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我軍威,全軍出征!」在尉遲寶琳深沉的低吼之下,北唐十萬大軍除了長安,每個人的臉色都是蒼白無力,哪怕那些將領也都知道,此戰必敗。
該死的武后,不懂軍事,更不懂國事!
武后看著大軍離開,竟然松下一口長氣,在她看來,尉遲寶琳家眷盡在自己手中,絕不敢陽奉陰違,而她要做的就是在這個必敗的戰爭中,登基為帝!
她要創下歷史,為後世明鑑,女子亦可為帝,女子絕不弱於男人。
死?她不怕?她更怕自己死了都沒有人知道,真的好想見見這位大唐的傳奇人物,這個一手擊垮了北唐的神人,若是當初自己能碰到他該有多好,哪怕一生為妾又如何?
武后對於李承天很好奇,李二給她講過一些,剩下的都是李泰講的,在李泰的描述中,此人上天可摘日月星辰,入地可保天下無憂。
千古之功績,萬世之基業。這是北唐對李承天的看法,立國便是強國,不稱帝,卻為民做主,大唐令,無饑寒交迫,保國泰民安。大唐是所有人都在羨慕的地方,不知從何時開始,大唐出了閉關鎖國之令,再無一人可入得大唐之城,可成為大唐之民。
如今,這個機會來了,李承天率軍四十萬,進犯北方。
百姓竟然慢慢湧現出一股高興的心情,試想,大唐吞了北唐,是不是代表著今後自己等人也會和大唐人一樣,富裕、滿足!
「元首,前方已然探明,山南道巴州主城!」
行軍半月,終於出了大唐,從劍南道行至山南道之前。
李承天收起書卷,「東贊,關於倭島和新海道的事情你怎麼看?」
北唐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李承天怎麼可能不知?
「元首,屬下以為,該是武后被天地厭棄吧。」
李承天被他逗笑道:「事出反常必有妖,此事派些人細細查勘一番。」
「是,屬下這便去安排。」
「等等,尉遲家怎麼樣了?」
「正一已經布了局,相信很快就能有所收穫了。」
「嗯,不錯,郭正一看來很被你看重啊。」
「嘿嘿,元首,我都準備讓他接我的位置了,回頭跟你討個商量,年歲大了,想去京華府待上幾年,屬下喜歡那裡的氣氛!」
「哦?」古唐時期,四十之上,說老也不為過,平均壽命也不過四十多歲。
「那可不行,我還準備對你另有安排呢!」
「元首?」
「你難道就不像在平定天下之後,與我走一趟星空之上嗎?」李承天這一代的老臣們實際上都不大,但真正一統天下之後,他們唯一的選擇就是隱退,這可是古之定律,想拿富貴,就得懂得取捨。
為何趙匡義杯酒釋兵權,簡單來講,這幫子元老不好管了,自然要換下一批聽話的。
「屬下願意!」祿東贊立刻答覆道,之所以讓郭正一接班,其實還是因為他在這個位置上待得太久了,久到他已經開始擔心自己的安危了。
如今李承天給了他第二條路,怎能不驚喜?星空之上啊,真令人嚮往!
「哈哈,到那時,定方、松贊、懷英他們一個不少,這大唐就留給思達和麒麟他們去鬧吧!」李承天第一次在別人面前袒露心跡,若不說,只怕有君臣離間之心。
「若如此,屬下還真不著急將這消息告訴他們了,嘿嘿,沒有一頓好酒屬下肯定不說!」
李承天笑著跟祿東贊打趣,此刻他才注意到祿東贊的鬢角竟然長出了白髮,真讓人心疼,不到二十年,他們為自己盡心盡力,何等辛苦。
在祿東贊心中,卻一直非常感謝李承天,是他給了所有人一個全新的未來,一個不一樣的世界。在這個世界中,再也沒有了為糧食征伐他國的事情發生;在這個世界中,大唐舉世無雙,萬人矚目;在這個世界中,所有功臣都可以揚名千古。
「去把寶琪喊來,第一戰就是面對他兄長,可得問問他作何感想。」
祿東贊大笑著退出軍帳,元首作弄他人,他也樂得一起幫襯,畢竟看著往日裡的高官們讓元首氣的難以發作,一直是一種享受。
第七軍軍長,尉遲寶琪接到消息,臉上沒有半點喜色。
