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9.第308章 敲你的沙罐!

  (昨天打錯了,趙匡胤是勾陳)

  聽到公孫勝驚愕的語氣,眾人心中不由得一提。

  公孫勝再也不複方才那老神自在的樣子,納頭便拜道:「不想這位……這位竟是上應紫微星,乃是天定之主啊!」

  「什麼?!」

  眾人盡皆吃了一驚,本來這幾位上應星宿,就已經夠離譜了。沒想到這位李兄,竟然是紫微星?!

  阮小七第一個跳起來,欣喜地大叫道:「我便說李家哥哥不凡,沒想到竟然是紫微星臨凡!」

  「若得紫微星相助,何愁大事不成!」吳用一雙眼睛都快放光了,他這輩子想的就是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然而大宋這種腐敗的情況,讓他一身所學根本沒有地方施展。現在結識了李世民,成為了原始股,將來成就又怎麼會小?

  「既如此,我等願奉李家哥哥為主!」晁蓋一槌定音道。

  李清在邊上看著,覺得有點脫線,但又很合乎常理。

  畢竟古人對於這種神神叨叨的事情可以說是極為看重,更何況公孫勝在江湖上也是一位響噹噹的人物,沒必要在這種情況說謊。

  李世民笑了幾聲,按著晁蓋的肩膀說道:「什麼主不主的,我等同為兄弟,為的就是不受那凡俗的拘束。若似此等拘束,就算搶了天下,也不快活!」

  「是極,是極!」阮小七喜笑顏開地說道。

  「我等都是斬了雞頭,燒了黃紙的弟兄,何須分得那麼仔細!」李世民神色豪邁,意氣風發地說道:「便藉助那生辰綱為吾等騰飛之基,上那樑上,去圖大事!」

  「去圖大事!」眾人盡皆激動地大喊。

  吳用又說道:「但有一事,這生辰綱到底從何處押解,這般路數卻是不知,還要央劉兄去打探。」

  「好說。」赤發鬼劉唐點頭應道。

  公孫勝卻說道:「不須劉家兄弟去探,貧道已經算清他的路數,五日後,必從黃泥岡上大路來!」

  一說到黃泥岡,晁蓋忽然就想起一個人,他立刻說道:「黃泥岡東十里路,地名安樂村,有一個閒漢,叫做白日鼠白勝,也曾來投奔我,我曾齎助他盤纏,此人應當有用。」

  「北斗上白光,莫不是應在這人?自有用他處。」吳用撫須而笑。

  劉唐忽然說道:「東溪村距黃泥岡近一百里路,若我等去時,怕已是晚了。不知行事之前,何處可以容身?」

  「只這個白勝家,便是我們安身處。亦還要用了白勝,小生自有計較。」吳用手中扇著一把鵝毛扇,像極了諸葛亮。

  「學究,我等是軟取,還是硬取?這件事須有個計較。」晁蓋問道。

  「且附耳過來。」吳用一副高人做派,扇扇扇子示意眾人過來,而後低聲說道:「我已安排定了圈套,只看他來的光景。力則力取,智則智取,我有一條計策,不知中你們意否?我們只需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好妙計!不枉了稱你做智多星,果然賽過諸葛亮!好計策!」晁蓋用力地跺著腳,笑著稱讚著吳用。

