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2章 跨海強渡

  北唐軍中陣,騎在馬上的李光弼,看著炮彈從空中飛過,又落入邯鄲城中,升起陣陣煙塵。

  與李光弼不同,北唐軍中的不少將領,是頭一次見到十數門大型長炮一起發射,目睹這一情景,不由連連讚嘆。

  看向身旁的將領,李光弼沉聲說道:「火炮問世,就意味著城牆、城池的作用,已經大大的降低。諸位今後作戰,也要改變思路,不可墨守成規……你們既然已經瞧見了火炮的威力,誰來說說它的弊端?」

  李光弼麾下有一偏將,名為李抱玉,原名安重璋,祖上是一位在大唐有著赫赫功名的波斯人安興貴。

  李抱玉從小在西域長大,喜歡騎馬射箭,為人沉著堅毅,是安西軍中的一員大將,後來調入到李光弼麾下職事。

  李抱玉對李光弼說道:「都護,火炮利於攻城,但是炮體沉重,運輸不易。而且開炮之前,還要進行組裝和調試,用時更是長久。火炮的運輸和架設,往往需要數日的功夫,倘若在這過程中,被發現了端倪。只需要派出一隻騎軍,當做伏兵,再趁著兩軍交戰的空擋,直接奇襲炮陣,就能夠解決掉火炮的威脅。」

  李光弼微微點頭:「無論何時,保護炮陣都是關鍵。」

  就在這時,前方有唐軍斥候來中軍報告,說是城中的燕軍,已經軍心潰散,開始向城外逃離了。

  北唐將領紛紛請纓,想要去追擊燕軍。

  李光弼:「史思明向來詭計多端,最擅長的事情,便是裝作不敵,趁著追兵麻痹大意再悄悄設伏。」

  看了一圈眾人,李光弼朗聲道:「諸將聽令,不得冒進,不得貪功,銜尾而擊,不求速勝,旨在驅敵。」

  李抱玉拱手說道:「都護,史思明這番逃出邯鄲城,怕是要奔著黃河而去。燕軍倘若進入滑州,就可以在白馬渡乘船,順流而下去往齊州(濟南)。如果讓史思明過了黃河,這一戰怕就是不好打了。」

  李光弼點頭道:「說的不錯,此戰的關鍵在於,能否斷了史思明撤退的後路……如果想要做到這一點,就要看僕固懷恩了……」

  與此同時,渤海之上。

  由上百艘大小艦船所組成的河北水師,正在一路向東南駛去。

  僕固懷恩站在旗艦鎮威號的甲板上,看著遠方的海面,臉色有些發白。

  杜環從船艙里走上來,對僕固懷恩行禮後說道:「都護,半個時辰之後,就能抵達萊州港了。」

  僕固懷恩緊了緊腰間的佩劍,一邊感受著腳下的搖晃,一邊無奈的說道:「倘若下次有的選,我一定會選擇騎馬走路,也絕對不會再坐船了。倒是你們這些人,常年在海上航行,就從來不曾覺得難受?」

  杜環:「末將的老家在京畿,從出生到去安西職事,連船都未坐過。後來,第一次怛邏斯會戰,大唐戰敗,我作為戰俘被押往大食的撒馬爾罕。幸而遇見了丞相,這才得以逃出生天。在海上飄泊了一年多,終於回到了故土。」

  僕固懷恩聽到這裡,忍不住問道:「第一次怛邏斯會戰,大唐戰敗,有上萬名唐軍被大食人俘虜,安西都護府當時為何沒有出面,贖回俘虜?」

  杜環無奈道:「當時的安西節度使是高仙芝,怛邏斯之戰唐軍失利,高仙芝擔憂朝廷震怒,便將戰損少報了許多。如此一來,高仙芝雖然受了責罰,但總歸沒有性命之憂,只是我們這些敗軍之卒,再也無法回到大唐了。」

