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5章 兩軍謀慮

  與何覃崇交談過後,安守忠將燕軍將領喊到了一起,召開了一場軍議會。(由於緩存原因,請用戶直接瀏覽器訪問網站,觀看最快的章節更新)

  會上,安守忠首先說了燕軍如今的攻勢,又說了接下來應當如何向南進軍。

  一番話說下來,安守忠見眾將心不在焉,便皺眉問道:「你們有話要說?」

  燕軍左前廂有一偏將,名為謝貴文,乃是安守忠姑家的子侄,此人雖然沒什麼本事,但勝在頭腦靈活,又有親戚這一層關係,故而在軍中也頗有威望。

  謝貴文出列,對安守忠說道:「將軍,吾等受朝廷差遣,征討江南。臨行前,軍中欠餉已有三月有餘。除此之外,糧草、補給等等,皆是不足。三番五次去向朝廷討要,也只是告答國庫空乏,暫時無法補足。」

  「今日,末將聽了那何姓奴商的話,這才知曉,原來朝廷已經與康家達成了契單。三萬名俘虜,換取五十七萬貫財貨,其中定金就有二十八萬貫……」

  安守忠看著謝貴文,沉聲道:「你想說什麼?」

  謝貴文躬身道:「末將想說的是,仗是我們打的,血是弟兄們流的,這筆販奴的橫財,朝廷卻吃下了一半,全然不顧軍隊中的欠餉,還有開拔前的物資不足。如此行事,未免讓人有些心寒。」

  聽見這話,帳中的將領們紛紛附和。

  有人說道:「那三萬奴標的買賣,全靠我們在戰場上拼死出力,朝廷不管軍餉不說,還不聲不響就拿走了一半的販奴錢,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有人又說道:「我看這事兒,八成是朝廷里那幫文官搞的鬼,他們中飽私囊,讓我們這群武將,提著腦袋在外廝殺!」

  安守忠聞言,想起朝堂中那幫子文官的嘴臉,胸中鬱悶,但礙於面子,還是開口喝道:「朝堂上這麼做,自有它的道理,吾等奮戰取勝便是,休得再說怨言!」

  眾將見主將發怒,心不甘情不願的住了口。

  謝貴文見狀,壓低聲音說道:「將軍,末將提起這三萬奴標的買賣,倒也並非是為了埋怨朝廷,而是……」

  安守忠皺眉道:「有話就說!」

  謝貴文:「末將問一句,在場的諸位領兵打仗,第一自然是為了報效聖上,那第二,圖的又是什麼?」

  安守忠疑惑道:「第二是什麼?」

  謝貴文:「這第二,自然是為了給麾下那些出生入死的兄弟們,保得一份安穩。諸位請想,軍中那些作戰的士卒,跟著我們衝鋒陷陣,為的不就是能拿些錢財,安穩過上日子嗎?」

  謝貴文這話,其實還有另一場意思。

  給兵卒的錢財,從哪裡來?自然是來自領兵的將領。

  將領們在外撈足了錢,才能給手下們發錢。

  帳中諸將對於這一層道理,自然是心知肚明。

  謝貴文又說道:「但眼下,洛陽國庫空虛,軍餉常常發放不足,我們這些帶兵的把頭,面對手下也是臉上無光。此番征討江南,占下的土地是朝廷的,奪得的財貨也是朝廷的,這些都有軍中典吏在看著,實在不好分給兵卒。唯有這販奴的賞錢,無論多少,都是我們自己的……末將有個建議,吾等不如和康家交往一番,今後大家做事,也好有個章程……」

  謝貴文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安守忠算是聽懂了。

  他摸著下巴,朝謝貴文問道:「你是想說,讓我繞過朝堂,直接和康家做奴牙生意?你可知曉,無論大小作戰,皆有軍報送入洛陽,俘虜之數盡在紙上,又如何能夠隱瞞?」

  謝貴文笑著說道:「將軍,當初康家和朝廷只做了三萬奴標的買賣,至於湊足三萬奴標之後,多出來的這些俘虜,應當如何處置,朝廷可並沒有給我們明令啊。再說了,軍中統計俘虜,一般只計算敵軍降卒,至於俘獲的敵方百姓,又有誰會去在意呢?」

