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出使回紇

  周鈞起初聽見王忠嗣這話,還以為是耳朵出了岔。Google搜索

  見王忠嗣看向自己,周鈞又看向左右,見帳中諸將皆瞧了過來,才明白出了什麼事情。

  漠北九姓,雖名義上奉大唐為主,但其實都存著夷蠻之心。

  說服回紇、葛邏祿等部共伐拔悉密一事,雖說歷史上真的成了,但中間想必是重重兇險……這種差事,能避自當避之。

  想到這裡,周鈞立馬說道:「王都護說笑了,某乃一胥吏,手無縛雞之力,平日裡只會動動筆墨,哪裡能承得了出使的任務?」

  王忠嗣看著周鈞,開口說道:「周令史又何必謙遜,出使九姓,非一智勇雙全之人不可。」

  「周令史熟稔軍陣,又通悉謀略,卻是再合適不過了。」

  周鈞又推辭道:「某從未去過九姓之地,又不熟突厥語,連當地的風土人情,都一概不知,怎能擔此大任?」

  王忠嗣似乎是早就料到周鈞會這般言語,只是說道:「早先派給周令史的卒衛,皆來自於九姓,這一路上自有人助你,無需多慮。」

  周鈞一愣。

  好傢夥。

  指派的那些卒衛,包括那貼身護衛孫阿應,居然都來自於九姓?

  王忠嗣這廝,怕是從自己說出幕後禍首拔悉密的時候,便開始謀劃著名出使一事了。

  周鈞看了一眼王忠嗣,後者正摸著下巴,表情中隱隱能察覺出一絲笑意。

  沒有打算束手就擒的周鈞,打算做最後一搏:「敢教王都護知曉,某乃是監軍使的隨行,此事關係茲大,還需請示範公才是。」

  王忠嗣點頭道:「此話在理。」

  周鈞鬆了一口氣。

  王忠嗣突然說道:「某今早見了范監軍,言及出使九姓一事,又道了借周令史一用。」

  「起初,范監軍還不願放人,某講明利害,又許下了諾言。」

  「倘若周令史出使事成,必是大功一件。到了那時,范監軍得了聖人賞識,某再與其聯保,為周令史請功,必定是賞賜無數。」

  周鈞聽見這話,整個人呆在了那裡。

  這王忠嗣,看著忠厚堅毅,實則一肚子心機。

  安排卒衛、邀請軍議、說服范公等等,這些事情,一環銜著一環,怕是早就做好了謀劃。

  王忠嗣又趁熱打鐵道:「出使九姓,實則只需去往一地便可。」

  「那便是回紇部所在的鄂爾渾聚落,回紇部首人骨力裴羅長居該處,其它諸姓於此地亦有交設。」

  「骨力裴羅心向大唐,凡有令者,莫不親恭。倘若能說服他,其它諸部亦自當從之。某手書一封,寫明事由,澄清利害,再附上兵符和令告。」

  「周令史見了骨力裴羅,只管交給他便是。」

  周鈞聽了王忠嗣的話,心中生疑,說服九姓共伐拔悉密部,真的有這般簡單?

  但眼下這情勢,再想推辭倒也無法,周鈞只是硬著頭皮,承了這差事。

  見周鈞答應出使,王忠嗣對左右說道:「速速去辦妥使節諸事,不得有誤。」

  諸將應了。

  王忠嗣又笑著對周鈞說道:「拔悉密之患一日不除,朔方大軍一日不得進,周令史此行的成敗與否,乃是關係到朔方數萬兒郎的前程。」

  「他日功成,周令史就是我朔方軍的上賓,眾將士自會念著好。」

  周鈞朝著王忠嗣拱手行了一禮,頭垂了下去。

  軍議之後,周鈞飯都顧不上吃,直接來了范監軍的營帳。

  聽聞是周鈞來了,范吉年心中有虧,親自從帳中迎了出來。

  周鈞入了帳,倒也沒說什麼別的,只是對范吉年如實重複了,適才王忠嗣的言語。

  周鈞沒有任何埋怨和詰問,這讓范吉年頗為尷尬。

  倘若不是周鈞在貉望谷挺身而出,范吉年早就身死他鄉了。

  對於這位救命恩人,范吉年不僅沒有多加維護,反而同意了王忠嗣的借用,將其送入九姓險地、出使蠻夷。

  於情於理,范吉年這事兒,做的都有些不上道。

  范吉年打了個手勢,讓周鈞稍等,接著便從案台上取了一份奏摺。

  將奏摺擺在周鈞的面前,范吉年示意前者看看。

  周鈞仔細看了一遍。

  這份奏摺,乃是范吉年呈給玄宗的,連監軍使的官印都蓋了上去。

  上面說的是周鈞智勇雙全,先是於貉望谷身先士卒,救監軍使一行人於水火之中,接著又識破拔悉密謀逆,再出使九姓,說得回紇、葛邏祿諸部共討叛逆,最終保了朔方軍北進,還除了漠北隱患。

  奏摺中對周鈞的功勞大書特書,絲毫不吝於溢美之詞,有些地方甚至有言過其詞之嫌。

  周鈞放下這份奏摺,明白范吉年的意思了。

  范吉年將貉望谷和出使這兩件事,合在一起上奏,又將首功記給了周鈞。

  便是在告訴周鈞,倘若出使事成,二功並報,絕不有所瞞匿。

  周鈞現在有些好奇,王忠嗣究竟對范吉年說了些什麼,才引得後者如此重視出使一事。

  范吉年似乎是看出了周鈞的疑惑,解釋道:「王都護與咱家說了,拔悉密之患,倘若置之不理,朔方軍只能按兵不動。」

  「倘若耗的久了,聖人那裡自會催告,到時候所有重壓,便會全部來了咱家的肩上。」

  周鈞恍然,原來范吉年怕的是,王忠嗣按兵不動,到頭來倒霉的就是他這個監軍。

  想到這裡,周鈞決心順水推舟,賣范吉年一個人情:「敢教監軍知曉,臨出長安之際,龐公、殷公便告與某知,北行關係事大,當循范公准達。」

  「九姓蠻夷,各心懷鬼胎,出使一事,兇險自不必多說。」

  「然某亦知言,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鈞自當與監軍同患難、共進退!」

  聽聞周鈞之言,范吉年激動難抑,心中只把前者定為生死之交,一邊抹淚,一邊說道:「二郎高義!吉年倘若他日有幸得勢,自有君卿之好!」

  出了范監軍的營帳,周鈞微微嘆了口氣。

  原本只是想借著北伐突厥的這股東風,蹭些功勞,鍍一層金。

  沒想到,先是機緣巧合,於貉望谷救了監軍一行人;接著無意間道破拔悉密謀逆,被王忠嗣惦記上,封了個使節。

  壓根沒心思用午膳的周鈞,空著肚子便朝自己的營帳走去。

  還沒走到帳口,便遠遠看見近百位朔方軍卒,候在那裡。

  周鈞走近一看,只見那些軍卒中,有平日裡指來的衛卒,也有些新撥來的兵士。

  看著站在最前列的孫阿應,周鈞無奈的搖頭問道:「你們都是指給我出使九姓的護衛?」

  孫阿應向周鈞行禮說道:「這裡有帥帳的親衛,也有九姓的設守,還有些軍中的好手,皆是都護親自指派的。」

  周鈞聽了有些意外,沒想到王忠嗣給他指的護衛,大多都是朔方軍的精銳。

  孫阿應又朝周鈞問道:「周令史,何日出發?」

  周鈞抬頭看了眼天空,幽幽說道:「明日清早,咱們便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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