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鄧通文帝膿瘡事後,兩三年,文帝崩逝(第三更)

  第306章 鄧通文帝膿瘡事後,兩三年,文帝崩逝(第三更)

  內殿之中,李承乾站在殿門前,看著李治得意洋洋挑畔的眼神,一瞬間,他有種直接衝上去,直接將李治一腳踢開,然後狠狠給他一巴掌的衝動。

  然而莫名的,李承乾的心中,卻是忍不住的升起一股警惕。

  若是此時上去給李治一巴掌,李治再裝作無故的樣子,同時反咬一口那麼李承乾就是準備了再好的應對手段,恐怕要失效三分。

  神色平靜下來,李承乾邁步走到了殿中,站在李治身側,看了皇帝的傷口一眼,然後對著李世民微微躬身。

  在皇帝異的眼神中,李承乾轉身,然後平靜的說道:「舅舅,勞煩傳下御醫。」

  「為何要傳御醫?」李世民忍不住的問了出來。

  李承乾直接跪倒,然後對著李世民叩首道:「兒臣叩見父皇,父皇萬壽無疆「平身吧。」李世民微微擺手,然後依舊疑問的看著李承乾。

  李承乾沒有起身,抬起頭,面色凝重的說道:「父皇,從醫家而論,人身有兩處最髒,一上一下。」

  李世民微微一愣,隨即不由得感到有些好笑。

  李承乾低頭,繼續說道:「父皇應當見過那些傷口沾染了污穢之物的兵卒,

  他們的下場如何,父皇想必是親眼見過的,而用嘴吸吮膿瘡,雖不至於有那般下場,但膿瘡想要癒合就更難了,甚至說的重些,傷痛會永無止盡,不停的復發,

  折磨不休。」

  「你說什麼?」李世民雙手按在了床榻上,撐了起來,面色難看的可怕。

  「皇兄休要胡說。」李治在一旁急了,忍不住的說道:「自古以來,用嘴吸吮膿瘡之事數不勝數,最著名的,便有前漢鄧通之事。」

  鄧通替漢文帝吸膿瘡之事,雖然史書評價不高,但是卻是實實在在的真事。

  李承乾有些哀傷的看了李治一眼,他的眼神,莫名的讓李治感到一陣的頭皮發麻。

  李承乾然後輕輕的低下頭。

  「承乾,你說!」李世民心裡莫名的不安起來,目光死死的盯著李承乾。

  李承乾猶豫片刻,最後還是說道:「請父皇屏蔽左右。」

  李世民皺了皺眉頭,然後微微抬手,兩側殿中的衛士侍女,全部都走出殿中,甚至殿外的侍衛,都被張阿難給趕到遠去。

  這個時候,李承乾才有些悲傷的抬頭:「敢問父皇,文帝究竟是如何崩逝的?」

  李世民微微一愣,這一點史書上都沒有記載。

  長孫無忌站在後方,皺眉問道:「太子有話直說。」

  「那麼兒臣便冒犯了。」李承乾擔憂的看向李世民,說道:「若是兒臣記得沒錯,鄧通文帝膿瘡事後,兩三年,文帝崩逝。」

  李世民徹底愣住了。

  門口的長孫無忌也反應了過來,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難看,他的目光,如同刀子一樣,死死的盯在李治背後。

  李治這個時候反應了過來,趕緊跪倒在地上,對著皇帝叩首道:「父皇,兒臣並不知道此事,絕對沒有任何-—-」」-父皇,此事未必是真的,文帝病故之事,未必是因膿瘡之故,或許是其他病因。」

  李世民看向李承乾。

  李承乾有些猶豫,但還是說道:「佛曰,一缽水中有八萬四千蟲,人的口舌若是能夠清洗的乾淨一些,那麼或許沒有那麼大害處。」

  李世民猛然轉頭看向李治,李治的臉色莫名的一白。

  就在這個時候,門口,張阿難的聲音響起:「陛下,御醫到了。」

  李世民收回看向李治的目光,然後看向殿外,御醫張寶藏快步進入殿中,然後對著李世民輕輕躬身,這才走到了皇帝身邊,查看他的傷口。

  看到傷口上的唾沫,還有消下去的傷口,張寶藏的臉色不由得微微一變。

  李世民眉頭一皺,問道:「張卿,晉王剛剛替朕吸吮膿瘡,太子說可能有害,你如何說?」

  張寶藏神色再度一變,小心的看了跪在地上的李承乾和李治一眼,心思急轉,同時小心的對著皇帝說道:「陛下,其實醫家是不建議用嘴來吸吮膿瘡的,

  因為吸者可能有受害.··—

  「朕要聽的不是這個。」

  「陛下,臣也不知道為何,但醫家數千年傳下來的醫道當中,並沒有用嘴來吸膿瘡一法。」稍微停頓,張寶藏說道:「這也是臣為什麼一開始就沒有想法用此法來幫陛下醫治的緣故。」

  李世民的臉色徹底的沉了下來。

  張寶藏話雖然沒有說的特別直接,但是他們知道這麼做是沒有好處的。

  至於壞處,想起那些被污穢之物沾染了傷口的士卒下場,李世民忍不住的打了個寒戰。

  「父皇,兒臣有罪,兒臣有罪。」李治這個時候使勁的叩頭,他現在才明白,自己竟然做錯了。

  李世民轉過身看向李治,臉色陰沉。

  「父皇,稚奴也不是故意的,此事若非兒臣和孫真人有過商討,並且今年有玄奘大師歸朝,不然也不會言談到此事。」李承乾側身看向李治,說道:「稚奴也是一番孝心,父皇不用怪罪。」

