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各有苦惱的兄弟姐妹

  第136章 各有苦惱的兄弟姐妹

  李麗質整了整自己的衣袖,又一邊將自己的長髮在後腦束起來,走來低聲道:「皇兄?」

  正在看著作業的李承乾稍稍點頭。

  「今天想帶著弟弟妹妹去看看母后。」

  「東宮與立政殿也就幾步路,她們平時不走動嗎?」

  「偶爾也會去,去多了母后與父皇又覺得煩,一家人好久沒有一起用飯了。」

  李承乾放下手中的作業,揣著手思量。

  李麗質道:「皇兄也一起去嗎?」

  李承乾點頭道:「下了早朝,孤與你們一起去吧。」

  李麗質欣喜一笑,她高興地去與弟弟妹妹說這個消息。

  天邊剛剛亮堂,朝中各部的官吏都等著承天門打開,褚遂良剛剛走到門前,承天門也正好大開。

  滿朝文武沉默地走向太極殿。

  褚遂良又看到一旁的岑文本,便低聲道:「聽說了嗎?」

  岑文本蹙眉道:「聽說什麼?」

  「自從今年夏天,許敬宗任職京兆府少尹,他如今對各縣的縣丞極為嚴苛,各縣忙得苦不堪言。」

  岑文本回頭看了看御史台的隊伍,「御史台知道這件事嗎?」

  褚遂良道:「御史台知道,可監察御史馬周卻說,京兆府並無強征民力,而且各縣縣丞也應該聽從京兆府安排。」

  岑文本一手拿著笏板,一手提著袖子,「既然如此,你我有何可議論的?」

  「可許敬宗是太子門下的人,現在太子對各縣如此嚴苛,有人說將來太子殿下也會對待朝中各部。」

  李恪與李泰也走在早朝的隊伍中,聽著前方兩人低聲交談,聲音不大,勉強能夠聽到。

  岑文本道:「褚侍郎未免太過杞人憂天了,只要做好自己分內的事,太子殿下從未為難過人。」

  褚遂良嘆息一聲,「但朝中難免有人議論太子。」

  「若太子在意這些議論,早就一改作風了。」

  眾人紛紛走入大殿,李恪與李泰的腳步很慢,一直走到自己的位置上,還是沉默不語。

  在零星幾個臣子眼裡,以往向來開朗的魏王殿下也變得沉默寡言。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群臣差不多都到了。

  太子殿下這才邁著不徐不疾的腳步而來,而後站在了朝班最靠前的位置。

  隨後,太監的一聲高喝,陛下也就到了。

  今天的早朝內容很簡單,中書省稟報了各地的賦稅情況,對此朝中對各地賦稅徵收不全的情況,還是很頭疼。

  等早朝結束之後,李承乾就見到了妹妹李麗質與東陽已經等在了殿外。

  「皇兄。」她與東陽欠身一禮。

  李承乾道:「弟弟妹妹都已過去了嗎?」

  李麗質回道:「都送去立政殿了,就等著皇兄與父皇了。」

  其實中秋早就過去了,而現在的唐人更重視上元節,冬至或者是除夕這些節日。

  李承乾看向一旁有些拘謹的李泰與李恪道:「一起去吧。」

  「喏。」兩個弟弟齊齊點頭,跟在了皇兄身後。

  李泰的腳步並不快,一路上都是低頭不語的,好似心事很重。

  李承乾的腳步忽然停下,低聲道:「你近來總是心緒不寧。」

  李泰回道:「近來編撰括地誌,頭緒很亂。」

  「有空出去走走,散散心也好。」

  看著皇兄和善的笑容,李泰道:「會安排的。」

  李麗質與東陽走在最前頭,距離立政殿更近了,腳步也快了許多。

  就快要走到立政殿,也遇到了剛剛下朝正在走來這裡的父皇。

  「父皇!」

  兄弟姐妹幾人紛紛行禮。

  父子倆相視一眼,仿佛一切盡在不言中。

  李承乾提了提領口,示意道:「伱們先去母后那兒。」

  李麗質領著妹妹應聲,先一步走入立政殿。

  李世民看著還站在一旁的李泰與李恪,目光最後落在站在最前方的這個兒子身上。

  李泰與李恪低著頭,侷促得有些雙手不知往哪裡放。

  平時面對父皇也沒有這麼侷促,而是因皇兄與父皇站在一起的時候,也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就是提不上氣。

