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接任

  歇息片刻,尹玉的心情稍稍平復,看向面前的周鈞,忍不住伸手觸碰著他的臉龐,口中說道:「二郎遠行西域,雖說僅是一年,但整個人卻變了許多,剛才初見到你,我居然有些認不出了。【Google搜索】」

  周鈞回憶起來,這一年裡,誠如尹玉所說,真的是遇見了不少事情。

  尹玉又問道:「我適才聽你說,在敦煌郡時有人刺殺你,究竟是怎麼回事?」

  周鈞將事情的經過,挑了些關鍵,向尹玉說了。

  後者聽得睜大眼睛,雙手不自覺抓住周鈞的衣服,低聲說道:「二郎,且聽我一言,這差事甚是兇險,莫要再去做了,留在長安吧。」

  周鈞聽了只是苦笑,尹玉有所不知,用不了幾年,這長安的局勢,怕是比西域要兇險數倍。

  當然,這話周鈞無法說出口。

  他只能伸出手,摟住尹玉,輕聲說道:「鈞出身低微,又無功名伴身,為了與你在一起,只能不顧性命,掙得一份天大的功勞,這才能令他人刮目相看。」

  尹玉聽見這話,心中甜蜜,投入周鈞的懷抱,久久不肯鬆手。

  二人就在這寺院的後廂,享受著久別重逢後的喜悅,又訴說著日日夜夜的相思。

  也不知過了多久,有內侍見時辰已晚,不得不在門外,低聲請公主回宮。

  見尹玉絲毫沒有離開的念頭,周鈞無奈,只能勸她幾句。

  尹玉聽見門外呼聲漸急,心中也知是時候該走了。

  難捨難分之下,她踮起腳尖,閉上眼睛,用唇輕輕點了周鈞的下巴,接著快步離開了寺院。

  幾天後,朝會結束,李隆基留下朝中重臣,共同商議大磧商路的經營事宜。

  左相陳希烈饒有興趣的讀著大磧商路的闞錄,說道:「商路貫通大漠,無人敢去開店,所以變驛站為宿所,由官營來取代私營,如此一來,無論價格還是買賣,都成了獨一份。這法子實在是絕妙,聞所未聞。」

  房內的諸位大臣們聞言,紛紛點頭附和。

  右相李林甫說道:「那周鈞僅僅用了一年的時間,就重建了大磧商路,還為朝廷賺得兩百萬貫的稅貢,實乃能臣是也。」

  說完,李林甫先是抬頭看了上座的李隆基一眼,又側頭看了下座的楊釗一眼。

  李隆基撫須微笑,楊釗卻面露不屑。

  見眾人再無他話,李隆基開口道:「大磧商路開闢難,守業亦難,倘若能夠經營好了,卻是大唐千秋萬代的一份基業。周鈞在西域勞苦一年,朕有意尋一人替他,至於誰來接替,眾位愛卿可有建議?」

  諸位大臣聞言,面面相覷。

  每個人都清楚,在絲綢之路中,大磧商路等於是一條完全處於壟斷地位的商路。

  經營者完全掌控了商路的定價權和通行權,只要他願意,完全可以安插入私人的產業,再給予自家商隊優先的地位。

  換句話說,誰去管理大磧商路,誰就會財源滾滾、取之不盡。

  就在這時,楊釗第一個站出來說道:「臣薦一人,鴻臚少卿裴豫。」

  眾人聽了一愣,裴豫出身蜀中裴家,擅長外交又熟悉邊疆,但此人的兄長,就是虢國夫人楊氏的丈夫,雖已早亡,但裴家與楊家私交甚好。

  楊釗的心思,不少人看的明白,卻又不好說破。

  李隆基聞言,微微皺起眉頭,不置可否。

  接下來,又有臣工推薦了幾人,李隆基依舊是沒有表態。

  一圈下來,李隆基將視線投向李林甫:「右相如何看?」

  李林甫:「大磧商路地處西域,周遭情勢繁複,經營之人必須掌握經營、理財、度支,最後還應該在軍中從事過職務。」

  李林甫的一番話,與周鈞先前所言,頗為相似。

  李隆基聞言,忍不住輕輕點頭,又問道:「右相可有舉薦?」

  李林甫又道:「老臣舉薦之人,乃是王鉷。」

  李隆基一怔:「王鉷?」

  王鉷何許人也?

