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子承父業

  庭審結束,繳納了贖銅的周定海,當天就從縣獄中被放了出來。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一行人回到家中,晚飯時分,羅三娘張羅了一桌豐盛的酒菜。

  周定海看著桌上的山珍海味,又回想起這幾日在獄中的惶惶不安,頓時恍如隔世,感慨萬千。

  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周定海嘆道:「我原本一直以為這次出不來了。」

  羅三娘給丈夫端了一碗肉羹,溫言說道:「事情過去就不要再想了,改天我們夫妻去興善寺里燒燒香,感謝佛祖保佑。」

  周定海搖頭道:「什麼佛祖保佑,這一次我能大難不死,多虧了鈞兒。」

  羅三娘寵溺的看了一眼正在埋頭吃菜的周鈞,柔聲說道:「誰說不是呢?鈞兒平日裡最是孝順,你卻總是罰他。」

  周定海:「他過去做的事情,難道還不夠荒唐嗎?但好在人都是會成長的,鈞兒興許是開竅了。」

  大哥周則也說道:「二郎打小就聰明,從前不過是貪玩天性,日後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周定海看著在那裡一言不發的周鈞,突然放下了筷子,開口道:「鈞兒,你隨我來。」

  羅三娘一愣,皺眉問道:「有什麼事,不能吃完飯再說?」

  周定海:「從縣衙回來之後,有一件大事一直縈繞在我心頭,倘若不現在做完,我怕是睡覺都不踏實。」

  周鈞丟下碗筷,一頭霧水的跟在周定海的身後,心中揣測,後者口中的大事究竟是什麼?

  父子二人一前一後,走出後堂,來到連廊之中。

  走在廊道上的周定海,停下腳步看了眼夜空中的明月,突然對周鈞問了一句:「鈞兒,你可曾怪過為父?」

  周鈞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周定海為何突然要問這個。

  沒有等來周鈞的回答,周定海嘆道:「在你年幼之時,家中請來的學博先生,曾對我說過,大郎勤奮知上進,二郎聰慧有靈根。」

  「而我只能在你們二人之中,選擇一人送入私塾。」

  「最後,我選了則兒,卻放棄了你。」

  聽完這些,周鈞暗自鬆了口氣,聽周定海開頭說的那麼嚴肅,還以為後者要爆出什麼『你是我從垃圾堆里撿來的』一類的猛料。

  周鈞朝周定海說道:「大哥勤奮好學,自是進學的不二人選,我從來就沒有什麼怨恨。」

  周定海轉過頭看向周鈞,輕輕說道:「唉,隨我來吧。」

  周定海走進書房,按動書柜上的一處暗格,牆後傳來一聲異響。

  中間那面書櫃向後凹陷了幾寸,接著露出了一個三尺見方的暗門。

  看見這一切的周鈞,頓時興奮了起來。

  難不成,這周家還有什麼寶貝?

  伸出手,周定海推開了書櫃後方的暗門,裡面放著些許銅錢和絹帛,還有一個頗為陳舊的木盒。

  在周鈞激動不已的注視下,周定海打開了木盒,裡面放著幾樣造型奇異的首飾,還有……一張紙。

  周定海拿起那張紙,朝周鈞問道:「你可知道,我周家的財私之中,何物最為重要?」

  周鈞看著那張頗有些年頭的紙張,嘗試性的答道:「地契?」

  周定海瞪了周鈞一眼:「官貼!我周家最重要的東西是官貼!」

  周鈞問道:「官貼?」

  周定海惱道:「奴牙郎做那生口的買賣,倘若沒有這大唐發下的官貼,那麼就是私牙,一旦被抓到,是要被判流刑的!」

  周鈞總算是弄明白了,原本這張紙就是官府發給奴牙郎的就業資格證。

  周定海捧著這份官貼,感慨的說道:「我老了,也變得更愚鈍了。」

  「這次的奴單,倘若換做十年前,我定能看出中間的疑點;但是,如今的我卻垂暮老矣,居然在這等小賊身上翻了船,著了道。」

  周鈞看著那份官貼,問道:「父親,你該不會是打算讓我去當奴牙郎吧?」

  周定海:「子承父業,有何不對?」

  「更何況,我周家祖輩上上下下,這麼多代人,做的都是這個營生,你接手下來天經地義。」

  周鈞一臉苦悶,他前世身為民警,抓人販子絕對義不容辭,但是,當人販子,光是心裡這道坎,他就邁不過去。

  周鈞說道:「父親,這奴牙的生意,兇險難測,而且有傷天和,咱們就不能試試其它賺錢的門道?」

  周定海:「其它賺錢的門道?在這大唐的治下,你不管做什麼行當,都要保人、市引和官貼,沒有這些,你私下經營那就是私牙,一旦被抓,全家都要跟著倒霉!」

  「你給我趁早收了其它的心思,老老實實做好奴牙郎的營生。」

  「明天辰時二刻,你隨我一起出去,我親自帶著你去熟悉奴牙口市。」

  夜晚,回到自己房中的周鈞,躺在床上,回想起周定海的話,苦悶不已。

  民警居然穿越成了奴隸販子。

  這種狗血的事情,居然就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自己能夠怎麼辦?

  難不成,明天到了奴市上,高呼三聲「自由萬歲」,然後把所有的奴隸全部放了?

  真要這麼一搞,周鈞怕是當場就要被弄死,家人也要跟著受到牽連。

  想到這裡,周鈞從床上爬了起來,在屋中來回踱步。

  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父親周定海這個時候讓他做奴牙郎,怕是不僅僅因為想要金盆洗手,急流勇退。

  蔣育一案,周定海因為麻痹大意,犯了數條牙市的規定,還把買家許府也牽涉了進來,他奴牙郎的名聲怕是在圈裡一落千丈。

  即便周定海再想繼續營生,恐怕原本的客戶都對他敬而遠之,不再信任。

  這個時候,將奴牙郎傳給自己,完全是周定海的無奈之舉。

  想通這一點,周鈞對這便宜老爹氣的牙癢。

  說什麼周家最重要的財私,說什麼祖上世代的經營,原來卻是讓自己來扛起大梁。

  周鈞突然停下腳步,臉色微變。

  這樣說來,老爹不幹這奴牙郎,整個家中所有的生活開支、消費用度,還有大哥周則上私塾的學費等等,未來豈不是都要自己來工作賺取?

  周鈞頓感一陣暈眩,躺倒在床上,唉聲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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