不過這人一進殿中便下拜行禮,好在沒有當場跪下。

  見陛下蹙眉,一旁的內侍連忙扶起這個西域人。

  白方已是熱淚縱橫,他終於見到了天可汗,這個天可汗很年輕,看著年紀似乎比自己還要年少幾歲。

  「涼公舉薦你,任職安西守備將軍可願意?」

  「白方願意!」他再一次拜倒在地,渾身顫抖,也不知道是太高興,還是太過害怕。

  內侍只好又一次去扶,見到人拜在地上始終不肯起來,也就不扶了。

  李承乾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又嚇得白方一個哆嗦,這可是天可汗的手,竟然拍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岑文本面帶笑容,見到陛下這般親和,撫須點頭。

  李承乾接著道:「這個新年就留在長安吧,過了上元節再去西域任職。」

  「喏!」

  白方大聲回應,聲音拉得很長。

  見人已痛哭流涕,李承乾有些苦惱地揉了揉眉間,吩咐道:「好了,奔波勞累,好好休息。」

  卻見白方還拜倒在地上。

  這人拜得很瓷實,內侍再去扶,怎麼都扶不起來,這人竟然還在較勁,內侍苦著臉。

  白方大聲道:「末將願為天可汗殺敵,為天可汗掃清一切仇敵,謝天可汗造福西域,西域子民無不感念天可汗。」

  李承乾苦惱地揉了揉眉間,點頭道:「朕知道了,你的話朕記住了,其實也有人這麼與朕說過。」

  「白方敢問,是何人。」

  「他叫阿史那社爾,在北面打仗呢,也不知道打到哪裡了,唉……」    白方稍稍抬頭,見到了天可汗的背影,黑色的衣袍帶著金褐色的點綴,這個背影看起來與常人無異,可令人感覺十分的沉重。

  再一次行了大禮之後,白方這才站起身,他記下阿史那社爾這個名字,作揖之後才告退。

  殿內又只剩下陛下與岑老。

  岑文本一直看著,道:「這個新封的將領很忠心。」

  李承乾道:「他是玄奘的弟子,曾經是。」

  「他知道玄奘還俗了嗎?」

  「都布告天下了,他豈會不知,只是沒有問朕而已,多半也不敢問,玄奘還活在人世,讓他心中有一個念想吧,將來若能再次出征,說不定玄奘也會知道。」

  「陛下仁義。」

  李承乾抬首道:「岑老說笑了。」

  小勃律國的來使與白方一樣,進入大殿內便下拜行禮。

  這就有些有樣學樣了,但不妨礙小勃律國向天可汗表達忠心。

  直到最後,陛下召見了張士貴大將軍。

  正是用午飯的時辰,李承乾親手煮了一碗麵,而後將湯水倒在碗中,親手端給了這位老將軍。

  今天的長安依舊是下著雪,已是新年,這場雪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時不時停下,過了小半天又會繼續下。

