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妾身怎麼有種陛下已經要傳位的感覺?(第二更)
東宮,宜春殿。
黑暗的床榻上,蘇淑突然拄著床榻支起了身,驚怒的看著李承乾:「晉王又對殿下出手了?」
李承乾輕輕笑笑,然後伸手將她拉下來,同時說道:「孤人已經安然無恙的在愛妃面前,稚奴就算是算計什麼也失敗了,無關緊要的。」
蘇淑聽話的躺在李承乾的懷裡,但還是有些不服氣的說道:「殿下不能任由晉王動手,得想辦法回擊回去。」
「回擊什麼。」李承乾輕輕拍拍她的肩膀,輕聲說道:「孤是兄長,弟弟稍微冒犯一些,孤應該包容才是,至於說回擊,父皇和舅舅會替孤出手懲戒稚奴的,更何況———」
「什麼?」蘇淑下意識的抬頭。
原本聽到皇帝和長孫無忌會替李承乾懲罰李治,她已經放心了下來,但李承乾一句更何況,直接將她的好奇心釣了起來。
「其實稚奴所有的動作都在孤的掌控之中。」李承乾輕輕摟住蘇淑光潔如玉的肩膀,輕聲說道:「這件事情,從洛州司馬趙仲堅在洛陽謀劃開始,這一切孤已經知曉了。」
「啊!」蘇淑抬頭,看向李承乾,驚訝的說道:「趙仲堅的身邊有殿下的人?」
「算是吧。」李承乾輕輕點頭,看向殿外,說道:「稚奴的身邊有孤的人,孤的身邊何嘗就沒有稚奴的人。」
「殿下!」蘇淑躺在李承乾的胸口,抬起頭,眼神關切的看著他。
李承乾笑笑,說道:「放心沒事,都是東宮一些低級的官員,有的甚至都進不了東宮。」
東宮雖然就在這裡,但是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夠進入東宮的。
有不少人就只能在東宮對面的太子家令寺,太子仆寺,太子率更寺,左春坊,右春坊等等。
很多的低級官員,都是沒有辦法進入東宮的。
「不對啊!」蘇淑抬起頭,精緻的下顎抵在李承乾的胸口,明亮的眼睛看著李承乾問道:「既然如此,趙仲堅要算計殿下,為什麼不用趙家的家生奴,偏偏要用殿下的人?」
「因為他們不敢。」李承乾平靜的搖頭,說道:「一旦孤出了事情,父皇和舅舅怒火追查,趙家是擋不住的,所以,他們用一個自家人領路,然後帶著其他從洛陽招收的死士—」
「那些死士·—
「是青雀留下來的人手。」李承乾輕輕笑笑,低聲說道:「他們在朱雀門一戰之後,因為臨陣反正,所以沒有被追究,但是被發配到了洛陽,可惜他們在洛陽的處境很不好,可突然某一天,他們恰好和身為洛陽司馬的趙仲堅遇上了。」
李承乾神色淡然,但是蘇淑一看他的臉色就知道,這所謂的「遇上」,就是李承乾故意布的局。
「可是即便如此,也不一定就能夠保證,晉王和趙仲堅一旦有事,就必然會用殿下的人啊!」蘇淑有些好奇的看著李承乾。
李承乾輕輕挑了挑蘇淑精緻的側臉,然後才輕聲說道:「有明顯趙家痕跡的人,本身就不能太用,至於其他的人,若是有那麼一兩個人之前或者臨時出事,最後他可選擇的面就少了。」
看著蘇淑有些恍然過來的眼神,李承乾輕輕笑笑,說道:「當然,如果孤的人都沒有被挑上,
那么正好說明他們有大動作。」
蘇淑輕輕頜首,然後問道:「殿下如何會知道他們有事?」
「孤能夠給稚奴留出來的破綻不多。」李承乾神色平靜了下來。
「也就是說,這一次去定州,殿下本身就知道會出事,然後派人盯住了洛州司馬趙仲堅,然後又讓人接近他,同時清除阻礙,這樣就能夠將河北的一切全部都掌握在手中。」蘇淑這下子是徹底明白了,她看向李承乾的眼神中帶著一絲驚駭。
李承乾伸手摟住蘇淑,目光看向上方的黑暗,輕聲說道:「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愛妃一定要記住這一點,象兒和厥兒,還有隅兒,將來一定要教導他們懂得這一點-—」-此番孤行河北便是最好的例子,孤一出長安,有心人立刻就動了。」
「是!」蘇淑認真的點頭。
李承乾稍微鬆了口氣,說道:「稚奴這一次失手,孤和表兄猜測,父皇應該會免了他的并州牧。」
「免了并州牧?」蘇淑論異的抬頭。
「嗯!」」
「那麼免了晉王的并州牧,他會被調任哪裡?」
「不知道。」李承乾搖搖頭,道:「但大概率會在江南和荊南一帶,那邊孤沒有什麼人手,父皇會避免我們兄弟再起衝突。」
「那麼這是不是意味著殿下——-不會再有人威脅了?」蘇淑緊緊的看著李承乾。
「應該是這樣。」李承乾點頭,然後說道:「父皇命孤御前聽政,也就是在父皇養病這段時間,孤會更多的接觸朝政,接觸百官,甚至是父皇會親自指導孤接觸朝政接觸百官,父皇在用行動昭告天下,孤的太子之位穩如泰山。