  王鉷,太原郡祁縣人,祖父為唐朝西域名將王方翼。

  開元年間,王鉷門蔭入仕,授鄠縣尉、監察御史,遷戶部員外郎等職。

  入天寶後,王鉷任戶部郎中。參與審理多宗案件,展露政治才能,歷任和市和糴使、長春宮使、戶口色役使,拜御史中丞、京畿關內採訪黜陟使。

  但比起這些履歷,王鉷最有名的,當屬他曾經幹過的幾件『大事』。

  一、韋堅案中,皇甫惟明和韋堅上元節共游,李林甫誣告二人結黨營私,欲謀廢立,但苦於沒有證據,就找來了王鉷、楊慎矜、楊釗等人從旁作證,將案件坐實。

  二、楊慎矜之後得到唐玄宗的信任和賞識,這使得李林甫忌妒,忌憚楊慎矜日後恐登相位。楊慎矜乃是王鉷的舅父,又是其官職的舉薦人,二人的關係既是親屬又似師徒。李林甫得知王鉷不滿楊慎矜已久,便從中挑撥離間,使得王鉷誣告楊慎矜私藏讖書,最後楊家三兄弟被全部賜死。

  三、楊慎矜死後,唐玄宗任命戶部郎中王鉷為戶口色役使,並下敕免除百姓當年租庸調。王鉷奏請徵收百姓的運費,誇大錢數,又讓百姓用錢購買本地所產的貴重物品,這樣百姓所交納的比不免除租庸調時還多,王鉷則趁機收斂錢財,供玄宗揮霍,引得聖人歡心,百姓怨聲載道,民不聊生。

  李隆基聽了李林甫的推薦,眼睛一亮,當即拍腿道:「王鉷理財、度支皆是一把好手,又在軍中負責過遷黜,朕怎麼把他給忘了,就是他了!」

  如此一來,一番商議過後,王鉷便接替周鈞,成了隴右道的採訪處置使,負責大磧商路的經營事宜。

  出了朝堂,李林甫走到皇城門外,見兒子李岫侍在馬車一旁,早早的等著那裡。

  上了馬車,李岫看向李林甫,小心問道:「父親,事成了?」

  李林甫閉著眼睛,輕輕點頭。

  李岫聞言,面露喜色,忍不住說道:「如此一來,家中的產業和商隊,也能安排入大磧商路,這下可以大賺一筆了。」

  李林甫慢慢睜開眼睛,看著李岫說道:「錢財只是身外之物,朝堂局勢才是關鍵。」

  李岫聞言,連忙躬身稱是。

  李林甫微微嘆了口氣,趁著這個機會,打算多教導幾句:「昨日在朝會上,有御史上奏,言周鈞借勢奪利,大肆斂財。」

  李岫一愣。

  李林甫:「周鈞剛為朝廷尋得稅貢,正是聖人眼中的功臣,這種時候貿然發難,當真是愚不可及。」

  李岫仔細想了想,問道:「難不成指使御史上奏的人,是楊釗?」

  李林甫:「除了他還能有誰,這楊家郎生的儀表堂堂,卻是草包一個,老夫都懶得與他交往。」

  李岫:「那聖人有何明示?」

  李林甫:「今日商討大磧商路,楊釗舉薦之人,聖人不加理會,原因就出在這裡。所以,你記住,逞一時之快,亂全盤棋局,此乃自戕之道,萬萬不可為之。」

  李岫先是點頭,接著又問道:「父親,那周鈞又應當如何處置?」

  李林甫:「先按兵不動,且先看看宮中對其的封賞。倘若外遷為刺史,那麼就莫去理會;倘若留在長安,就要提防此人。」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