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5章 約定

  清晨,躺在床上的周鈞,看向頭頂的帷帳,月色灑入青帷鎏金,屋檐落下的積雪,掉落在地上,發起嘩啦的響聲。

  臂彎之中軟玉溫香,鼻尖縈繞著一種別樣的幽蘭,是周鈞從未聞過的氣味。

  昨晚發生的一切,讓周鈞有些出神,仿佛一切都顯得有些不真實。

  平常這個點,應當是要準備上早朝了。

  長期養成的生物鐘,使得周鈞下意識想要爬起身來。

  但是,他轉念一想,上元節全國三日放假,今日並無早朝,原本起身的念頭,又打消了。

  很快,睡意襲來,當周鈞再一次睜眼的時候,屋外已經大亮,陽光順著窗欞,已經灑入了小半個房間。

  眼見身旁的楊玉環,精疲力竭,依然沒有醒來,周鈞小心翼翼的爬起身,坐了起來。

  漠漠帳煙籠玉枕,粉肌生汗白蓮香。

  周鈞回頭看了眼楊玉環傾國傾城的睡顏,心中不由自主感嘆了一番,原來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這樣的說法,確是不假。

  簡單穿戴一番,周鈞出了寢房,又來到前堂,看見范吉年一人,頂著黑眼圈,焦急的等在了那裡。

  范吉年瞧見周鈞,連忙快步過來,躬身道:「皇上,老奴已經清退了下人。」

  周鈞聞言,說道:「昨日……」

  范吉年:「皇上忙於政事,無暇顧及上元宮宴,夜宿壽華宮。」

  周鈞一愣,思慮了一會兒,點頭道:「就這樣吧。」

  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小樓,周鈞對范吉年說道:「娘娘腳傷未愈,等她醒來之後,記得找太醫來看看。」

  范吉年稱喏。

  上元節接下來的兩日裡,周鈞和楊玉環並沒有見面,前者忙著與大臣們商議國事,後者則在住所中休養。

  二人之間,仿佛無事發生一般。

  到了上元節的最後一晚,周鈞借著探視的名義,去了楊玉環的住所。

  楊玉環正在屋中看著文報的選稿,聽見皇上來了,心中一陣慌亂,開口就想說自己已經睡下。

  不料周鈞動作也快,不等通報,直接來到了小樓臥房的裡間。

  楊玉環看向周鈞的臉,咬了咬嘴唇,不顧腳踝上敷著的藥膏,掙扎著想要爬起身來行禮。

  周鈞來到她的身邊,輕輕按住了她,又低下頭看了看傷口,問道:「太醫怎麼說?」

  楊玉環:「太醫說,看起來雖然不嚴重,但其實已經傷到了筋骨,再加上受傷那晚,勞神勞力……」

  楊玉環的聲音越來越低,臉上也升起了紅暈。

  周鈞無奈道:「那晚的你,全然不顧傷口,朕中間也勸過……」

  不待周鈞把話說完,楊玉環連忙伸手,去擋前者的嘴巴。

  周鈞微微搖頭,抓住楊玉環的手:「朕有話要問,你是何時下定的決心?」

  楊玉環順勢靠進周鈞的懷中,眼神有些失焦,思考了好了一會兒,才說道:「從前與周二郎相處,只覺得你聰慧謙遜、身負賢才,卻是世間難得一見的奇男子。但要說到男女之情,真正有了萌芽,還是在馬嵬坡的那時……」

  周鈞:「馬嵬坡?」

  楊玉環:「太上皇下旨,令高力士絞殺玉環。彌留之際,我向神佛相求,想要留得性命。神佛不應,卻是周二郎闖了進來,這才將我從鬼門關里拉了回來……從那時起,我便想著,權力也好,財富也罷,不過都是過往雲煙,周二郎對玉環來說,不僅是救命恩人,更是此生此世的福報。」

  周鈞摟著楊玉環,陷入沉默好一會兒,隨即問道:「你可願意隨朕回宮?」

  楊玉環聞言一愣,擺脫周鈞,直起身來說道:「不可!」

  周鈞:「有何不可?」

  楊玉環先是苦笑,接著說道:「我已經年近四旬,說是人老珠黃也不為過,如果隨陛下回宮,外人會如何看我?」

  周鈞:「外人如何說,便讓他們說去好了,朕總要給你一個歸宿才是。」

  楊玉環:「玉環從前已經錯過一次,背負了太多的罵名,如今不想再錯第二次。陛下倘若珍惜我,便不要再提此事。」

  周鈞:「按照你的意思,你我以後見面,難不成要像私會一般?」

  楊玉環羞惱,白了周鈞一眼,再次投入後者的懷抱:「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這是二郎的詩作吧?」

  周鈞有些發怔:「你從哪裡聽來的?」

  楊玉環:「宮中的玉寧公主想要學琴,我與她有過交道,這首詩便是她告訴我的。」

  周鈞有些哭笑不得,當初念給金鳳娘的詩作,繞了一圈,又從朝暮那裡,傳到了楊玉環的耳中。

  楊玉環將上半身靠緊周鈞,嬌笑道:「二郎平日裡正經的很,沒想到撩起女子來,不顯山不露水,卻是一把好手。」

  周鈞從前一直不相信,一位女子同時可以擁有高貴和艷媚兩種氣質,如今瞧見楊玉環,卻是信了。

  周鈞:「如果你不願意入宮,朕也不會強迫你。不過此處畢竟簡陋,朕下旨,令內侍監重新整修官所,至少讓這裡住的舒適一些。」

  楊玉環點點頭:「這裡靠緊宣文館,又與皇城比鄰,如果能夠整修完善,我以後就可以從府里搬到這裡來,也方便來往。」

  說到這裡,楊玉環想起一事,向周鈞說道:「玉環與囡娘情同姐妹,你我之間的事情,切不可令她知曉,要不然的話,我真不知曉應該如何自處。」

  背著老婆,勾搭老婆的閨蜜,這種事情,周鈞想起來,也是一陣頭大。

  楊玉環見周鈞面露難色,以為他不願,便放低身段,央求道:「玉環在這世上,已經沒有了親人,唯一還能算是至親的,只有囡娘。我也知曉,此事有違初心,還望看在你我的情分上,請莫要聲張……只要二郎同意,無論想要玉環做什麼,我都不會推辭。」

  說完這話,楊玉環向著周鈞眨了眨眼睛,一臉促狹。

  面前的女子,生的傾國傾城,平日裡端莊淑德,但一旦動了真情,在床笫之間,卻是媚骨天成,盡態極妍。

  周鈞按捺不住,小心避開楊玉環的傷口,一把抱起了她,又拉上了臥榻的帷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