進帳先行見禮「元首萬安。」
「寶琪啊,來的正好,此戰對手乃是你兄長,不知你?」
尉遲寶琳臉上一塌,無奈道:「還請元首相助,幫我兄長脫離苦海。」
「哦?那我便派上二十名刺客,可夠否?」
尉遲寶琳「」
「元首,您就別在這個時候開玩笑了。」
「好吧,本來喊你來是要安排一件事情的,不過念你孝心有佳,此事暫且不提。寶琳,我且問你,可有何方法助你兄長脫困?」
尉遲寶琳一呆,「屬下不知,還請元首明鑑!」
「准你去見他一面,可有辦法讓他投降?」
「寶琳不知,家兄久居長安,家眷皆被武后作為質子,實難讓家兄降唐。」
「唉,那就麻煩了,不若你先聽聽我吩咐你的事情?」
尉遲寶琳點頭「請元首吩咐。」
「七日後,一輛貨車會從長安北開往巴州,若我讓你劫了此車,可成否?」
「元首之意是毀了敵軍輜重?」
李承天和祿東贊同時咳嗽起來,這孩子有點虎。
「是讓你劫車,不是毀車!」
尉遲寶琳不解「我大唐何須劫掠北唐的東西?」
祿東贊忍不住笑罵起來「你頹貨,那車上可都是人!」
「人?很重要嗎?」
「嗯,對你家兄來說非常重要!」
「家兄?」尉遲寶琳再傻也明白過來是什麼問題,當即喜笑顏開「謝元首尊上,屬下保證無一人損傷。」
李承天扔給他一塊軍令「滾蛋吧,笨蛋!」
「是!」尉遲寶琳拿起軍令就跑,說不出喜感。
待尉遲寶琳走後,兩人互相大笑起來,這傢伙跟他老子簡直一個模樣,不是儍,而是人精。
出了軍帳的尉遲寶琳面露輕鬆之色,其實元首讓他劫車的時候他就明白了,但是尉遲家的祖訓是能傻不能精,仔細想想吧,尉遲敬德凌煙閣排名第七並非沒有原因的。
和老程家一樣都是人精,更何況他還是京華府出來的,傻子哪能進去?
你上司越喜歡罵你,那就說明他對你的期望越高,若非無辜找茬之外,你可以認為,上司是真的看重你。
說笑完了,就該準備攻城拔寨的事宜。
李承天命人招來眾將,臉色凝重立於軍帳之內,眼前乃是一塊用投影製成的北唐地圖。
「諸位,此戰,乃是我軍對北唐的首戰,據可靠消息,大唐右武衛大將軍尉遲寶琳已經率領到了巴州境內,最多三日便會支援到主城。」
「為了保險起見,三天內,我們必須攻下巴州城!」
「是!」
「現在開始分軍,一個巴州,留下第七軍所屬便可。第六軍軍長聽令!」
「屬下在!」
「南下,入江南道,境內十一個州府,能否全部拿下!」
「能,我第六軍向尊上保證,三月之後,江南道全部掌握!」
「慢了。」
「一個月!」第六軍軍長咬牙道。
「准!」
「是!」第六軍的軍士們還不知道,他們軍長已經做了決定,全線分兵開戰,四個師分兵,不夠就所有旅分散作戰,一定要在一個月內,拿下江南道。
「令,第六軍清理江南道後,著嶺南道道守馮蠱派人前來接收,全軍北上淮南、河南兩道!」
「必不服元首重託!」
江南富庶,按理說三個月拿下絕對算是快的,可李承天不想在北唐身上浪費太多時間,快,再快,最快速度拿下之後,還要查看北唐新海道消失的事情。之後還有入室韋北上攻入極北之地,哪裡雖然貧苦了一點,可領土面積可不小啊,要知道,上面可是日後的蘇國等地。
「第五軍!」
「屬下在!」
「隴右道!」
「兩個月!」
「准了!」
江南多水鄉,行路還算方便,交通便捷。隴右不行,再加上隴右可是世家的大本營,多給點時間可以接受。
「令,第七軍隴右道戰罷,進軍關內,從北過豐州轉入河東河北兩道!」
「請尊上放心,第七軍等待多時了!」
「第七軍!」「第八軍!」
「屬下在!」
「兩軍合兵,取巴州後,過梁州入長安,待長安事畢,第七軍鎮守長安,第八軍迴轉山南道並配合第六軍拿下河南道和淮南道。」
「是!」
一條條軍令分下,整個大唐被李承天看著盤中美餐,絕不允許出現任何差錯。
「尊上,那五姓?」
「投誠先交出田產,否則,死!」
家產?李承天根本不在意,多又如何?大唐用不上,反倒是田產那些,投誠了還想占著,找死!