  李世民道:「聽說近來關中各縣對京兆府的言語很多。」

  「嗯,京兆府的工作任務挺繁重的,各縣需要發展,就需要更多的人才。」李承乾又道:「說實話,兒臣對父皇乃至爺爺安排的那些縣丞不是很滿意。」

  李世民道:「你對哪些人不滿意。」

  李承乾稍稍抬首道:「絕大多數都不滿意。」

  李泰神情失落,不知道為什麼,這兩年皇兄走得越來越遠,當弟弟的也只能望其項背了。

  李世民繼續走向立政殿,又道:「難道你要將他們都換了?」

  李承乾跟上腳步道:「如果可以的話。」

  錯愕地停下腳步,李世民回頭看了一眼這個兒子,沒想到他還真想換,一邊繼續走著道:「這些縣丞都不容易。」

  「父皇,誰都不容易,在治理一方鄉民的事上哪有容易二字。」

  又被這個兒子嗆了一句,只好再問道:「青雀,恪兒,你們也是這麼想的嗎?」

  李恪先是行禮,「父皇,兒臣以為皇兄所言不錯。」

  李泰作揖行禮,「兒臣也以為這種事情不能遷就。」

  想著今天兒女都來立政殿用飯,李世民抱著不和他計較的心思,繼續朝著立政殿走著。

  走入立政殿內,便見到這裡的一片歡聲笑語。

  李麗質牽著小兕子的手走來。

  瞧著這個小妹妹跑到面前,她看了看父皇,又看了看皇兄,猶豫了好久。

  李世民面帶笑容看著女兒。

  小兕子又朝著這個皇兄伸手。

  李承乾笑著抱起這個妹妹,笑著問她,道:「兕子你又重了不少。」

  小兕子的胖手抓著皇兄的衣領,也沒有言語,而是咧嘴傻呵呵笑著。

  李世民在一旁坐下,心中不免有些失落,目光看著殿內,不論是麗質還是東陽,小兕子。

  這些孩子都圍著承乾轉。

  長孫皇后道:「其實小兕子還是很靈醒的,她知道了那些好吃的飯菜都是東宮送來的,還會帶一些玩具來,因此與兄長姐姐很親近。」

  說著話,小兕子拿著撥浪鼓,不停地搖晃著。

  李世民喝著茶水,道:「近來與各家女眷走動得如何?」

  「都沒有合適的。」

  「那就再等等,他才十六歲,他的事不用著急。」

  長孫皇后笑看著一群孩子,神色平靜地道:「陛下,承乾身邊有這麼多的弟弟妹妹,他的妻子多半不容易。」

  李世民頷首拿起一旁的糕點,一口一口吃著。

  正與丈夫說著話,皇后回神看去的時候,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這些話。

  李治問道:「皇兄郭駱駝很厲害嗎?」

  李承乾道:「他當然是個很厲害的人。」

  「可是聽說他長得不好看。」

  話音剛落,李麗質拿起一旁的小錘子敲在他後腦上。

  李治痛得一縮脖子,道:「皇姐!」

  「還記得皇兄與我們說過的故事嗎?不許這麼評價他人。」

  「嗯。」李治委屈地點頭。

  其實這是一個很有意思的故事,以前有一隊行腳的商人,他們從遙遠的嶺南來到北方做買賣,買賣成功之後去了一家酒肆。

  其中有個長相醜陋又不善言辭的人,時常被同行的人取笑。

  領頭人要他表演歌舞,那位不善言辭的人不會歌舞,但他說能說出一路走來每個地方的地名。

  大家又開始嘲笑他。

  於是,他從走出家門開始,說著一路上路過的每個地方。

  眾人觥籌交錯地依舊嘲笑他,可過了半個時辰,他依舊在講著地名,有人拿出地圖發現他所背的每個地名都沒錯。

  再之後,沒人嘲笑他了,甚至嘲笑他的人為自己的輕浮,感到羞愧。

  這是一個很簡單的故事,也是一個經過改動過的故事。

  經常給弟弟妹妹講故事,如果有空,東宮可以將這些故事裝訂成冊,販賣到關中各地。

  如此一來,大唐就有了許多深刻的小故事。

  飯桌上,有紅燒肉,還有醬牛肉,蘆筍與鹹鴨蛋,一條蒸魚……

  李承乾又問道:「爺爺沒來嗎?」

  李麗質回道:「爺爺說來了立政殿就喝不了葡萄釀,而且今天應公他們會去看望爺爺,就不來了。」

  李慎伸了伸手,指著一碗烤鴨,道:「皇兄,我想吃這個。」

  李承乾又站起身,夾起一個鴨腿放入他的碗中。

