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隱門

  日頭西沉,天色變暗。【Google搜索】

  刺殺的現場,被武衛和唐卒圍的水泄不通;燃起的火把,將整條長街照的煌煌無濁。

  敦煌郡的文太守,站在周鈞的身旁,借著火光瞧見了街上的屍體和血漬,面對這樣一片狼藉,不禁心生慌張。

  負責考課舉核官吏的隴右採訪使,來到敦煌的第一日,就遭到刺殺,險些就丟了性命。

  偏偏這位周監,還是朝中的紅人,無論是聖人,還是右相,都對其讚譽有加。

  於情於理,他這個刺史都難辭其咎。鬧得不好,罷官問罪,也是尋常。

  想到這裡,文仲俞額頭冒汗,手腳發顫。

  周鈞瞥了他一眼,又朝身旁的龍祁問道:「你是如何來的?」

  龍祁:「我本在廨所中練武,突然聽見求救的響箭,便跳上圍牆,一路趕到了這裡。」

  見周鈞將視線投過來,畫月說道:「響箭一物,並非是我的主意,而是孔攸的點子。他說二郎在涼州得罪了不少人,讓我無論何時都要跟在你的身邊,萬一出現險情,便用響箭呼喚援兵。」

  周鈞也是一聲嘆,心中暗道,難得孔攸想得周到。

  片刻之後,孫阿應領著手下,來到周鈞的面前,先是唱了個喏,接著呈上了一物,說是從屍體上尋得。

  周鈞借著火把看清了那物。

  那是一件木頭做成的令牌,外面還刷了桐油,上面篆刻著一個符號——『∩』,那符號又用硃砂塗成了鮮紅。

  龍祁看見那令牌上的符號,身形一頓,又低聲說道:「隱門。」

  周鈞聽見『隱門』二字,又看向那符號『∩』,轉頭朝龍祁問道:「何謂隱門?」

  龍祁:「我聽族中的老人們說過……隱門大約是在秦朝末年建立,發起於西域的喝盤陀。」

  「隱門起初僅僅只是地名,它指的是一處石窟,那裡原本是苦修僧的聚集地。佛教、祆教、閃古教、基督教、薩滿教等等苦行者,聚集在那裡,辯經和講法。」

  周鈞:「一個辯經的地方,怎麼會冒出一群刺客?」

  龍祁:「隱門中的一些教徒,在辯論之中博採眾家之長,將諸多教派的教義,融會貫通,提出了『天地亘古,萬神大同』的理念。」

  周鈞聽了一愣:「這句話的意思,是指天底下所有宗教的神,只不過是叫法不同,歸根結底其實都是同一個存在?」

  龍祁點點頭,繼續說道:「隱門的宗教大同理念,在當時傳播開來之後,引起了不少宗教勢力的敵視,後者將隱門認定為是異端邪說。不久之後,就有軍隊攻入喝盤陀,又找到了隱門的入口。接下來,便是一場腥風血雨的屠殺,隱門中的苦修僧十不存一。存活下來的人,被迫拿起武器,轉入暗地裡反抗,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隱門不再是一個地名,而是一群人口中的派系。」

  周鈞:「那這些殺手是怎麼回事?」

  龍祁:「經過數百年的發展,隱門逐漸演變成為一個組織。門主會在西域周邊的城鎮之中,暗暗建立職事點。但凡有人想要尋仇,或是找人完成一些見不得光的工作,就會向隱門送去紅貼。隱門得了差事,就會向門中弟子發出賞榜。」

  周鈞聽完,總算是知道了隱門的來龍去脈。

  一旁的龍祁又仔細看了孫阿應手中的令牌,接著說道:「瞧這木牌的樣式,持有者在隱門中的地位怕是不低。這次失手,隱門必定不會善罷甘休,下次還會再派出第二批刺客,肯定更是難纏。」

  畫月朝龍祁說道:「你對隱門這麼熟悉,想必是與他們打過交道。倘若我們出錢,讓隱門反過來去殺了出紅貼的人,他們可會願意?」

  龍祁苦笑道:「規矩不是這樣的,隱門的活計也有個先來後到。即便被刺之人肯出錢,那也是在他死後,隱門完成了這筆買賣,才會幫他去殺那個出貼之人。」

  畫月聞言怒道:「被刺之人死了之後,才去殺出貼之人,那還有何用處?!」

  龍祁無奈道:「隱門行事便是如此。」

  周鈞:「你可有辦法,聯繫上隱門的人?」

  龍祁想了想:「三年前,我在龜茲鎮曾經與隱門的接差人會過面,順道幫她做了些活計,想必那人現在應該還在。」

  周鈞聞言,微微點頭。

  龍祁又說道:「我打算回羅荼龍部一趟,向族長請調一些好手,他們與隱門打過交道,清楚對方的底數,這樣護衛起來,也穩妥一些。」

  周鈞允了。

  見龍祁離開,畫月皺眉說道:「這隱門就像一片膏藥,一旦貼上來,想甩都甩不掉。」

  孫阿應朝周鈞躬身說道:「我和兄弟們日夜枕戈,必護得主家周全!」

  周鈞:「現在也說不準隱門何時會捲土重來,總之小心駛得萬年船。這段日子,我先住在廨所之中,待得龍祁回來,再做打算。」

  此時,忐忑不安的文太守,挪著步子來到周鈞身邊,拱手說道:「某的失職,累得周監受驚,實在是有罪。」

  周鈞笑著說道:「文公何須自責?敦煌城內魚龍混雜,分辨良莠本就難行,從現在開始,加強守備和盤查便是。」

  文仲俞聞言長吁了一口氣。

  周鈞這番話等於是揭過此事,不再追究。

  文仲俞此時的心中,對於周鈞,既是愧疚又是感謝。

  激動之下,文太守向周鈞躬身行禮,又說道:「周監高義!某在此作保,必不會再出紕漏!」

  周鈞將之後的清理現場和調查案件,統統委給了文太守,自己則帶著手下,回到了廨所之中。

  聽聞周鈞遇刺,柳載和駱南斗大驚失色,又一起上來詢問。

  周鈞安慰了幾句,又說天色漸晚,叮囑他們早些回去休息。

  走入後廂的臥房之中,周鈞在畫月的服侍下,更衣洗漱。

  畫月一邊忙著一邊朝周鈞問道:「那下給隱門紅貼的背後主謀,你猜會是誰?」

  周鈞:「我身為河西互市監,又是朝廷欽定的隴右轉運使兼採訪使。隱門膽敢承擔刺殺朝官的風險,接下這張紅貼,這就說明,背後的主謀必定是支付了常人難以想像的血本。」

  畫月:「我聽孔攸說了些涼州的事情,你破壞了河西康家的好事,又使得康家的族人被處決和流放。會不會是他們,聯繫了隱門?」

  周鈞:「有可能,但可供懷疑的對象,其實不止康家……」

  畫月:「還有誰?」

  周鈞沒有回答,眉頭緊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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