「嘿嘿,屬下會讓他們永世難忘的!」
眾人都知道,李承天曾被這些世家多次刁難,如今有了報復的機會,不可能容他們好過。
「嗯,玩高興就好,太原王家不要殺的太狠,畢竟那是玉禾的族親。」
「尊上放心,屬下有分寸。」
「既然如此,散會,記住時刻匯報戰況,若有需要立刻請求臨近軍隊援助,絕不能意氣用事!」
「是,屬下告退!」
柴令武打著哈欠「尊上,您好歹給屬下找些事情啊,不然這個總參謀長也太無聊了。」
李承天翻白眼道:「是你自己強求來的,怎麼現在就無聊了?」
「嘿嘿,我就是想讓您將我派上戰場嘛!」
「哦?」李承天輕佻眉頭「想殺人了?」
柴令武點頭,神情有些嚴肅「當初處默的仇沒有報乾淨!」
「想去哪?」
「第五軍!」
「隴西李氏?」
「是!」
「一個不剩!」
「嘿嘿,您放心,絕對留不下根!」柴令武眼中閃過一絲嗜血的光芒。
李承天又何嘗不是,走的人再也回不來了,但心中的悲痛卻一直深藏著,仇怨,永遠報不完!
李承天並非善人,他的好,永遠只針對自己人,當軍人若光是一副菩薩心腸,只會早早慘死。李承天敢說,自己心腸絕對是所有人裡面最狠的,屠族滅星,他都參與過。
大唐四分軍隊的消息在所有人看來都有些不解,難道那麼多軍隊直接大軍圍城一個一個推過去不好嗎?
但很快現實將他們臉抽的全是紅印子。
三處開花,北唐軍根本沒有任何反手之力,第一天攻城,巴州破城,舉城投降,而大唐,只放了三炮。
尉遲寶琳等人第二日沒有收到巴州主城的消息,便駐足不前,預防不測。果不其然,巴州主城沒了。
尉遲寶琳與諸將圍在軍帳之中商討對策,突然聽聞門外護衛稟報,唐軍派使前來。
眾人不解,唐軍派使?還沒開戰就準備招降了嗎?
「請!」尉遲寶琳當即應答,算算時日,郭賢弟和自己約定的時間到了。
一入軍帳,大喜「郭賢弟!」
這使者正是郭正一,見他大笑著跟尉遲寶琳擁抱「大兄,小弟不負厚望!」
「賢弟此言當真否?」
「大兄莫急,此乃寶琪書信,命小弟送與大兄。」
尉遲寶琳接過後打開一看,不由得大笑出聲,引得帳外軍士紛紛疑慮起來,大帥準備降了嗎?不用打了嗎?
要是十萬大軍中沒有武后的探子,尉遲寶琳自己都不信,這邊一見面,另外一邊就開始想辦法向長安匯報了。
「大兄,弟寶琪敬上,家嫂與侄兒們皆被安全接出」略過數千字,其中沒有半點降唐勸說,尉遲寶琳不由得輕輕點頭,自家弟弟果然成熟了。
他不能因為寶林投降,雙方最起碼要打上一仗,這應該算是一場考驗,尉遲寶琳要為自己進入大唐做準備了,這第一戰就是證明自己的機會。
「大兄,小弟有一問!」
「哦?賢弟請講!」
「十萬軍,大兄控幾成?」
尉遲寶琳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隨後將書信內頁揉成團吞下,封面留下。
郭正一雞賊的從懷中掏出一個全新的內頁,裡面全是勸降之語。
「賢弟莫怪!」
「大兄,下手輕一點!」
帳外突然聽到了元帥暴喝之聲,隨後一道人影飛出軍帳。
郭正一臉上一道紫紅的五指印「好你個尉遲寶琳,有種殺了老子!」
「某做事,輪不著你來插手,某好茶好水待你,你竟敢如此放肆,當真是找死不成!」只見尉遲寶琳手提長刀衝出軍長,披頭散髮一頭凶神模樣。
郭正一從地上爬起「老子鳥你個尉遲寶琳?老子是大唐的官,不慣著你們這些北唐人,有種給老子來一刀,我大唐立刻起軍!」
尉遲寶琳持刀就往上沖,無意間一個眼神,身旁親信紛紛上前阻攔。
「大帥,不要,這可是使者!」
「兩軍交戰不殺來使,大帥莫要動氣!」
「大帥,冷靜!」
尉遲寶琳順手扔出長刀飛向郭正一,郭正一臉色不變,猖狂大笑起來,一份等待著刀殺自己的那一刻。
「叮!」一旁的副將趕來劈開了飛「刀」,對其餘士兵吩咐道:「將此人扔出軍營!」
「是!」
這副將,正是先前準備為長安傳信之人,此刻反倒沒有這個必要了。看架勢兩人不歡而散,尉遲寶琳應該是顧忌家人不敢降唐。
至於殺了使者,別說,他不敢。副將不蠢,殺了使者,等於結了大仇。不殺了,兵敗還能活,殺了,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