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5章 唐蕃決戰(八)

  就在前陣遭受伏擊的同時,龍騎軍後陣拆除了營門外的拒馬等物,清掃了障礙,開始陸續進入大營,與前軍匯合在了一起。•

  龍騎軍兵力集結之後,陣腳終於是穩住了。

  主將龍祁開始觀察戰場上的形勢,只見吐蕃後營的門內,是兵力集結和列陣的校場,地勢開闊。

  但穿過校場,再朝內便是營帳和哨崗,地形較為狹窄,兩側可供藏兵。

  倘若換做是平日,龍騎軍完全可以採用火攻的方式,將藏身在營帳內的蠻兵,統統逼出來。

  但如今大雨磅礴,火攻無法奏效,只能採用強行突破的方式,打通這條道路。

  除了前進的地形之外,校場周遭的木牆也是個麻煩,山隗軍的蠻人擅長攀爬,不僅可以藏身營帳,還可以藉助木牆,從兩側包抄過來。

  龍祁首先下令,命騎兵下馬,左右各分出一部,去占領住兩側的木牆。

  確保兩翼安全之後,龍祁開始思考如何才能突破山隗軍的防守。

  山隗軍大將殷屠勇武過人,帶著一群蠻兵,牢牢把守住了狹窄的通路,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

  而那殷屠,根本不像尋常武人,倒更像是一頭化成人形的獅虎猛獸。

  此人力大無窮,又健步如飛,而且長期混跡於山林的肌肉記憶,讓其在作戰時反應靈敏。

  正因如此,此人在山隗軍中地位極高,類似於狼群中的頭狼一般,成了整隻軍隊的精神支柱。

  想到這裡,龍祁向身旁的副將伍克第說道:「我在焉耆龍部生活時,曾經率領族人圍剿狼群。一群狼少則數十,多則近百。狩獵時不必全部殺盡,只要殺掉頭狼,其餘狼就會失去抵抗的意志,四處逃散。」

  伍克第:「將軍是想說,擒賊先擒王?」

  龍祁點頭道:「安西小國中也有蠻軍,不似正規軍,缺少像樣的規制。一隻軍隊中,往往就是蠻王一人為主。這種軍事制度,有好處也有壞處。好處便是利於指揮,壞處便是蠻王一旦身死,部隊立即大亂……所以,我打算集中一隻精兵,先斬殺山隗軍的大將,再進攻後營。」

  伍克第:「將軍,末將願領兵去取山隗軍大將的首級!」

  龍祁搖了搖頭:「你勝不了他,勉強上陣也只有身死的下場……」

  說完,龍祁向身側喊了一句:「馬洪陽!」

  一名戰鋒營的中年隊頭,來到龍祁身邊,拱手應了一聲。

  龍祁:「你把昔日的那些老人召集起來。」

  不多時,一群平均年歲在三旬左右的將領、校尉和隊頭,紛紛聚到了龍祁的身邊。

  龍祁看著這些人,對伍克第說道:「陛下當年去安西時,曾經命令焉耆龍部和敦煌隱門共同訓練了一批軍卒,將其作為執行特殊任務的精兵使用,而當年的那群人,眼下都在其中……」

