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雪琪輕手輕腳地將解藥送入方圓口中,紅徹的眸子裡泛著溫柔與眷戀。Google搜索
面對這樣的藺雪琪,千面幻君心裡莫名地泛起一股寒意,直竄頭皮。
完美無瑕的計劃,眼見大功告成卻生出不該有的變故,這讓習慣了掌控一切的千面幻君慌了神。
藺雪琪不該如此。
她怎可能逃脫神魂禁制掌控?
這一切完全顛覆了千面幻君的認知,此等神魂秘咒可是傳自上古之術,自魔門立教以來從未有人可破此術。
千面幻君真氣狂涌,想突然發力打藺雪琪一個措手不及取方圓性命,可長劍如同被一隻鐵鉗夾死,不能得進分毫。
握著劍尖的縴手鮮血一滴滴流下。
藺雪琪好似不知疼痛,連眉頭都未動一下,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千面幻君,便又柔情似水地望著方圓。
千面幻君如墜冰窟。
那是一種說不出的冰冷眸光,仿佛要將人拖入九幽深淵,高傲如千面幻君在觸及藺雪琪目光的這一刻竟有一股逃跑的衝動。
不管不顧,逃之夭夭。
那目光太過冷漠與無情,仿佛一隻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方圓同樣注意到了藺雪琪的變化,他修為最強自然比千面幻君更能體會到藺雪琪身上那邪異、幽冷的氣息。
這股魔氣不似人間該有。
方圓心中不由得擔憂萬分,越是厲害的秘法代價越大。藺雪琪這等變化令他想起了巫門典籍中那些師父明令禁止的禁術。
可擔心沒用,真的沒用。
此刻他連一個指頭都動不了,只能幹著急。
事已至此,方圓不會去打消藺雪琪的鬥志,因為說什麼都於事無補。
方圓咽下解藥,說道:「通知龍雀衛,速戰速決。」
既然秘法已施,越早結束代價越小。
只要龍雀衛到來,區區一個千面幻君,算的了什麼。
藺雪琪自然懂方圓話中之意,輕輕地點了點頭,心中卻苦澀萬分。
來不及了。
域外天魔一旦降臨,便已不再是她藺雪琪說了算。
待殺了千面幻君,她之真靈魂魄便只能依約被囚禁於識海,這具肉身將成為域外天魔寄居的軀囊。這是一筆你情我願的交易,不容反悔。
周天魔神臨世引,乃是藺雪琪早年遊覽河川的一次機緣所得。那是一處莫名現世的古戰場,到處都是森森白骨,白骨中央豎著一座碑石,上面便記載著此術。此外還有一行大字蓋在秘術文字之上,言明此術乃接引域外天魔之邪術,後來者萬不可學。看得出來後書之人應該是功力不夠,無法毀去此術,才不得不留言提醒後世人。
藺雪琪本沒打算學,據師門古籍記載,域外天魔乃異類,屬一切生靈之敵。可其上有一句話令她心動,便默默得記下此術。
原來,在域外天魔降臨之時,會與施法者達成一道契約,幫施法者完成一個心愿,以做交換。
走投無路的藺雪琪跪求千面幻君無用後想起了此法,她當年之所以記下此術,為的便是將來有一天魔門聖子拿她這個鼎爐練功時,以牙還牙。
走投無路之下的無奈之選。
坐在西市望樓的房頂,跪求磕頭無用,藺雪琪便起了這個念頭。
可她一直猶豫不決,留下大字的那位前輩說的一清二楚,域外天魔確實會幫著做一件事,可待契約完成,便會吞噬施法者魂魄。
被域外天魔吞噬魂魄意味著什麼?
