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情緣與婚姻

  當天傍晚,周鈞在偏廳中置了溫鼎,又備了美酒。【Google搜索】

  太陽落山之時,宋若娥和解琴從花瓊樓趕回,一起入了廳中,齊齊向周鈞道了萬福。

  周鈞見二女都換上了衫裙和霞帔,又精心打扮了一番,卻是鬥豔爭芳、逞嬌呈美。

  待得畫月和清嬋攜著食材入內,周鈞一邊招呼各人入席,一邊又倒上了溫酒。

  宋若娥坐下後,對周鈞說道:「下月十五,花瓊樓有新戲上演,二郎定要來捧場。」

  周鈞聞言,問道:「戲本的名字是什麼?」

  宋若娥說道:「白蛇傳。」

  周鈞先是一愣,接著說道:「那故事本就有趣,又經了居士之手,怕是一旦上演,就要在長安中經久傳唱。」

  在一旁喝著果茶的畫月,聽見這話來了興趣,朝周鈞問道:「說的是什麼樣的故事?」

  周鈞:「一條蛇戀上了一個人。」

  畫月聞言,口中的果茶險些吐了出來。

  宋若娥瞧見畫月的模樣,禁不住拍手笑了。

  畫月理了理衣服,又皺眉問道:「古羅馬倒是有描述人獸戀的戲劇,只不過大唐人能接受嗎?」

  周鈞擺手說道:「這故事有些不一樣,總之到時你去看了便知。」

  一直靜靜吃菜的解琴,對周鈞說道:「妾身聽聞,涼州的康家謀叛,家族中有百人被處死,又有千人被充作官奴婢。」

  周鈞心中一驚,康家謀叛一事,因為涉及到昭武九姓,所以刑部和大理寺在處置的時候,都是隱秘行事,儘量降低事件的熱度。解琴身在灞川,居然能知曉此事。

  周鈞面上如常,對解琴說道:「確有此事,只不過知曉的人並不多。」

  解琴:「達官顯貴和商賈士人,常常在宴席上談論政事和秘聞,既然是宴席,自然少不了樂伎和戲優。所以,解琴出官使的時候,也是通過此種辦法,獲得了這則消息。」

  周鈞沉吟片刻,不打算再繞圈子,直接朝解琴問道:「平康坊的北里,從前也用這種辦法來獲取消息?」

  解琴:「是,比如北里南曲的佘紅芝,檯面上是都知和紅角,背地裡卻是右相的眼線。她手下訓教著大批的小娘去打探消息。」

  周鈞:「也就是說,花瓊樓也可以參照這樣的方式,來查獲情報?」

  解琴一邊點頭一邊說道:「花瓊樓不僅可以參照北里,甚至比北里更加具有優勢。二郎你想,長安城中局勢複雜,各方勢力的眼線,早已遍布城中的每個角落。尤其是平康坊這種地方,右相、太子、宮中和節度使們,都收買或豢養了不少的細作。所以,想要再布置眼線,幾乎已經是不可能了。」

  「再說花瓊樓,那裡距離長安不遠,坐船可以當日來回,又是新建的坊市,而且沒有宵禁,又很少會遇到御史和言官,所以,京官、王公和巡史們,更加喜歡來灞川來舉行宴會、商談要務。」

  周鈞仔細思慮一番,又朝解琴問道:「花瓊樓是北里假母買下的,那裡面的小娘也是北里送來的,倘若訓教起來,會不會有風險?」

  解琴知道周鈞在顧慮什麼,便答道:「當初興建花瓊樓的時候,妾身就已經和北里的假母們說好了,既然許了我都知之位,那麼樂伎、雜役等等人選,皆由我來定,旁人不得插手。」

  說到這裡,解琴又和畫月對視了一眼,繼續說道:「北里送來的人,畫月和我一起做了一番篩選,去掉了許多不安定的人,只留下資質清白的小娘。」

  畫月此時也對周鈞說道:「那些參與興建花瓊樓的北里假母,我也做過了調查,背後沒有什麼主家,都是一些只為尋財的金主。」

  周鈞聽了,朝畫月問道:「既然如此,當初興建花瓊樓的時候,為什麼不由別苑獨資修建?卻要引入北里的假母作為金主?」

  解琴回答了這個問題:「但凡樂伎出官使,需要教坊出具樂伎的名冊和主家,倘若花瓊樓由別苑興建,那麼宴席的舉辦人,便能在出官使的闞錄上,看見龐公或是二郎的名字,這恐怕會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周鈞明白了:「所以,引入北里假母來作為花瓊樓的金主,實際上是把她們當做幌子,為的就是降低人們對花瓊樓的戒心,使得他人不會提防。」