也就是說,這段時間,任何人試圖窺伺太子之位,都會被父皇狠狠的打回去。」
「這樣就好。」蘇淑聽著緩緩點頭,但她有些忍不住皺眉的看向李承乾,問道:「殿下,妾身怎麼有種陛下已經要傳位,不理朝政的感覺?」
「這話有些犯忌諱!」李承乾摟著蘇淑,輕聲說道:「以後不可在外人面前提起。」
「妾身知道。」蘇淑白了李承乾一眼,然後貼在李承乾耳邊,低聲說道:「妾身不知道陛下的身體狀況如何?」
李承乾目光下意識的看了床榻之外一眼,這才湊到了蘇淑耳邊,輕聲道:「父皇的具體情況,
只有御醫張寶藏最清楚,但父皇準備在兩三年後,再度東征高句麗,所以,父皇的身體雖有不適,
但他自己清楚,並不致命,所以才有了如今對河北的種種布置。」
「原來如此。」蘇淑有些恍然,但內心深處,卻也不由得有些失望。
李承乾抬起頭,認真說道:「所以,別看如今父皇有將天下交給孤的意思,但是,那不過是假象而已。」
「假象?」蘇淑心裡不由得一驚。
「嗯!」李承乾有些苦澀的點點頭,說道:「如今的東宮,真正重要的官員缺了一半,而孤雖然在父皇跟前聽政,但是上有父皇,下有諸位宰相,任何有私心的動作都不能做。」
蘇淑的臉色已經嚴肅了起來,
李承乾如今雖然在御前聽政,但實際上也就等於將他自己完全放到了皇帝的眼皮子底下,他的所有一切動作都會在皇帝的時刻諸事之下。
這可不一定是好事。
李承乾平靜的嘆息一聲,說道:「別看如今父皇讓孤聽政,但是三省六部九寺五監的人,哪個不是唯父皇之命是從。」
蘇淑輕輕點頭,面色逐漸的凝重下來。
「父皇只需要身體一好,一句話,就能夠剝奪了孤的聽政之權。」李承乾突然輕笑起來,然後淡然的說道:「這天下畢竟是父皇的,正如此才對,反而父皇如果不能如此,孤反而才要擔心。
雖然皇帝從定州開始就讓他御前聽政,但也是在那個時候,李承乾敏銳的察覺到了不對。
皇帝讓他御前聽政,但是卻將他東宮的官員全部都調離出去。
雖然看起來,這些人進入朝中,能夠有助於李承乾加強對朝政的掌握,但實際上李承乾的東宮卻是直接空了。
有馬周等人在的東宮,行動力很強。
馬周等人被調離了東宮,李承乾這個太子,還有他手下的整個東宮,實力都在迅速下滑。
即便是有新人彌補進來,但是想要如同之前那樣,起碼需要兩年時間。
所以,皇帝其實是在對他下手的。
就像是皇帝將他這個監國太子從長安叫出來,叫到了定州。
這何嘗不是在利用他不在的時間,直接掌控整個長安。
奪回長安。
皇帝也在怕他這個太子不聽話。
當然,李承乾很早就看透了這一點。
所以,將來等到皇帝身體好了之後,皇帝必然會剝奪掉他參與朝政的權力。
這是必然。
這就是皇帝。
前世,皇帝從遼東歸來一樣也是大病,但是從他臥榻,到他病逝,中間三年多,將近四年。
李承乾就不信他一直病著。
中間他肯定好轉過一段時間,這段時間裡,李治的聽政之權,恐怕已經被剝脫。
李承乾突然醒悟過來,前世李治之所以和武媚娘勾連起來,恐怕就是他突然間被剝奪了權力。
之後,他的心思就有了變化。
也就是在那段時間他和武媚娘有了私情。
但實際上,李治不過是在利用武媚娘來監視皇帝罷了。
更重要的是,皇帝的病情雖然好了,但是很快就又重新病倒,這也給了李治和武媚娘機會。
皇帝的病,好了壞,壞了好,反反覆覆,不停的折騰,最後病逝。
武媚娘·——
「殿下,殿下!」蘇淑突然將有些走神的李承乾喚醒,然後擔憂的說道:「殿下,如今的情況,臣妾能為殿下做些什麼?」
李承乾笑了,將蘇淑摟在胸前,輕聲說道:「有愛妃這一句話就足夠了。」
『妾身還是希望能夠為殿下做些什麼的。」蘇淑認真的看著李承乾。
「好!」李承乾想了想,說道:「前朝的事情,為夫自已能夠處理,東宮後院的事情,諸位愛妃,還有諸子,都要勞煩愛妃看顧,同時告誡他們,讓他們的家人不得依仗東宮,在宮外胡亂行事,引起禍端。」
「這是妾身的份內之事。」
「另外,還有便是諸家公主和王妃。」李承乾想了想,說道:「宗室,朝堂,世族,寒門,這便是天下的主要勢力,朝堂和世族寒門,孤自能料理,但是諸王,諸王妃,諸公主,諸駙馬,孤就有些顧不過來。」
稍微停頓,李承乾繼續說道:「愛妃是太子妃,孤的那些弟弟,還有他們的王妃,以及孤的那些皇妹,愛妃都可以用孤的名義賞賜關心,同時聯絡往來,尤其是那些王妃和公主,愛妃去做,便是父皇也只能讚賞。」
「殿下也能通過妾身來拉攏他們。」蘇淑頓時明白了過來,枕頭風的威力從來就不輕。
「不止,還可以順帶監視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