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父慈子孝(第二更)

  第308章 父慈子孝(第二更)

  「殿下,陛下剛剛將武昌郡公叫過去了。」長孫祥進入偏殿,對著裡面正要休息的李承乾躬身稟奏。

  武昌郡公,右衛將軍李君羨,護衛李承乾和李治北上,他為主管。

  李承乾輕嘆一聲,說道:「稚奴突然北上,最連累的便是武昌郡公了,孤有些擔心,武昌郡公不會在父皇面前說稚奴什麼好話的。」

  「是晉王太不曉事,太膽大妄為。」長孫祥的神色也很不好看,關鍵是他之前雖然知道李治有爭儲之心,但是他和李承乾之間的過手中間都隔著好幾次,但像這一次這樣直接下毒,還是第一次。

  而真正要害的,還是李治進入行宮之後,

  雖然李承乾進入行宮的時候,李治是在為皇帝吸吮膿瘡,但在此之前呢,他在皇帝面前又說了什麼。

  每每想到這一點,長孫祥就感到一陣渾身寒冷。

  同時,他也對李承乾感到一陣陣的佩服。

  李治明顯是要借著替皇帝吸膿瘡來獲取皇帝的好感。

  鄧通的事情,幾乎所有人都知道。

  鄧通通過替漢文帝吸吮膿瘡,在漢文帝在世時,不知道獲得了多少的帝寵愛,便是時為太子的漢景帝也絲毫奈何不了他。

  李治如果真的以此獲得了皇帝的恩寵,長孫祥都能想到,原本安穩的朝堂會再次動盪起來。

  李治也就再度獲得了和太子爭儲的基礎。

  但可惜,他失敗了。

  好在,他失敗了。

  太子應變極佳了。

  看著長孫祥臉上的神色,李承乾輕輕笑笑,他的笑容隨即收斂,然後說道:「此事看父皇如何處置吧,孤有些擔心的是武昌郡公會將此事在軍中諸將那裡說開.」

  「殿下,此事怕是如今已經傳開了。」長孫祥忍不住的搖頭。

  太子從長安趕來,這本身就是極大的事情。

  更別說如今的軍中,有不少人在東宮有兼職,甚至是和東宮有關的。

  比如李勒,他依舊是太子左衛率;李大亮,他是太子右衛率;李道宗,他的女婿在東宮任太子千牛副率;薛萬徹,他弟弟薛萬備是太子右衛率郎將。

  此外還有楊務廉率領的一干將作監的官員。

  其他劉祥道,高審行等家中和東宮有關聯的人亦有不少。

  那些外族將領對太子的觀感也很好。

  這些人對太子的到來更加關注。

  晉王試圖爭儲的行為太明顯,恐怕李君羨將事情透露出三言兩語,就會有人將事情添油加醋的傳到所有軍中將領那裡。

  有侯君集和張亮的前車之鑑,軍中將來都會離的李治遠遠的。

  甚至其中不少將領還會因為李治利用皇帝而厭惡他。

  這一切還是在李治的胡亂作為對皇帝身體的傷害一事,沒有被外人所知之前·——

  李承乾收回思緒,輕嘆一聲,說道:「算了,都別管了。」

  「是!」長孫祥拱手。

  「邢州驛丞的事情。」李承乾抬頭,說道:「父皇雖然說了人交給孤處置,

  但是就這麼將人殺了也不妥當,這樣吧,將人送到將作監。

  告訴楊務廉,將人用來打造軍械吧,別死了,孤要用他打造一輩子的軍械。」

  長孫祥眉頭一挑,隨即拱手道:「喏!」

  「還有那兩名侍女。」李承乾輕嘆一聲,說道:「算了,她們先安置起來,

  其他的回到長安再說。」

  「殿下,要不要再問一問。」長孫祥有些異的看了李承乾一眼。

  「查查也好,將她們的底細全都查出來。」李承乾說完,微微抬手道:「好了,就如此吧。」

  「是!」長孫祥鬆了口氣,拱手道:「臣告退!」

  殿中已經一片黑暗。

  李承乾躺在床榻上,輕聲嘆道:「可惜了!」

  是真的可惜了。

  他原本想要將這兩個女人送到皇帝身邊的。

  這兩個女人和李承乾沒有關係,她們不是李承乾的人,是邢州驛丞找來的罪女。

  而且,這兩個人姓齊。

  沒錯,就是義豐齊氏的女子。

  是齊知玄的族中姐妹。

  這兩個女人是邢州驛丞找的,那麼便可以算作是清河趙氏找的,也就是李治找的。

  這兩個女人真要是被送到皇帝身邊,將來出了什麼事情,都是李治的責任,

  畢竟李承乾從來也沒有真正的接觸過這兩個女人。

  當然,李治可以通過這兩個女人,來穩固在皇帝身邊的位置。

  但是,只要這兩個女人開口,皇帝恐怕立刻就會反應過來,賜死這兩人,順帶牽連到李治身上。

  這兩個女人也可能不管李治,反而是希望從皇帝身上來拯救她們自己的族人。

  不過義豐齊氏而已,還有幾人。

  但李承乾真正希望的,是她們做點別的可惜了,皇帝沒要這兩個女人。

  李承乾輕輕的搖搖頭,感慨一聲。

  算了,本身就是一招可能性不大的棋子。