  解琴點頭:「正是此理。」

  周鈞沉默了一會兒,看向解琴,無奈說道:「此事風險不小,你沒有必要這麼做。」

  解琴看了在座的他人,笑著對周鈞說道:「論才情出眾,我不如居士;論操持家業,我不如畫月;論制文理政,我不如清嬋……二郎與我相交甚久,思來想去,也只有都知一職,還能幫襯著一些。」

  周鈞想要開口再勸。

  解琴又說道:「妾身乃是一女兒,不懂家國大事,只是與畫月聊過幾次之後,知曉二郎心懷蒼生,一路負重而行,便想著力所能及,盡力而為。」

  周鈞放下手中的酒杯,先是看了一眼垂首不語的畫月,又看向面露微笑的解琴,千言萬語,最終化為一聲輕嘆。

  吃完晚飯,宋若娥和解琴回了別苑中的住所,蕭清嬋去收拾桌椅和碗筷。

  周鈞來到臥房,看著正在整理床鋪的畫月,低聲問道:「解琴的事情,是你的主意?」

  畫月手中的動作未停:「由頭是我起的,但終究她是同意的。」

  周鈞:「你也應該知道我在做的事情,其中兇險不足以道與他人,又何必將她牽扯進來?」

  畫月:「二郎是真不知曉?還是有意為之?」

  周鈞奇道:「知曉什麼?」

  畫月停下動作,轉身對周鈞說道:「好好的北里都知放著不當,偏偏要來灞川從頭做起,勞神費力的去調教那幫什麼都不懂的小娘……二郎真的以為解琴這麼做,都是為了宋若娥?」

  周鈞一時默然。

  畫月瞧見周鈞的表情,頭疼的說道:「大唐的女人就是這般麻煩,有話不說,偏偏要埋在心底,到頭來還是苦了自己。」

  周鈞猶豫片刻,對畫月說道:「我要走的路,怕是崎嶇坎坷,解琴她本可以置身事外。」

  畫月盯著周鈞,搖頭道:「從前剛剛相識,我就說過,二郎不懂女子,如今這些年過去了,卻是沒有絲毫的長進。」

  周鈞被畫月搶白的一時無語。

  畫月嘆了口氣,俯下身去,繼續收拾被褥:「情字當頭,哪有那麼多的考量和斟酌,能相伴相攜,才是最緊要的。這大唐的婚配,總要在女人之間排出一個高下,這才使得大唐女人們患得患失。」

  周鈞看向畫月,開口問道:「大食婚配又是如何的?」

  畫月身形一頓。

  過了一會兒,畫月輕聲說道:「經書中說,你們可以擇娶你們愛悅的女人,各娶兩妻、三妻、四妻;但是誰娶了兩上婦女為妻,而偏愛一個,嫌棄另一個,那麼,在復活日,誰的身子將被撕成兩半。」

  周鈞:「所以,在大食婚姻中,男子可以迎娶多妻,但前提是眾人平等,必須一視同仁,不得偏心?」

  畫月:「是,大食婚姻中,還有另一條。」

  周鈞:「什麼?」

  畫月:「你們不要娶以物配主的婦女,真到她們信道……你們不要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以物配主的男人,直到他們信道。」

  周鈞:「也就是說,想要娶大食女子為妻,男方必須改信伊斯蘭教?」

  畫月輕輕點頭。

  臥房之中,陷入了沉默。

  過了許久,周鈞看著畫月,輕聲問道:「有朝一日,你是否會打算返回故鄉,回到你家人的身邊?」

  畫月背過身去,不讓周鈞看到她的表情,她快步出了房間,只留下一句話:「比起回家,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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