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豁牙子娓娓道來，那東突厥冬日之險惡，軍士慘死之狀，例如張音酒這般參與之人，早已落淚不止，手足損命者何止你一人乎？我張家三兄弟入伍，如今還剩我一人，親生兄弟離別苦，如今換得新唐盛！
這一批或者說這一代的所有軍民官署，都在盼望著新唐的強盛，因為這個國家與眾不同，有才者為官，有心者為軍，有力者為匠，有錢者為商。心往一處聚，勁往一處使。
抬頭看看天色已然不早了，想來卯時快至，豁牙子不在回憶往昔，對眾學子道：「卯時之後，由我徒弟操練爾等，不得怠慢！」說罷，含淚而去，不願回憶，只是不想再經歷痛苦。
病高慌悠哉行來，見豁牙子離去笑問學子們「此人離去前，可有編排與我？」
學子們含笑不言，兩日而訓，豁牙子留下了屬於自己的印記，那叫做忠。棄文從武何等胸懷，讀書一十七載，可吐蕃劫掠二十三次更是一把尖刀，狠狠扎在眾人心中，如今再無邊患，為何？緣由起於元首。說的再多，都不如這兩句印象深刻，邊民多苦，可曾經朝堂何人可顧？文臣講究儒家心懷，遠而交之未有顧慮百姓。武將以功勳為己心，又怎會在乎，邊城民亡更好出兵。
病高慌站在眾學子面前，無人膽敢冒犯，多戰之士必須尊敬！
「我與豁牙子乃是同時入伍，參軍至今已有五載，姓高名荒，姚州人，饑荒年生，未曾入過私塾，若講究文采，你們人人可為我師，但今日只論操練！」簡單介紹後，病高慌令眾人席地而坐，與一團軍士相對，張音酒並未阻攔，都是熟人，何況病高慌救過他命。
「軍中無歌少氛圍，兩軍對唱揚國威！」
國歌聲響起，昨夜睡覺被多次驚擾，臨近晨起自然有些困頓，然，病高慌命學子與軍士同唱國歌，驅散了那少有的乏意。
第一遍是鋪平墊穩，第二遍是你追我趕，到了第三遍，調子是什麼？吼出來就對了。
激昂興奮，學子們起身正對病高慌，卻見他哈哈大笑「請上兩位百戰軍士！」
一團中出列兩名連長，站在學子面前。
「對攻！」一聲令下，兩人瞬間沖向對方，速度快且先不言，交手瞬間令人驚目，招數相同，都為軍中搏殺術，但二人側重點各有不同，一人向上一人向下。
「停！」病高慌命二人停下，為眾人講解「軍中搏殺，先下手為強，若持兵刃當照面門、關節要害，砍甲者多為新兵。若無兵刃，手腳為刀，分功上下兩路，上擊喉，下擊腿，斷喉者命喪，斷腿者無懼！」
後命二人繼續，換甲而擊，到精彩處，學子們齊聲叫好。
然病高慌卻不滿意，指向二人「攻我！」
這兩人互視一眼，瞬間沖向，病高慌先是躲過攻面之爪，一腳踢向另一人已然伸出的腿，抵消掉下一次危險，隨後縱身而起另一腳直接將一人踢翻在地。未有落地強行扭轉撲向另外一人。手控雙臂，向下一抓，肘窩被制，那人想反抗，卻見病高慌向後一翻，將他帶倒隨後被病高慌翻身控住雙手。
前後交手不過幾個呼吸，病高慌起身拍拍身上沾染的塵土，讓那二人退下「軍練講究一擊必殺，先前我能將他二人直接擊斃，省去他們看似好看，實則無用的招式，這才是軍！」
「全體起身，練拳！」
學子們起身分散站位，按照病高慌的要求，一拳一腳開始訓練。
「教官，槍械之強，強於手腳，為何要練？」
「為保命，槍械雖然可制敵，但若被敵人奪去，亦能殺己，無槍後，兩軍搏殺，該當如何？」
「教官，我明白了！」
一個時辰拳，一個時辰腳，學子們未有喊累放棄者，知道病高慌喊停，這才席地而休，渾身乏痛不堪，但精神卻愈發凝聚。
「命伙夫營準備飯食，休三刻而聚！」
「是！」
張音酒向前拉住病高慌道：「高兄，你先歇會！」
病高慌點頭，張音酒與他關係非同，自然知道，病高慌現在身上傷病暗疾居多，若是過多運動，定會疼痛難忍。
「這幾日醫師可有診治？」張音酒待他坐下後問道。
病高慌點頭道：「每三日一診，已經好上許多，想必再過一斷時間便能康復。」
「如此甚好，到那時，你我兄弟家中擺宴，定要暢飲三分！」
病高慌趕忙搖頭「不敢，家中賢妻不允，自然不再喝酒，況且醫師曾言，喝酒傷身，音酒兄今後亦當少喝為妙。」
張音酒聽後直翻白眼，賢妻？拉倒吧，你病高慌家中悍妻是出了名的好吧，但也並未再勸，既然高兄說了，自當聽從，日後少酒。
伙夫營飯菜端上，大桶瞬間見底，卻見怪不怪，再溫文爾雅的人，入了軍營，也要變成饑荒漢子，吃飯都是往下倒。
「起身，活動活動！」病高慌咽下飯食，歇緩一刻，對著眾學子起身道。
所謂的活動活動，就是喊上兩邊國歌，看著眾學子再次清醒過來，臉上未有困意，病高慌命他們分成兩組，每組四百人。
分而擊之，先倒地者敗，八百學子咋咋呼呼地沖向對方，此刻再無半分讀書人的樣貌，跟個痞子無疑。
說是兩軍對壘，實際上和街痞打架無二，王玄策他宿七人倒還好些，最起碼學過，身子骨也硬朗，至於他自己，趴在地上喘著粗氣。
病高慌臉色幾變，本以為應該像些樣子，結果差了太多「停下，全部站好！」
氣的臉色發紅，嘴唇有些發紫「廢物，你們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全部罰站，兩個時辰！」學子們面露愧色，但又無可奈何，練了不過兩個時辰拳腳，又怎能讓他們打的像模像樣？
「知其短，方可補缺！」張音酒在後方笑道，因為這事，李承天也幹過，同樣的方式，同樣的手段。你當病高慌真的是認真教他們拳腳？其實就是為了這一刻，讓他們明白，軍士不是痞子，打架不是打仗！
背過眾學子，病高慌笑了，元首當初一定非常爽吧？
烈日當空，學子們汗流夾背，病高慌可不想昏過去一兩個，讓張音酒準備了鹽水挨個餵下，確保沒事後，笑道：「功成身退！」接下來的時間，是無德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