  李世民稍微鬆了口氣,滿意的看了李承乾一眼,然後才又看向李治,說道:「稚奴,你先下去休息吧,奔波了一日,你也累了,另外,膿液入口,你也得去找御醫稍微看一下。」

  「不必太擔心,拿酒漱口就好。」李承乾看到李世民異的看了過來,他勉強笑笑,說道:「父皇,酒最開始也是藥。」

  李世民點點頭,看了李治一眼,擺擺手道:「稚奴,你下去吧。」

  李治嘴角微微抽了抽,猶豫再三,他還是叩首道:「兒臣先告退,一會兒臣再來看望父皇。」

  看著李治離開的背影,李世民心中不由得嘆息一聲。

  這個時候,李承乾看向張寶藏,說道:「去取酒,煮沸,然後去取白絹,同時煮沸,再帶過來。」

  「喏!」張寶藏立刻拱手。

  李世民平靜的看著這一切。

  等到張寶藏退出去,李承乾才拿起了他放在一旁的藥箱,最後取出一根銀針,拿起來走到燭火之下,細細的炙烤。

  看到這一幕,李世民徹底的明白了。

  李承乾說的是對的。

  李承乾拿乾淨滾燙的白絹,沾著熱酒,然後小心的幫助李世民擦洗傷口。

  膿瘡因為他晚來一步,幾乎都被李治給吸吮光了。

  所以清洗起來並不難,然後李承乾一下一下擦拭了很多次,直到徹底不見膿液,才從一旁接過張寶藏的膏藥,穩穩的貼在了皇帝的後背上。

  李世民躺在床上,對著門口的長孫無忌和張阿難輕輕的擺擺手。

  兩人立刻躬身,然後無聲的退去。

  「承乾。」李世民抬頭看向李承乾,這才發現李承乾的臉上依舊掛滿了淚水,他有些發愣:「你怎麼哭了?」

  李承乾微微一愣,隨即立刻用袖口去擦臉上的淚水,臉上的,眼角的-」·

  可不知道為什麼,越是擦拭,他眼中的淚水就越多,最後他低下頭,額頭抵在李世民的後背上,低聲的哭泣道:「父皇!兒臣,啊————」

  這下子,李承乾徹底控制不住了,一聲聲的徹底的哭了起來。

  即便是用力的想要控制,但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控制不住,淚水直接從臉上滑了下來,他趕緊避開李世民的後背,不敢讓淚水落在對方的身上。

  最後他更是直接跪在地上哭了起來痛苦的哭泣。

  「好了,好了,這麼大個人了,怎麼還哭上了。」李世民趕緊拍了李承乾的肩膀,同時對著殿外探頭的張阿難和長孫無忌微微擺手,兩人這才鬆了一口氣,

  退了下去。

  太子突然痛哭,著實是有些嚇人。

  不過兩人在鬆了口氣的同時,心中也莫名的感到一些心酸。

  片刻之後,李承乾心中的委屈和酸楚才慢慢的退去,他趕緊叩首道:「父皇,是兒臣失態了。」

  「好了,朕又沒事。」李世民有些感慨的嘆息一聲,然後問道:「你說說,

  今日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李治突然間率人提前出現在行營,而李承乾則完全沒有蹤跡,李治雖然解釋了原因,但李世民心中依舊有些疑問。

  「兒臣具體也不知道。」李承乾稍微擦了擦臉,然後才低聲說道:「而且昨夜原本在邢州驛站休息,臨睡之前,驛丞突然送了一份人參湯,同時還讓兩名美艷的侍女伺候,兒臣原本想喝完參湯就將人趕走的,誰想到兒臣剛喝了一口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嗯?」」

  「是加了料的安神湯,喝了之後,十二個時辰之內都會昏沉,提不起多少力氣。」李承乾抬頭,有些苦澀的說道:「還有兩名美艷侍女。」

  「她們晚上要侍寢。」李世民的臉色已經沉了下來。

  「兒臣雖然察覺到了不對,但是究竟怎麼回事也不清楚,所以就將參湯放在了一旁,兩名侍女也打暈扔在了床底,第二日又晚起了一刻鐘—-」稍微停頓,

  李承乾補充說道:「兒臣沒有耽誤行期。」

  「你繼續!」

  「兒臣起來之後,才發現,稚奴突然不見了,後來有人說看到稚奴帶著侍衛直接向北而去,兒臣這才趕緊跟上。」李承乾略微猶豫,然後才說道:「不過因為沱河上的浮橋被燒了,又耽擱了一陣,好在有漁家發現浮橋被燒,然後過來渡人,兒臣這才順利過河,然後便是來到了行宮。」

  「稚奴!」李世民眼神輕輕的眯了起來。

  李承乾趕緊說道:「父皇,稚奴也就是急了一些,想念父皇,畢竟父皇已經兩年沒在長安了,他沒有什麼其他想法的。」

  李世民直直的看著李承乾,搖搖頭道:「你啊,就是太仁厚了。」

  李承乾輕輕抬頭,然後認真的說道:「兒臣作為長兄,本身就應該包容弟弟們的不是,這本就是兒臣應當做的。」

  「唉!」李世民長嘆一聲,神色一時間複雜,不知道想到了什麼。

  李承乾伸手將皇帝的衣裳拉上,然後才低聲說道:「其他的兒臣不擔心,兒臣就是擔心父皇的傷口,回長安之後,兒臣恐怕要和孫真人好好談談,該如何才能徹底根治---這傷其實傷害不大,怕就怕無止境的疼痛,他會牽連引出其他的病症,必須要提早進行根治。」

  「好了,好了,朕沒事了。」李世民看著李承乾,心神莫名的安定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