  「皇兄,妹妹想吃甑糕。」高陽委屈地道。

  「吃飯就吃飯,現在不許你吃甑糕。」李麗質叮囑了一句。

  高陽只好委屈地吃著包子。

  知道最近東陽與汝南吃不了生冷的,李麗質又給她們兩人舀了熱湯。

  長孫皇后微笑地看著兒子與女兒們,如果這頓飯能夠讓孩子多吃片刻,那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李世民坐在上座喝著酒水,看著承乾給一群孩子布菜,這個家都在圍著他轉。

  太子殿下與長樂公主是最清楚這群弟弟妹妹的生活習慣,所以照顧起來也是很順手的事,弟弟妹妹的小習慣小毛病都很清楚,都已經養成習慣了。

  就連身體狀況,李麗質也一清二楚,最近稚奴睡覺總算是不磨牙了,李慎的睡相也改善了許多。

  這都是長久照顧出來的。

  這頓飯吃得忙碌且溫馨,飯後孩子們又在玩著擊鼓傳花的遊戲。

  長孫皇后與幾個宮女收拾著碗筷。

  李承乾與李恪,李泰站在一起,兄弟三人低聲說著話,也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

  最近皇帝迷上了一個拼圖,皇帝的拼圖是巨大的且高端的。

  這幅巨大的拼圖所畫的便是整座長安城,南北十街,東西十一街,共九十九坊,皆在圖上。

  長安城還有很多沒有修好的坊市,因此有些街道也還沒出現在圖上。

  就連拼圖也都是玉片製成。

  長樂公主是最先開始玩拼圖的。

  現在陛下也喜歡玩,便讓工匠做了這麼一幅巨大的拼圖,而且陛下這麼一坐,有時候就是安靜的一整天。

  李治與李慎人手一隻柿子,目光看著父皇將一個個細碎的拼圖放在一塊木板上,坐在一旁好奇看著。

  眼看父皇要放錯了,李慎道:「父皇應該放這裡。」

  看兒子所指的板上的一個位置,李世民訝異片刻,而後將碎片一放,端詳後暗想還真是。

  李慎話語聲很輕,嘴裡還嚼著柿子,道:「父皇這邊也錯了,這塊應該放在最上面的。」

  聞言,李世民又改了改,發現真是放錯了。

  這張巨大的拼圖多數都是線條,沒有顏色,所以很容易出錯。

  陛下喜歡經過幾天時間,將這張巨大的拼圖完成後的成就感,現在已經命人在做八百里秦川,整個關中的地圖拼圖了。

  那會是一張更龐大的拼圖。

  李世民驚訝於兒子的指點,沉聲道:「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李慎回道:「父皇的拼圖東宮也有呀,父皇讓工部做的時候,皇兄吩咐給東宮也做了一份。」

  想到現在的工部侍郎是徐孝德,他身兼東宮長史,是李承乾的東宮屬官,吩咐這些事倒是說句話的事。

  李治道:「父皇有所不知,皇兄說慎弟的記憶力很好,尤其是對圖形與圖畫的記憶,東宮的拼圖比賽他一直都是第一名。」

  聞言,李慎驕傲地笑了笑,很有義氣地用手臂撞了撞身邊的皇兄。

  李治會意暗暗點頭。

  「稚奴?」

  聽到父皇喚自己,李治從嬉笑中回過神,道:「兒臣在。」

  「慎兒有他自己的擅長,你有嗎?」

  「兒臣……」李治苦惱地撓了撓頭。

  「皇兄很會吃。」李慎很不仗義地說了一句話,而後又跑開了。

  李治氣得突然站起身,怒道:「休走!」

  因為這兩個孩子跑動起來,小兕子也跟著跑,一時間立政殿內亂糟糟的。

  殿外,李承乾與李泰,還有李恪說著話。

  「皇兄覺得括地誌還需要加入各地的水土與氣候嗎?」

  李承乾又叮囑道:「青雀啊……」

  李泰恭敬道:「皇兄請講。」

  「孤近來發現李淳風道長黃道渾天儀,設計一種叫經緯的說法。」

  「經緯?」

  李承乾點頭道:「孤近來看了李道長關於經緯的書籍,在他看來經緯是圍繞著大地的,測算從地平到星宿的距離,從而確定經緯,既能判斷南北,也能夠測算地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