  說完,龍祁轉向這些人,說道:「今日對陣山隗軍,尋常軍卒難以敗敵,必須用上我們這些人,方才有取勝的機會……早些年,諸位學的本事,如今還沒忘吧?」

  聽見這話,那些曾在安西受訓的特種精兵們紛紛笑了起來。

  龍祁見狀,先是拆下斷肢上的鐵爪,接著從戰馬褳褡中拿著一件綁著鐵鏈的玄鐵斷劍,將其安裝了上去。

  揮動了一番這件昔日慣用的兵器,龍祁滿意的點點頭,接著對那些來自安西的特種精兵們說道:「走吧,讓那群蠻人瞧瞧,什麼才是精銳!」

  說完,龍祁帶領安西特種精銳,穿過校場,來到了前線。

  殷屠瞧見龍祁來了,大笑著說道:「大論給我下的命令,是死守通道,不許任何人通過,但也不許出擊。我本來還擔心你會逃,但現在你來了,實在是太好了!」

  龍祁慢慢脫去外部的棉甲,露出內里的一套玄甲。一柄連著鐵鏈的漆黑斷劍,順著斷肢滑落下來,發出一陣刺耳的金戈聲。

  看著龍祁身上的那件玄色鐵甲,還有他斷肢處那把造型奇怪的武器,殷屠慢慢收了笑容。

  那些來自安西的特種精兵,聚集在了龍祁的身後,抽出各自的武器。

  殷屠一瞬間有些失神,這些人雖然穿著唐軍的甲冑,但動作和氣勢,卻與先前的軍士們完全不同。

  龍祁一手持盾,輕輕晃動著鐵鏈,開口說道:「自從入了軍伍,倒是好久沒有捉殺過了。」

  殷屠沒有給龍祁更多說話的機會,舉起兵器,帶著一群蠻兵,就沖了上來。

  龍祁和麾下的精銳,也衝鋒而上。

  先是側身躲過殷屠的致命一擊,龍祁身體下沉,一邊向前衝去,一邊回手將斷劍用鐵鏈拋出,重重打向前者的後心。

  玄鐵製成的斷劍,打在藤甲上,砍斷了不少藤條,還將殷屠打的一陣踉蹌,差點摔倒在地。

  殷屠被激起凶性,抓住鐵骨朵的末端,轉身一個箭步,雙手發力,橫擊向龍祁的頭部。

  龍祁身體微微後傾,用盾牌接住鐵骨朵,再藉助濕滑的地面,直接向後盪去,整個人滑行了好一段距離,抵消了武器上的巨大力道。

  此時,天空中的雨勢慢慢變小,原本的大雨,此時也變成了細雨。

  殷屠剛想去追,突然發現身邊的戰況,正在失去控制。

  龍祁帶來的這些唐軍精銳,完全不似尋常兵士,他們配合默契,而且為了取勝,可以無所不用其極。

  他們會揚起泥巴,糊住蠻兵的眼睛;他們還會假裝逃跑,再突然轉身,用手弩射中蠻兵的咽喉;他們甚至還會使用鉤索,拉住蠻兵的腿腳,先是將其拖行在地,再將其亂刀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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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殷屠看來,如果說先前他對陣過的唐軍,在對陣時行為舉止像是士兵,那麼眼前這群唐軍,在對陣時更像是戲弄獵物的『獵人』。

  殷屠正在發呆的時候,龍祁繞到前者的身側,用斷劍發起了一次偷襲,如果不是殷屠反應快,及時躲開,險些就被割開了喉嚨。

  無視殷屠的怒吼,龍祁調整好姿態,好整以暇的說道:「我和這群士兵,曾經受訓於獵人和殺手,從埋設陷阱,到追蹤獵物,再到毒藥穴位,最後到團隊殺戮,我們曾經學過無數戰場之外的本領。」

  揮動手臂,使得斷劍在鎖鏈的牽動下,不斷畫圓,龍祁對殷屠說道:「如果你蠢到以為我們,只是一群會開槍的騎兵,那就大錯特錯了。」

  被言語激怒的殷屠,發出一聲大喝,雙腳猛的蹬地,整個人臨空飛起,猛撲向龍祁。

  後者矮身翻滾躲開,趁著殷屠落地,尚未站穩,全力拋出斷劍,劍鋒直接刺進了後者的小腿。

  鮮血飛濺之下,殷屠站立不穩,單膝跪倒在地。

  不待殷屠起身,龍祁手上用了暗力,手腕一轉,猛地抖動鐵鏈。

  一道劇烈的震動,順著鐵鏈,傳導到了斷劍之上。

  劍體受到震動之後,在小腿內翻轉和扭曲,不僅割開了血肉,劍刃撞擊骨骼,更是發起了令人膽寒的悶響。

  殷屠吃痛,再也控制不住,一邊放聲大叫,一邊倒在地上掙扎。

  龍祁看著殷屠的慘狀,面無表情的冷聲說道:「我們曾經是皇帝的親兵,曾經在戰場上炸開城池,曾經在監獄中引發動亂,曾經在萬軍之中取走過敵將的首級……」

  話音未落,殷屠突然凶性大發,直接伸手抓住斷劍,雙臂絞住鐵鏈,不斷用力,將龍祁慢慢拉向自己。

  龍祁本以為殷屠會失去行動能力,不料這蠻人首領居然如此凶暴,遭受如此重創,居然還能反擊。

  龍祁抓住鐵鏈,想要定住身形,無奈殷屠力氣太大,只能眼睜睜看著身體一點點的被拉了過去。

  眼見龍祁被自己越拉越近,殷屠發出狂笑,向著前者舉起兵器,打算一擊將其殺死。

  原本面色驚慌的龍祁,在靠近到殷屠不足三米的時候,突然臉上露出一絲微笑,引得後者一愣。

  就在這時,龍祁按動斷肢的機關,整條鎖鏈突然從斷肢處解綁開來,引得殷屠後仰倒地。

  舉起空蕩蕩的玄甲斷肢,對準了地上的殷屠,龍祁手臂一震,一根發著綠色淡茫的弩矢,從斷肢甲冑中的空洞激射而出,直直刺入了後者的胸口。

  殷屠心道不好,連忙拔出胸口的弩矢,只見傷口發黑,不由心中一驚。

  龍祁看著地上掙扎不停的殷屠,沉聲說道:「我入伍太久,倒是漸漸忘了從前的自己,是什麼模樣。今日,拜你所賜,我總算是想起了從前的本事,那就是殺人。」

  殷屠胸口發麻,大腿傷口嚴重,換做是一般人,此時早已躺下。

  但殷屠還是憑藉著超人的意志力,一搖一晃的站了起來。

  看著面前的龍祁,殷屠爆發出一聲震天的怒吼,舉起兵器猛地沖了過去。

  面對行動不便的對手,龍祁從容閃過對方的攻擊,又撿起了地上的斷劍。

  一擊未中,殷屠轉身再次發起攻擊。

  龍祁再次側身躲過攻擊,借著交身的瞬間,看準殷屠後背脊椎線上的石關穴,反手持劍,直接用力刺入了穴道。

  脊椎線上傳來劇痛,殷屠的四肢徹底麻痹,整個人仿佛不受控制一般,徹底躺倒在地,再也無法動彈。

  龍祁蹲下身,在殷屠的身旁說道:「之前,你曾經說過,我身上有你熟悉的氣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並沒有說錯。」

  殷屠渾身戰慄,口中大聲喊著一些稀奇古怪的蠻語,無人能夠聽懂。

  龍祁慢慢舉起了斷劍,沉聲說道:「獵人宰殺獵物,次數多了,身上難免會沾染上野獸臨死時的氣味。」

  殷屠聞言,身體顫動不止,口中發出絕望的吶喊。

  這位蠻人頭領,有生以來,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品嘗到了作為獵物的恐懼。

  不待殷屠喊完,龍祁手中的斷劍,朝向前者的脖子,狠狠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