  也不知道要下到幾時,就這麼持續了三天,到了第四天還在下著。

  近來衛公病重,從此又開始了閉門謝客,就連當今陛下也因抱病不見了。

  乾慶五年的新年,正月初六,人們還在閒適地過著新年。

  今天有一個老將軍告老了,是張士貴老將軍。

  在告老後,陛下還是為這位大將軍加勛上柱國,封新野開國公。

  長安又多了一位國公,這是自陛下登基之後的第五年,冊封的第一位國公。

  長安城的酒肆內,各坊的街道上,人們正在議論這件事。

  其實也沒什麼好議論的,貞觀年間的開國公很多,只不過這一朝,只有這一個。

  「聽說老將軍告老的時候,陛下親手為這位老將軍做了一碗麵。」

  「早年前就聽說過,當年的房相與鄭公也很喜去東宮用飯,現在陛下登基了,就沒人吃過陛下親手所作的飯食,這張大將軍是唯一一個。」

  「這是多大的榮耀啊。」

  一個西域人道:「還有人說現在的天可汗很苛刻,封賞也不多,如今看來都是那些人胡謅。」

  狄仁傑站在街角,聽著這些人的議論,他穿著一身黑色的衣袍,外袍是黑色的,外袍下是京兆府書令的官服。

  見到一個人從一間酒肆走出來,狄仁傑便跟了上去。

  這個人就是慕容順,回到長安之後,狄仁傑就一直盯著他,想知道他這人究竟要做什麼,是不是有什麼別的安排。

  慕容順走入了人群中,幾次與行人擦肩而過,狄仁傑蹙眉站在原地,他跟丟了。

  索然一嘆,狄仁傑吐出一口熱氣,只好回到了京兆府。

  京兆府內,許敬宗正在喝著茶水,看著去年的市稅帳目,狄仁傑換下外袍,坐在了邊上。

  狄仁傑是在京兆府長大的孩子,也是顏勤禮的弟子,是在京兆府眾人眼皮下長大的孩子,眾人對狄仁傑也都像是對自己的孩子那般。

  「今日怎麼有空來這裡走動了?」

  狄仁傑一手撐著下巴,道:「我本就是京兆府的書令。」

  許敬宗還拿著茶碗道:「有心事?」

  「慕容順是京兆府的人?」

  「以前是,現在不是了?」

  「那他現在是誰的人?」

  許敬宗慢條斯理地又喝下一口茶水,道:「經略西域時並不是所有手段都是光明正大的,這世上總會有一些隱秘,你與你爹一樣執拗,當初狄知遜揪著程咬金家的牛不放,你揪著慕容順不放。」

  「這人太古怪。」

  許敬宗面帶笑意,也不攔著狄仁傑去查。

  乾慶五年,到了元宵節,自從安西軍回來之後,長安城一直很熱鬧,元宵這天,長安城熱鬧非凡。

  夜色下,李承乾身邊跟著許敬宗,褚遂良,岑文本與于志寧,還有松贊干布。

  李承乾道:「你往後來太極殿聽朝會吧。」

  松贊干布不解道:「陛下這是何意?」

  「你不是一直想探尋朝中是如何治理天下的嗎?那就直接參與到朝政當中。」

  岑文本跟在後方不語。

  許敬宗,褚遂良,于志寧也很沉默。

  往後的松贊干布如陛下的臣子一般在太極殿聽政,倒不失為一樁美談。

  「元宵過後朝中就要開朝了,你若是不想來,朕也不勉強。」

  松贊干布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

  這場元宵佳節在一片熱鬧聲中,人們又是期盼了一夜,這一夜依舊沒有見到夜空中的異響,自貞觀一朝結束的那一晚璀璨之後,那夜空中的花卉就再也沒有綻放過了。

  這讓長安多了一些傳說,傳說中會在夜晚出現的祥瑞,定會迎來盛世,就像是貞觀一朝在東征的光芒中與世人告別,大唐迎來了新的面貌。

  如今有陛下的旨意,朝中也有安排,如今的唐人還沒到能夠享受奢華的年月。

  唐人依舊需要樸素地活著,就連朝中的功勳都不敢過度奢靡。

  蘇亶拿著書卷快步而來,行禮道:「陛下,這是崇文館新編的書卷。」

  李承乾停下腳步,拿過書卷,借著城牆上的火把光看著書卷上的內容,崇文館的夫子們還會講述當年前隋東征的血與淚,以及貞觀一朝東征的艱辛,當然還有戰爭勝利的輝煌。

  在支教夫子的大力宣傳下,如今的孩子們都知道東征的故事,或者是西域的傳說,還有鄭公的勸諫之言。

  李承乾又將書卷收起來,道:「當年鄭公還在世的時候,時常勸諫朕與父皇,現在鄭公過世了,鄭公的話語勸諫著世人。」

  蘇亶行禮道:「陛下聖明!」

  岑文本與褚遂良,于志寧等人齊齊行禮。

  李承乾一手搭在城牆上,看著滿城的人間美景,在一處處的方方正正的坊市間,在一些縫隙處,還有燈火光芒溢出來。

  這天夜裡,陛下看著元宵夜的夜景,看了很久很久。

  元宵解除宵禁三天,當三天的熱鬧過去之後,朝中開朝了。

  白方聽說元宵佳節時,陛下請松贊干布早朝去太極殿聽政,事後這位吐蕃贊普竟然沒有去早朝。

  裴行儉如今任職領軍衛大將軍,他翻看著手中的兵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