  安守忠聞言,眼前一亮。

  對啊,一場仗打下來,給朝廷的軍報之中,大多都只寫了降卒的數量,一般不會提及俘獲百姓的數量。

  如此一來,將俘虜的百姓賣給奴商,倒也不算是欺君,這樣算起來,可真是打仗、販奴兩不誤。

  想到這裡,安守忠不禁點了點頭。

  見安守忠點頭同意,謝貴文又說道:「將軍,還有一事。」

  安守忠:「還有什麼事?」

  謝貴文:「這次俘虜了八千人,販奴所得七萬貫,如何按功行賞,將軍總要拿個主意。」

  聽見這話,帳中的燕軍將領們,頓時喧囂了過來。

  有人向安守忠急忙喊道:「將軍,右廂軍拿下了睢陽城,那一場仗,我軍戰死一百多名弟兄,俘獲三千六百餘人。於情於理,那七萬貫的販奴錢,右廂軍應該分得大頭……」

  沒等這人把話說完,另一人又站出來說道:「睢陽那一場仗,戰都快打完了,右廂軍才拿下城門。如論首功,應當是第一個破城的左前軍才對!」

  「胡說!第一個攻上城頭的,是末將率領的前鋒營!」

  聽著麾下的將領們,為了爭搶販奴錢,吵得不可開交,安守忠一陣頭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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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用力一拍案台,大喝道:「都住口!」

  見帳中安靜了下來,安守忠說道:「但凡是與唐軍接戰得來的俘虜,根據功勞大小,分潤販奴的錢財!」

  謝貴文轉了轉眼珠:「將軍,那如果不是兩軍對壘得來的奴隸,而是平日裡的搜剿所得呢?」

  安守忠:「如果是搜剿而來的奴隸,那麼誰抓來的,就歸誰!」

  帳中諸將聞言,紛紛稱喏。

  接下來的數日裡,宋州以及周邊縣城統統遭了殃。

  安守忠麾下的每一隻軍隊,借著巡邏、偵查等等一切機會,輪番上陣,四處出動。

  拓城、襄邑、虞城、豐縣、沛縣等等南唐軍的城池,先後受到攻擊,幾乎是同時向建康城,送去緊急戰報。

  在這些縣城周遭的官道上,燕軍游騎分成數十股,藏匿埋伏。

  無論是唐軍兵卒,還是尋常百姓,只要有人敢出現在官道上,全部被燕軍截下並擄走。

  有傳聞稱,燕軍四處擄人,是因為軍糧匱乏,故而將人肉作為糧草。

  一時之間,南唐軍的北方戰線,風聲鶴唳,人人自危。

  商行不敢派人經商,百姓不敢出城勞作。

  而另一方面,唐軍大將張巡,在平息劉展叛亂之後,於天佑三年四月底,率領兩萬大軍,駐入徐州。

  在聽了各地州縣的戰報之後,張巡在議事堂中,當著南唐諸將的面,皺眉不語。

  南唐將領南霽雲,向張巡行禮道:「都督,賊軍已經占下了宋州、陳州和允州,眼下前鋒已經行至蕭縣,距離徐州城不過數日了。」

  張巡撫須說道:「賊軍大將乃是安守忠,此獠知兵善戰,與史思明齊名,萬不可輕敵。」

  南霽雲嘆道:「倘若不是我軍大部被調至南方平叛,實在是來不及趕回,那安守忠又如何能夠突破河川屏障,占據宋州等地。」

  張巡搖頭道:「已經發生的事情,就無須再提,專注眼前的敵人便是。」

  南霽雲應了一聲。

  張巡:「老夫看了各地州縣的戰報,賊軍將騎軍拆成數十股,每一股最多不過五百人,四處侵擾,劫掠百姓,這背後究竟有什麼樣的企圖?」

  南霽雲思慮過後,回答道:「末將以為,都督之前曾經駐守睢陽,以數千兵力抵擋十萬賊軍。賊將安守忠深知,攻守城池必定不是您的對手,所以便想著四處調動騎軍,引人耳目,為的就是把我軍從徐州城中吸引出去,以避免再打一場睢陽之戰。」

  張巡點頭道:「有理,老夫與你不謀而合。賊軍四處劫掠,必定是為了將我們引出徐州,再於野戰之中擊潰我軍。」

  說到這裡,張巡向堂中的南唐將領們說道:「徐州乃是中樞要地,向東可以沿沂水取琅琊;向北可由泗水入巨野澤;向西沿著汴水可以直搗中原。徐州倘若淪陷,就意味著江南門戶大開,賊軍就可以利用水網,聚集大軍猛攻淮河防線。所以,徐州萬萬不可丟失!」

  見眾將躬身稱喏,張巡高聲喝道:「傳令下去,諸軍死守徐州,無論敵人如何行事,絕對不可出城迎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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