  吳用又扇扇扇子,謙虛地說道:「小生智淺才薄,比不得諸葛武侯。」

  末了,他又警告道:「這件事,休要再提,常言道:『隔牆須有耳,窗外豈無人!』只可你知我知,不要說與他人。」

  「放心罷,學究!」晁蓋保證道,又對眾人說道:「若弟兄們閒時,便可在我莊上居住,我等也好共敘情誼。」

  「好極,好極!」眾人一併應道。

  盛情難卻之下,眾人便在晁蓋的莊上住下。阮小二念著家中老母,便定下兄弟三人每日回去一個,輪番照顧老娘。阮小五雖說好賭,但念著黃泥岡上的大財貨,竟然暫時把賭給戒了。

  白勝那邊,更是沒有問題,只是念著他閒漢的身份,所以便提前兩日才告知他。

  聽了晁蓋等人竟然如此看得起他,白勝當即便表示一定入伙。

  舉事的前一天,眾人來到白勝的家裡,將酒水果子備好,準備次日行事。

  自從楊志從大名府出發之後,一直走了十五六日。現今正是酷熱的月份,就算是在涼亭裡面納涼都嫌惡熱,更何況是在路上行走,還挑著這麼沉的東西。

  正常的行人,都是五更的時候趁著涼快趕路,等走到中午熱到不行的時候,就停下來歇息。可楊志倒好,讓人辰時起來,一直要走到申時方才休息。

  走了能有五六天,路上遇到的人煙就開始稀少了,一站一站的還都是山路,更是難走起來。

  他帶的那十一個廂軍,擔子還重,沒有一個輕巧的。天氣一熱,就走不了了,見到林子就想去裡面休息。然而楊志卻根本不肯讓他們去歇息,敢去的話,輕則痛罵,重則拿起藤條便打,把人當做牲口一樣使喚。

  兩個虞候雖然只背著一點行李還有包裹,但這天畢竟是酷熱,大太陽曬得直冒油,走沒多久就開始喘息上了。

  楊志看到這兩個虞候憊懶,便開口訓斥道:「你兩個好不曉事!這干係須是俺的!你們不替洒家打這夫子,卻在背後也慢慢地挨。這路上不是耍處。」

  兩個虞候又怎麼可能光被他罵,立刻還口道:「不是我兩個要慢走,其實熱了行不動,因此落後。前日只是趁早涼走,如今怎地正熱里要行?正是好歹不均勻。」

  楊志立刻就火了,開口罵道:「你這般說話,卻似放屁。前日行的須是好地面,如今正是尷尬去處。若不日裡趕過去,誰敢五更半夜走?」

  兩個虞候被他這麼一罵,也不敢還口,只是在心裡暗自腹誹著楊志。

  罵了一通,楊志也覺得心裡不爽,他拎著朴刀,拿起藤條,自己去趕著擔子。

  兩個虞候坐在柳樹蔭下乘涼歇息,根本不去和楊志走,只是想等一起押解貨物的老都管。

  老都管的身份比較特殊,是梁中書的奶公。正所謂宰相門前七品官,雖然梁中書不是宰相,可也是大官。身為梁中書老婆的奶公,老都管自然身份也水漲船高,就算是楊志,也不敢小瞧他。

  好不容易挨到老都管走過來,兩個虞候立刻上前告狀道:「楊志那廝,強殺只是我相公門下一個提轄,直這般做大!」

  「須是我相公當面分付道:休要和他鱉拗,因此我不做聲。這兩日也看他不得,權且奈他。」老都管裝作無可奈何的樣子,只是嘆了口氣。

  正所謂人老奸,馬老滑,老都管活了這麼多年,才不肯去做那出頭鳥。

  在這隊伍里,雖說楊志比較暴戾,但他畢竟是武功最高的。要是遇到了強盜,還要靠他去保護財物呢。

  兩個虞候見老都管小肩膀一溜,把話卸走,再次說道:「相公也只是人情話兒,都管自做個主便了。」

  「噯,權且奈他一奈,眼見著就到東京地界了,那時再作分說。」老都管又開始和稀泥。

  既然老都管都這麼說了,那兩個虞候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只能無奈地起身,繼續跟著大部隊走。

  當日走到申時的時候,找到一家客店歇息,那十多個廂軍坐在客店之中汗出如漿,一個個都在呼哧帶喘地平復著體力。

  其中一人對老都管說道:「我們不幸做了軍健,情知道被差出來。這般火似熱的天氣,又挑著重擔,這兩日又不揀早涼行,動不動老大藤條打來!都是一般父母皮肉,我們直恁地苦!」

  老都管看了一眼坐在門口警惕地望著往來人群的楊志,安撫那些個廂軍說道:「你們不要心中有怨氣,楊提轄也是不得已,我們身上擔著諸多干係,沒奈何,巴到東京時,我自賞你。」

  聽到老都管這熨帖的話,眾軍漢都說到:「若是提轄也似都管看待我們時,並不敢怨悵。」

  老都管心裡嘆了口氣,這麼走下去畢竟不是個辦法。

  都說治軍要嚴,但也不能如此嚴苛,畢竟廂軍也是人,不是牛馬一樣的牲口不是?