  僕固懷恩嘆了一聲:「這般說起來,多虧了丞相捨身遠赴大食。如果沒有他,你們想要回到故土,也不知猴年馬月了。」

  杜環:「我們這些俘虜,都是大唐棄卒,能夠回到家鄉,唯一要感謝的人,便是丞相。去年,乘船行至泉州時,當地的經略府聽聞了我們的事情,府治派人攜帶重禮,又許諾官身,想要說服我們留在泉州,為南唐朝廷效力。不僅如此,為了阻止我們,泉州府又說北方戰事頻繁,此行倘若執意北上,恐怕會有性命之憂。」

  「除了少許思家心切的士卒,選擇離開船隻,留了下來,其他人包括我在內,紛紛婉拒了經略府的提議。大家當時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這條命當年是丞相給的,就算北上路途艱險,也要撐著最後一口氣,回去還情才是。」

  僕固懷恩長吁一口氣,拍了拍杜環的肩膀,口中沉聲道:「好郎兒!」

  瞭望塔上這時傳來喊聲:「看到萊州港了!」

  杜環向僕固懷恩拱了拱手,轉身去了船堡。

  後者活動了一番腿腳,看著遠方海面上越來越近的陸地,輕聲說道:「總算可以下船了。」

  萊州港中的燕軍戰船,大多都停靠在水軍大營之內。

  在燕軍看來,唯一能夠對萊州造成威脅的,只有南唐揚州府的海安水師。

  但是南唐水師想要北上,勢必要經過密州、登州等地,沿途的烽火台,在發現敵情之後,必定會提前數天通知萊州港。

  換句話說,萊州港在渤海水域沒有任何敵手,根本無需向外進行偵查和預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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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當萊州港的望樓上,發現北唐水師的時候,守軍第一反應便是看花眼了。

  等到萊州守軍反覆確認,確定那是敵襲之後,北唐水師已經航行至大榭島南方的水面,距離萊州港只有數里之遙。

  守軍慌不擇路的跑到塔頂,敲響了警示用的銅鐘。

  水師大營內部頓時一片大亂。

  常年未經戰事的燕軍水手,居然有不少人忘了自己的長官是誰。

  港口武備庫的門栓因為生鏽,數十人合力,費了好大一番功夫,這才打開。

  最離譜的是,萊州港當值留守的燕軍副將婁列,不在軍營之中,居然跑到城裡的勾欄去喝花酒了。

  當鎮威艦航行到距離萊州港棧只有千米之遙的時候,燕軍只有兩艘鬥艦,堪堪駛出水軍大營的營門。

  杜環舉起令旗,向北唐水師的所有炮艦下令,右舷齊射。

  一陣驚天動地的炮聲之後,上百枚鐵彈掠過海面,直接飛向了燕軍的船隻。

  一艘橫船擺頭的燕軍鬥艦,被數枚鐵彈砸中船尾和上層,甲板上的船堡頓時倒塌了大半,裡面的水手死傷無數,活著的人被嚇得哭爹喊娘,紛紛跳船逃生。

  另外一艘鬥艦運氣稍好一些,只是被一枚炮彈打斷了桅杆。

  但是倒下的桅杆,砸向了下方,恰巧將剛剛登船指揮的鬥艦副尉,壓死在了甲板上。

  兩艘鬥艦受到重創,頓時失去了戰鬥能力,堵住了燕軍大營的出口,使得後續的戰艦都無法駛出。

  而那些從未見識過火炮威力的燕軍水師,面對這未知的武器,大多都混亂在了當場。

  水手紛紛棄船逃跑,官長不知所措,只能向水軍大營請援。

  很快,北唐水師的第二輪齊射,將目標對準了萊州水軍大營。

  一輪炮彈飛過去之後,水軍大營的一座望塔,在刺耳的崩壞聲中,倒塌成了一堆廢墟。

  至此,整個萊州水師徹底喪失了戰鬥力,成了砧板上的魚肉。

  北唐水師開始靠近海岸,甲板上放下側護,一匹又一匹的戰馬背著武備和輜重,在士卒的牽引下,跳入淺海,洑水上岸。

  北唐的三千精騎,經由海路,繞過了黃河天險,在萊州港完成了集結,開始向著史思明的大後方——青州、淄州、齊州進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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