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都知之事

  說完了戲本,解琴和宋若娥向尹玉告辭,二人出了公主府,順著廊道向中苑走去。【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解琴見宋若娥頻頻回頭,無奈說道:「依著你的步子,怕是太陽落山,都進不了家門。」

  宋若娥聞言又羞又惱,哼了一聲,

  解琴又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且安生靜候,總有拔雲見日的一天。」

  宋若娥聞言苦笑:「他如今都成了駙馬,何談什麼雲日之說?」

  解琴微微笑道:「你要慶幸,二郎迎娶的是萬春公主。公主性直卻也心善,你且用心與她相交,必有得報的一日。」

  宋若娥:「哪有你說的這般輕巧。」

  解琴一邊走,一邊看著宋若娥說道:「比起公主,我倒更擔心你。」

  宋若娥:「擔心我?」

  解琴:「你這性子,說好聽些叫做不拘小節,說難聽些就是恃才傲物,真要嫁了出去,再不重視言行,總有吃苦的時候。」

  宋若娥有些吃驚:「我是這樣的人嗎?」

  見宋若娥還不服氣,解琴搖頭道:「日後,倘若你真的得償所願,伴在二郎身邊,我要提前尋一位知禮的姐妹,在一旁時時警醒你,莫要因為自滿而開罪了他人。」

  宋若娥:「倘若公主開恩,真的許我伴在二郎身邊,為何還要去尋什麼姐妹來管教我,你和我一起來便是了。」

  解琴聞言,表情複雜,輕聲說道:「我,不成的。」

  宋若娥急道:「我在這長安,其他人都不熟,只有你才算得上是摯友。讓其他人來訓教我,我不僅聽不進去,說不定還要辯上幾句,你難道就不擔心?」

  解琴看著宋若娥:「居士的才情,遍觀長安,鮮有人能相較高下,也只有你才能配得上二郎這般的才俊。我身無長技,又文才不顯,怕是難入法眼。」

  宋若娥:「這話說得奇怪,論樣貌、論性情、論待人接物,你有哪一點不如人?」

  解琴不願在這個話題上多做糾纏,只是說道:「當下最緊要的事情,還是與公主交好,仔細完成戲本,其它的閒話以後再說吧。」

  二女一邊說著,一邊行到中苑。

  宋若娥見解琴不進門,又問道:「你要去哪?」

  解琴:「我去一趟花瓊樓,上月排的戲曲,很快便要出官使,總要仔細盯著一些。」

  說完,解琴告別了宋若娥,出了灞川別苑,坐上馬車,一路趕向了花瓊樓。

  到了花瓊樓外的坊門,解琴剛剛下來,就看見場院中停著一輛眼熟的馬車。

  記起馬車主人的身份,皺著眉頭的解琴快步走入花瓊樓的大堂,看見一襲紅衣的佘紅芝,正坐在摺椅上,一邊品著水果茶,一邊看向台上正在演戲的戲優們。

  解琴走到佘紅芝的身邊,沉聲問道:「佘都知來做客,也不提前知會一聲?」

  佘紅芝放下茶杯,笑著對解琴說道:「我今日付了堂錢,可算是花瓊樓的客人,又何來知會一說?」

  解琴揮揮手,屏退了一旁的婢子,坐在了佘紅芝的身邊。

  佘紅芝將視線重新落到戲台上,嘖嘖道:「你這裡的女兒們,無論演戲唱腔,還是拿捏客人,終究還是稚嫩了一些。」

  解琴:「佘都知說這話,怕是還存著入主花瓊樓的念頭。」

  佘紅芝沒有否認,只是笑道:「花瓊樓周遭的三坊十六街,如今已經成了伎子們的聚地,其勢頭隱隱將要超過北里。只要是經營伎家的假母,每個人都想入主進來。」

  解琴:「其他人入主花瓊樓,求的是財,佘都知所求,怕是不僅如此吧?」

  佘紅芝微微一笑:「你不用這般提防,紅芝在花瓊樓中,只需一處獨院即可,你我的生意,井水不犯河水,除此之外,你還能得到許多意想不到的好處。」

  解琴沒有言語,卻是拿起案台上小火慢燉的一壺熱水,沖入了佘紅芝的茶杯之中。

  眼見茶杯中的果荼,慢慢被滾水沖淡,最後幾近無色,佘紅芝明白,解琴這是在下逐客之令。

  佘紅芝也不惱,反而向前傾著身子,朝解琴問道:「他究竟有什麼好,值得你這般去維護?」

  解琴的手抖了抖,水也濺到了案台上。

  佘紅芝繼續說道:「你與他如今已是雲泥之別,難不成你還想要如戲文那般,成就一段才子佳人的故事?」

  解琴將壺放回到案台上,看向佘紅芝,眼神漸冷。

  佘紅芝猶自不覺,繼續說道:「北里當年的五位都知,柳小仙是個蠢物,西雲娜是個胡蠻,宋若娥是個痴怨,只有你我二人逐利而生,深曉世故,早就看破了這人世間的種種。」

  佘紅芝盯著解琴的眼睛:「北里伎以色示人,如同浮萍一般隨波逐流,哪有什麼自立而生的本事?說到底,我們這些苦命人,被父母拋棄,被朋友拋棄,被男子拋棄,早就練就了鐵石心腸,又何必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一個一碰即滅的泡影之上。」

  解琴:「佘都知,莫要忘了,北里之中,也有姐妹得了一份好姻緣。」

  佘紅芝坐了回去,笑著說道:「你說得可是虞珺娘?不錯,我承認,北里百年,虞珺娘能夠嫁給當朝進士,當真是獨一人。但除了她以外,你可曾見過第二人?即便虞珺娘尋得姻緣,也是因為她與公主交好,脫了賤籍,又得了官身,再加上她在北里中本就是樂伎,並不賣身。」

  說到這裡,佘紅芝看向解琴:「可是你,當年從渝州被拐至長安,因為性子耿烈,不服管教,不過才半月,就被灌了迷藥……」

  「夠了!」

  解琴突然猛拍案台,引得周遭的婢女和戲伶們都止住了動作。

  從摺椅上站起身來,解琴一臉怒容,向佘紅芝喝道:「莫要讓我再看見你!」

  面對憤怒的解琴,不急不忙的佘紅芝喝下那杯早已寡淡的果茶,接著站起身來,開口說道:「解都知,我們這些北里出身的女子,無論何時何地,做人不能迂直,做事不能寬慈,時時刻刻總要給自己留一條退路。」

  說完這話,佘紅芝向解琴行了萬福,轉身離開了花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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