  他走到楊志身邊,開口勸道:「提轄,這天氣暑熱難耐,依我看,還是慢些走好。」

  「老都管好不曉事!」楊志瞥了一眼老都管,語氣不是很好:「你卻做上好人,讓我背上罵名。中書點名要六月十五之前到東京,若是耽擱了時日,你是他的奶公,自是不消吃掛落,可我楊志擔著干係,可不敢胡亂行事!」

  老都管吃了楊志一番搶白,臉色漲紅,心裡暗自唾罵道:「我是為了你好,叵耐你這廝如此不曉事!待回到大名府,看我怎麼炮製你這廝!」

  又過了一夜,第二天天還沒亮,眾人便想起床趁著早上涼爽前行。怎奈楊志跳起身來,大聲喝罵道:「哪裡去!且睡了!醒來再理會!」

  眾軍漢一齊抱怨道道:「趁早不走,日裡熱時走不得,卻打我們。」

  楊志根本不解釋,拿著藤條就打:「你們這些殺才,懂得些甚麼!」

  眾軍漢吃不住打,只能忍氣吞聲,和衣而睡,一直睡到辰時,方才慢慢起床吃飯,再行上路。

  一路上楊志連踢帶打,趕著眾軍漢往前走,根本不允許他們在陰涼地界休息。十一個廂軍里喃喃訥訥地怨悵,兩個虞候在老都管面前絮絮聒聒地說著楊志的不是。老都管聽了,也不表態,只是在心裡暗自地去罵楊志。

  「媽個批的,等回到大名府,老子敲你的沙罐!」老都管在心裡惡狠狠地罵道,看向楊志的眼神也逐漸不善。

  他年紀大了,本就走不動,再加上昨天楊志當著眾軍的面,絲毫面子都不給他。若不是念著楊志還有用處,老都管早就和他翻臉了。

  實際上也不怪老都管,更不怪眾軍校。實在是楊志太過於暴戾。根本聽不進去一點意見,而對待這些軍校,也是如同對待牛馬一般,完全就是當耗材來使用。

  當天走的路,還都是崎嶇的山路小徑,南山北嶺的走,爬上趕下。楊志監視著那十一個軍漢,約莫走了二十多里的路,那些軍校都想著要不要去柳樹蔭下乘涼一會兒,卻不想剛有這個想法,往那邊拐的時候,楊志便用藤條劈頭蓋臉地去打。

