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8章 臨行叮囑

  事實正如虞珺娘所料,周則被朝廷封使,並且隨同朔方軍處理商行事務的消息,在涼城之中不脛而走。👌👽 ➅❾รⒽย𝓍.𝓒ㄖⓜ 🐊☞

  每日來周家,想要拜訪周則的人,絡繹不絕。

  周則也聽從虞珺娘的建議,在家中裝病,閉門不出。

  過了幾日,宮中對外發了文書,大意便是,大唐商坊組成商業聯盟,選出共計一百七十五位代表,協助朝廷處理工商事務。

  朔方軍與回紇作戰,占下了白亭以北兩百里的草場和部族,商業聯盟支付金銀通貨,換取從朝廷手中租用牧圈和俘虜。

  由於此事涉及到充盈國庫,當今聖上非常重視,故而在白亭以北的區域重新設立安北都護府(757年廢置),派出由戶部、刑部、兵部、國市監等部門組成的團隊,協助都護府的建立和運作。

  太子周逍(李逍)被封為安北都護正使,周則被封為安北都護副使,後者兼任戶口色役使、採訪黜陟使等等。

  這份文書發布之後,曾經被廢置多年的安北都護府,再次進入了人們的視線。

  由於回紇人的入侵,如今新建的安北都護府在疆域範圍上,相較公元757年時更小。

  都護府如今只設府衛,卻不設軍隊,尋常戰事則由孫阿應帶領的朔方軍負責處置。

  這一日,周則在家中書房,看著朝廷關於安北都護府的文書。

  他原本以為商行與軍隊在漠北,不過是一次簡單的錢糧合作,但是看到文書中,說到重建安北都護府,以及後面一長串的官員名錄、龐雜部門,周則瞬間意識到,這份差事或許要比想像中的更加複雜。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告聲。

  虞珺娘帶著兒子周尚,來到書房的門口。

  見周則拿著朝廷文書,愁眉不展,虞珺娘說道:「夫君可是擔憂職事?」

  周則將文書放在桌上,對虞珺娘說道:「我原本以為漠北的差事,不過就是商人貪利,向軍隊租用戰利品,再掏錢充盈國庫。至於太子,不過也是遙領一個虛職,增加一些經歷罷了……不料,事情的發展出乎了我的意料,朝廷居然要在回紇人的地盤上,重建安北都護府。」

  虞珺娘:「那日在駱家,皇后娘娘必定是聽到了宮中的風聲,所以才悄悄來到宴席,找到你我,說了安排太子去漠北一事。」

  虞珺娘一邊說,一邊拿起桌上的文書,指著末尾的官員名錄,對周則說道:「夫君,你仔細看看這些朝廷部門和人員,可看出了什麼?」

  周則仔細看了一遍,說道:「部門龐雜,人員繁多,這說明朝廷對安北都護府的建立非常重視。」

  虞珺娘:「不僅如此,你可還記得,那日在宴席中,我對你說過,朝廷的官員大致可以分為三派?」

  周則:「記得,一派是出身工商雜類的官員,大多來自安西和北庭;一派是陛下登基前的大唐舊臣;最後一派是地方藩鎮的官員。」

  虞珺娘:「你看這名錄,戶部、刑部、兵部、國市監甚至錦衣衛,這些官員皆是來自於不同派系,論資質、論人數,每一派都達成了幾乎一致的平衡,這說明了什麼?」

  周則:「說明了什麼?」

  虞珺娘:「這說明,在這份名單制定出來之前,朝廷內部必定是經過爭吵和協商的,每一個派系都想在安北都護府的建立上,分得一杯羹。皇后娘娘將太子安排到漠北,表面上是希望太子去歷練一番,實際卻是希望他儘早與三派官員接觸。」

  周則疑惑道:「我不明白,太子在涼城也可以交往官員,為何皇后娘娘執意要他去漠北當值?」

  虞珺娘:「陛下在涼城有無數眼線,太子這些年來雖說是聽政,但手中無權,朝中也沒有援力。安北都護府這件差事,使得太子可以離開涼城,一展拳腳,這對於皇后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周則倒吸一口涼氣,思慮良久後問道:「那這次去漠北職事,我身為副使,說話辦事是否應當看太子眼色?」

  虞珺娘搖頭道:「夫君,你且記住,你這次去漠北,是得了聖上的旨意。皇帝要你如何做,你就如何做,莫要因為派系之爭,就軟下身段。」

  周則:「那太子那邊?」

  虞珺娘:「陛下這次同意太子離開涼城,一是想要看看太子這些年來,是否長了本事;二也是藉此機會,想要看看朝中的黨派之爭,誰站隊在哪一邊;但是第三點,才是最關鍵的一點,那就是希望太子,利用商行和軍隊合作,來解決國庫見底的困境。」

  虞珺娘喘了口氣,對周則繼續說道:「夫君,你說話行事,只要抓住重點,遵照陛下的意圖去做,無論發生什麼,都可以立於不敗之地。」

  周則聞言,點了點頭。

  虞珺娘將視線又投向一旁的周尚:「尚兒,你心思縝密,但卻不善言辭,而且固執己見。此行你陪同父親前往漠北,凡事先不要急著下結論,多看多想,再定計行事。」

  周尚向虞珺娘拱手道:「孩兒謹記母親的訓告。」

  虞珺娘看著眼前的這對父子,不禁嘆了口氣:「再過幾日,公婆帶著慧娘,要從冀州來涼城。我打算尋個機會,帶著公婆去宮中,求見聖上。一方面是敘舊,另一方面也是為你們父子做個人情,將來倘若真有禍事,聖上也能看在親情的份上,從輕發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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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見這話,周則不禁好笑道:「娘子這話說的,好像此行必定生出事端一般。不管怎麼說,周某也是一州刺史,明哲保身的本事,總是有的。」

  虞珺娘看了看周則,又看了看周尚,無奈點了點頭。

  與此同時,錦衣衛府,北鎮撫司。

  班衛征忙完一天的公務,從大門走出來,見場院的廄欄上拴了一匹上好的乘馬。

  乘馬旁,站著一人,穿著南鎮撫司的製備,正是張沿嶺。

  看見班衛征出門,張沿嶺笑著走上前說道:「今日我做東,花瓊樓設宴。」

  班衛征上下打量了一番張沿嶺,最後將視線停在了後者身上的一塊腰牌。

  那塊腰牌正面有東宮標識,看起來格外的醒目。

  班衛征看向張沿嶺,拱起手來,微微一笑:「張鎮將,可真是了不得,攀上太子的高枝了。」

  張沿嶺聞言,還了一禮,臉上有著止不住的喜色:「安北都護府初設,南鎮撫司奉旨護衛太子,張某得元督公賞識,承下了這份差事……我聽說北鎮撫司也得了北上的聖旨,不知是哪位隨行?」

  班衛征:「不管是誰,似乎和張鎮將也沒有什麼關係吧?」

  張沿嶺哈哈一笑:「我倒希望是你隨行,你我都是熟人,這樣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班衛征沒有言語,只是看著張沿嶺冷笑。

  張沿嶺被看的久了,有些不自在,壓低聲音說道:「當初張某從北鎮投到南鎮,雖說寒了王督公的一片好意,但也是立功心切……」

  班衛征不待張沿嶺說完,轉身就走,只落下一句話:「北鎮廟小,容不下張鎮將。就是不知,過些日子,你會不會嫌棄南鎮破落,再投太子去了,最後寒了元督公的一片好意?」

  聽見這句話,張沿嶺愣在當場,目送班衛征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