  李承乾轉頭看向側畔,低聲說道:「我們的人現在在哪裡?」

  惟帳之後,有人影輕輕躬身,說道:「回殿下,照殿下之令,他們已經去了太原。」

  「如此便好。」李承乾稍微鬆了口氣,眼神微微的眯了起來。

  皇帝之前並沒有深究驛丞背後的意思,也就是不會追究清河趙氏,不追究清河趙氏,也就是不會追究李治。

  這看起來是對李治的一種愛護,但是李承乾卻從中嗅到了一股不一樣的味道。

  這兩年來,李治的種種作為,已經足夠讓皇帝對他失望了。

  尤其是如今李承乾的種種手段之下,朝中文武傾向於李治的少之又少。

  李治即便是成了太子,他也沒有任何治理天下的基礎。

  皇帝強行立了他,最後的結果只會是天下大亂。

  李承乾只要自己不犯錯,那麼他的太子之位將會更加的穩固。

  李治。

  李承乾微微搖頭,現在這種時候,反而不能讓李治回地方了。

  他越是留在皇帝身,就越會扎眼,越會讓群臣不滿。

  皇帝不是楊堅,群臣也不是楊堅手下的那批人。

  尤其還有舅舅在。

  至於并州,李承乾輕輕冷笑,太原有太多他的人了。

  和洛陽一樣。

  心中有了計較,李承乾微微閉上了眼睛。

  惟帳之後也是一片安靜。

  清晨,晨光照亮了整個行宮。

  李治叩首在蒲團上,身後披著披風,冬夜之下,他早已經睏乏難耐的睡了過去。

  一陣清脆的腳步聲在身後響起,李治猝然驚醒,猛然抬頭看向後方。

  一張黑色的衣出現在眼前,隨即蓋在了他的身上。

  擎衣落下,李治一眼就看到了一身明黃色蟒袍的李承乾出現在身後,他一時間愣了。

  李承乾神色關切的將擎衣蓋在李治身上,然後輕聲說道:「稚奴,天亮了,

  一夜了,你就算有再大的過錯,跪了一夜也足夠了,好了,該回去休息了,不然就真的要生出病來了。」

  「皇————·皇兄!」李治的聲音莫名的有些沙啞。

  李承乾眉頭一皺,伸手摸向了李治的額頭,然後抬頭,看向側畔的內侍道:「晉王有些低燒,還不趕緊扶晉王下去休息。」

  一旁的內侍嚇了一跳,如果李治真的病了,皇帝少不了要怪罪他們這些昨夜在殿外值夜的人。

  所以,立刻內侍就指揮兩名禁衛,將李治扶了起來。

  李治剛要掙扎,李承乾就伸手按住了他,嚴肅的說道:「稚奴,休要胡亂,

  你難道真的要生出病來,讓父皇不安嗎?」

  李治頓時一頓。

  就在這個時候,李承乾稍微讓開身子,李治這才看清楚,兩側已經有無數的群臣在持笏肅立,一副要上朝的模樣。

  而剛剛那一幕,他們全部都看在了眼裡。

  李治的呼吸一瞬間幾乎都停止了下來。

  「將晉王帶下去吧。」李承乾看了李治一眼,搖搖頭,長嘆一聲,這才從袖子裡面取出玉笏,朝著群臣左上走去。

  李治任由禁衛將自己帶下,終於他忍不住的回頭,就看到李承乾已經帶著群臣一起進入了殿中。

  看著無數群臣的背影,李治莫名的有一種什麼東西已經飛速的離自己遠去的感覺。

  他使勁的搖搖頭,瞬間就將這種感覺掐滅。

  低下頭,再度思索起來。

  殿中,皇帝已經坐在了御榻之上,神色健壯。

  群臣看到這一幕都不由得感到一陣欣喜,只有李承乾和還有長孫無忌兩人的臉上帶出一絲擔憂。

  皇帝身上的膿瘡雖然暫時的沒了,但是感染卻已經悄無聲息的滲入了他的體內。

  他如今神色看起來好看,但將來,病痛反噬起來,將會更加的洶湧。

  「臣等參見陛下,陛下萬壽無疆。」群臣齊齊躬身。

  李世民滿意的看著群臣,點頭說道:「眾卿平身。」

  「謝陛下!」群臣齊齊拱手起身。

  皇帝笑笑,然後說道:「昨日太子趕來定州,朕甚是欣喜,不過總是需要先處理朝政的。」

  群臣微微躬身,目光忍不住的掃了李承乾一眼。

  不少敏感的人,其實之前就看了出來,皇帝對太子實際上是有一些擔心的。

  畢竟皇帝去朝兩年,太子在長安城監國兩年,誰知道這兩年間長安的人心如何。

  尤其如今他們是知道皇帝身體不適的,一旦太子有什麼別的心思,誰知道會發生什麼。

  但好在,太子接到聖旨之後,沒有絲毫猶豫就直接來到了定州。

  這本身是一件極為值得稱道的事情,但偏偏碰上了晉王亂來。

  好在一切終究是順利結束了。

  李世民看向李承乾,神色平靜的問道:「太子,你先說說吧,長安諸事,如今如何了?」

  長孫無忌,劉泊,褚遂良,李,李道宗,李大亮,張士貴,閻立德,閻立本,姜行本,薛元敬,許敬宗等人,一時間全部都看向李承乾。

  皇帝不在這兩年,太子對天下治理究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