另一種魂飛魄散。
意味著從此世間再無藺雪琪。
殺了方圓,方圓還可以重新投胎做人,不殺方圓,卻要她魂飛魄散消散於天地間,真的很難捨取。
藺雪琪甚至一度說服自己,選前者更合適,不是她自私,而是相互對比前者代價更小。
取捨之間,皆痛苦萬分,藺雪琪實則在與自己較量。
猶豫不決,搖擺不定,恍恍惚惚,時間便這樣過去。
直到天黑,方圓到來。
見到方圓的那一刻,藺雪琪還在猶豫,絲毫沒有意識到心裡已經拿定主意,已經在心中推算施展「周天魔神臨世引」的最佳時機。
思來想去只有唯一的可能,千面幻君心神放鬆之際。
想要千面幻君放鬆心神,只有方圓喝下毒酒,木已成舟。
只有千面幻君確定木已成舟,才有放鬆心神的可能。
而那一刻,便是唯一施展「周天魔神臨世引」救下方圓的唯一機會。
早了,有千面幻君神魂監視,晚了,於事無補沒那個必要。
看著方圓,說著話,吃著菜,喝著酒,享受著最後一次沐浴暖陽的機會,還要分出一份心神試探千面幻君的動靜,猜測其心思,藺雪琪已無暇他想,沒功夫去做舍取。
三次阻攔方圓喝酒,就是要千面幻君心煩意燥,接著連喝三碗酒,就是要千面幻君大喜過望。
當然那些心裡話都是真的,因為不說就沒機會說了。
可還有些話,沒說出口,可能是酒喝的太少。
在千面幻君迫不及待地推開門,跟方圓耀武揚威時,藺雪琪便知機會到來,偷偷施展「周天魔神臨世引」。
此刻她將可借用域外天魔之力,斬殺千面幻君。
其實,代價最小同時又可勉強撫慰心靈的選擇是殺了方圓再自行了斷,至少還有來世,不至於魂飛魄散。可在藺雪琪看來那是懦夫所為,不巧藺雪琪雖為女子卻不願做懦夫。
……
見方圓服下解藥,藺雪琪徹底放心。
她抬起頭冷冷地笑道:「千面幻君,該算帳了。」
煮熟的鴨子飛了,還招來老鷹報仇,千面幻君氣得快要七竅生煙。
按理來講,他現在應該立即逃離,長安城對魔門弟子而言從來都是龍潭虎穴,進來不易,出去更難。可方圓已經服下毒酒,這是唯一一次能輕易殺死方圓的機會,千面幻君捨不得放棄。
這裡面不僅關係著他在魔門中的顏面,更重要的是他咽不下這口氣,不願輸給方圓,更不願輸給藺雪琪一個鼎爐。
千面幻君面色猙獰的可怕,眼中閃過一道決絕之色,怒喝道:「求之不得!你個賤人與方圓一同去死!」
千面幻君鄭重其事地拿出一枚泛著琉璃光彩的玉符。
他要用壓箱底的玉符拼命——世間罕見、鳳毛麟角的化神玉符。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多說一句都是廢話。
戰起!
千面幻君一把捏爆化神玉符,就見一道漆黑巨劍憑空而現。
恐怖的威壓宛如大海倒傾,深不可測。酒罈承受不住轟然碎裂酒水流了一地,桌椅四腳悄然陷入地面,強如方圓者都不由覺得自己成了驚天海浪中的一葉扁舟,難以抵抗。若有人神識觀察,便會發現整個飄香樓都下陷了一截。
「快逃!莫管我!」方圓驚恐萬狀。
如此恐怖的威壓不是藺雪琪一個金丹修士可擋,能活一個是一個。
藺雪琪撫了撫方圓肩膀,輕聲道:「無妨。」
只見她雙眸紅光大盛,進而發紫,額頭那朵詭異的黑蓮宛如活了過來,發出一縷純淨的黑氣。
如夜空般純淨的黑。
黑氣浮於藺雪琪前方,擋在漆黑巨劍之前。
彈指剎那,黑氣變化,一朵與藺雪琪額頭一般無二的巨大黑蓮出現。
幽冷、邪異的氣息充滿的陌生之感,就好似鶴立雞群一般。
關鍵是這氣息竟絲毫不輸於化神玉符之威壓!