  「快走!待走得快時,教你早些休息!」

  楊志一邊打,一邊口中喝罵。

  此時的天氣,也是十分的炎熱,偏生晴空萬里無雲,大太陽簡直能把人的油都曬出來幾斤。吃了楊志的一頓打,軍校們忍氣吞聲,根本不敢發作,扛著擔子只是往前走。

  這一路上都是偏僻的山路,崎嶇難行,眼看著走到太陽掛在中天,那石頭上和土地上被太陽曬得滾燙,這一走,腳上走得生疼。

  「這般天氣,兀的不曬殺人!」眾軍漢抱怨道。

  楊志絲毫不在乎這些軍漢的感受,喝罵著他們道:「快走!趕過前面岡子去,卻再理會!」

  正走的時候,前面正好迎著那黃泥岡。一行人奔上岡子來,本來地勢就高,往上爬的時候十分吃力,爬上去的時候,軍漢們也不管不顧了,一起去樹蔭底下睡倒了。

  楊志跌足抱怨道:「苦也!這裡是甚麼去處!你們竟敢在這裡歇涼!起來快走!」

  「你便把我剁做七八段,也是走不得了!」眾軍漢躺在地上,眾口一詞地說道。

  楊志聽了這話,腦瓜子氣得嗡嗡的。

  他拎起藤條,劈頭蓋臉地就打。

  打起來這個,那個躺下;又去打這個,那個又躺下,就仿佛打地鼠一樣此起彼伏。

  正無可奈何的時候,兩個虞候和老都管也氣喘吁吁地上來,走到岡子上,坐到樹底下去休息。

  看到楊志在打那些軍漢,老都管實在忍不住了,開口勸說道:「提轄,端的熱了走不得,休見他罪過。」

  其實老都管想的也河裡,畢竟都是爹生媽養的,都是肉體凡胎,你這麼幹可容易失去軍心。

  楊老令公當年就是這麼帶兵的?這麼不把士卒當人?老都管心裡也在罵,怪不得你家道中落,連最基本的愛兵如子都做不到。

  楊志嘆了口氣,他只覺得連老都管都不理解他。但問題總要解釋清楚,於是他耐著性子解釋道:「都管,你有所不知,這裡正是強人出沒的去處,地名叫做黃泥岡。閒常太平時節,白日裡兀自出來劫人,休道是這般光景,誰敢在這裡停腳!」

  兩個虞候聽楊志說了,相對看了一眼,盡皆抱怨道:「我見你說好幾遍了,只管把這話來驚嚇人,結果一路走來,根本沒有甚麼強人。」

  心裡還補充一句,你比強人都強人。

  「權且教他們眾人歇一歇,等到過了日中再行如何?」老都管勸說道。

  楊志急了,也不管老都管的身份年紀,張口就罵:「你也沒分曉了,如何使得!這裡下岡子去,兀自有七八里沒人家。甚麼去處,敢在此歇涼!」

  老都管深吸一口氣,忍了又忍道:「恁地時,我自坐一坐了走,你自去趕他眾人先走。」

  聽了老都管的話,楊志也不敢去催他,只是拿著藤條去催那些軍漢道:「一個不走的,吃俺二十藤條!」

  眾軍漢聽了楊志的話,一齊喊起來,其中有一個怒著問道:「提轄,我們挑著百十斤擔子,須不比你空手走的。你端的不把人當人!便是留守相公自來監押時,也容我們說一句。你好不知疼癢,只顧逞辦!」

  這話說的挺噎人,明顯就是在說楊志這傢伙站著說話不腰疼。

  楊志被噎得說不出話,指著那人罵道:「你這畜生……我打死你!」

  他拎著藤條,上去就是打。

  老都管實在看不下去了,上前拽住楊志喝止道:「楊提轄且住,你聽我說。我在東京太師府里做奶公時,門下官軍見了無千無萬,都向著我喏喏連聲。」

  「不是我口淺,量你是個遭死的軍人,相公可憐,抬舉你做個提轄,比得草芥子大小的官職,直得恁地逞能!」

  「休說我是相公家都管,便是村莊一個老的,也應該聽我勸一勸,只顧把他們打,絲毫不管他們死活,是何看待!」

  這話有些誅心,楊志不敢去接。半晌後只能試圖擺事實講道理:「都管,你是城裡人,生長在相府里,哪裡知道這道途上的難處!」

  「蜀中、嶺南也曾去過,不曾見你這般賣弄!」老都管嘔著氣說道。

  「如今可不比太平時節,現在路上強人多。」楊志只能忍氣說道。

  老都管立刻抓住了楊志的話頭指責道:「你說這話,就應該剜口割舌,今日這天下,怎麼就不太平了?」

  楊志剛想回嘴,就看到對面樹林裡面有一個人影,正在探頭探腦地張望這邊的情況。

  「俺說什麼了?那不是歹人來了?」

  說罷,楊志扔掉藤條,拿起朴刀,向樹林中趕去,怒喝一聲道:「你這廝好大膽!怎敢看俺的行貨!」

  卻不想著進入林中時,對面卻是十幾個漢子,脫得赤條條地,在樹蔭底下乘涼。

  楊志看到這麼多人,口上就有點軟了,心裡也有點後悔。

  臥槽,不會是真遇到賊人了吧?

  (還有一張?我加油)(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