一切說時遲那時快,不過是轉瞬間的事兒。
黑蓮對上巨劍,藺雪琪也對上了千面幻君。
如今局面乃千面幻君一手造成,藺雪琪當然想將這廝千刀萬剮!
就見藺雪琪另一隻手連掐法訣,一道粉紅色的霧氣蜿蜒竄出,直射千面幻君面門。
粉紅霧氣將要完全脫離藺雪琪手掌之際,藺雪琪卻發出一聲冷哼。
很怪異的冷哼,說不出的彆扭,幽冷、邪異且無情。
於是就見粉紅霧氣驀然轉黑,一條本該是粉紅色的小蛇,驟然間通體漆黑,以讓人難以置信的速度衝到千面幻君面門,帶著兩顆毒牙,一口咬了下去。
與此同時,巨劍與黑蓮相撞,無聲無息,卻盪起一陣颶風。巨大的暗勁宛如波浪般四散而出,巨浪之下一切皆成粉碎。
飄香樓整整一層消失不見,只有滿天木屑證明著曾經的存在。
若不是藺雪琪將方圓護在身後,僅此餘威足以令此刻的方圓重傷。
無聲無息,故而凡夫俗子很難覺察,可這宛如大海倒傾的恐怖威壓在修仙者眼中卻如大日高懸。
一時之間,長安城中無數修仙者驚坐而起,無數道神識破空而來。
四大官署更已有一道道人影激射升空。
「賤人該死!」
黑色小蛇張口咬來,死亡的氣息如此之近,千面幻君驚恐萬分,憤怒萬分。
刻不容緩間,只見他拋出一隻稻草人偶,擋在漆黑小蛇之前。
就小蛇咬下之時,稻草人偶變成了千面幻君模樣。
替死人偶,千面幻君最重要的保命之物,普天之下只此一枚。
千面幻君驚怒得無以復加,壓箱底的殺招寸功未立,只有藺雪琪吐血,方圓毫髮無傷,壓箱底的保命法寶也已消耗,損失之大令他心疼得滴血。
可氣!可恨!可惡!
「藺雪琪老子定要神魂折磨你萬萬年!」千面幻君怨毒地吼道。
無能怒吼,足見千面幻君此刻心情。
藺雪琪擦了下嘴角溢出的血跡,紫色的雙眸已然一片漆黑,整個人看起來神情大變,冷漠得像一尊俯視世間的神靈。
「螻蟻。」
幽冷、邪異、無情的聲音自藺雪琪口中傳出。
這絕不是藺雪琪的聲音!
看了眼手上的血跡,藺雪琪漆黑的雙眸殺機大盛。
那是千面幻君不曾見過的殺氣,幽冷、邪異、純粹。
令人心中生寒,不敢直視。
千面幻君本能想逃,遠離藺雪琪,遠離這雙冷漠無情的眸子。
於是,他捏爆十枚半步化神玉符,同時祭出一把袖珍飛劍。
十枚劍氣、刀氣玉符,一時間打得藺雪琪手忙腳亂,而那枚袖珍飛劍更是穿過了藺雪琪肩頭。
「殺!」
幽冷、邪異、無情的聲音再次從藺雪琪口中傳出。
可千面幻君卻拋出一副山水畫,整個人步入其中。
接著畫卷自燃,千面幻君消失不見。
不逃不行,已有無數人影沖這邊而來。
千面幻君不想賠了夫人又折兵,還搭上自己。
陌生的藺雪琪神色一惱,就要循著畫卷中的絲絲氣息追去,契約必須完成。
「莫追了,快停下秘術!」方圓喊道。
藺雪琪轉過頭,滿含殺意地看來。
方圓心中一突,這絕不是藺雪琪。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