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兵敗如山倒

  眼瞅著身前剛剛列好的陣勢被唐軍一頓猛衝頓時潰散,兵卒四散奔逃。Google搜索

  大度設騎在馬上一陣眩暈,肩胛處的箭創一直未能處理,流血使得他有些乏力。

  兼且心底的焦慮和絕望以及悔恨,使得他瀕臨發瘋。

  那陌刀陣猶如絞肉機一般不停收割薛延陀騎兵的生命,現在敵人又開始了反衝鋒。

  若是任由這支衝鋒的騎兵鑿穿己方的真諦,這麼下去,這數萬薛延陀騎兵就完全了!

  此行任何目的未曾達成。

  父汗心心念念都是能夠娶回一個大唐貌美如花的公主,能夠與大唐和親,藉助大唐的盛威鎮壓草原大漠那些不服管教桀驁不馴的零散部族。

  現在很有可能因為自己冒冒失失的孤軍深入,導致父汗的美夢永難成真。

  他現在都不敢去想回去郁督軍山的牙帳之後會遭受何等處罰。

  他只想能夠把這些跟隨他出征的薛延陀勇士活著帶回去!

  能帶幾個是幾個!

  衝破唐軍陣地是不敢想了,大度設將目光看向一側的溝壑……

  下嶺之路已經被唐軍堵死,陌刀陣的威力讓大度設徹底膽寒。

  繼續衝鋒下去除了將所有族人盡皆葬送在此,為大唐山嶺的樹木供養養分之外,絕無一絲活路。

  大度設紅著眼睛,帶領著自己的親兵,策馬奔入路旁的溝壑之中,大叫道:「正路不可走,隨吾來!」

  身後的親兵紛紛策馬躍入溝壑。

  溝壑並不太深,事實上惡陽嶺的地勢並不險惡,沒有萬丈高峰,更沒有絕壁深壑。

  只是從路上到溝底總是有一些坡度的,溝里背陰,積雪早已凍成了堅冰。

  順著溝沿下去的時候戰馬很難保持平衡,頓時不少親兵人仰馬翻。

  就連大度設自己胯下的戰馬都前蹄滑倒將大度設整個人狠狠的甩了出去。

  身後跟上來的親兵急忙跳下馬背,將他攙扶起來,然而將坐騎讓出來給大度設騎乘,自己則跟在後頭猛跑。

  薛延陀人再是勇悍,也被陌刀陣給殺破了膽。

  這時候見到大度設率先衝下溝壑,急忙紛紛效仿,殘餘的兵卒緊隨其後躍入溝壑。

  自然又是一陣人仰馬翻,騎著馬的追隨著大度設的背影跟上,沒了馬的則撒開腳丫子狂奔。

  只是沒了戰馬,想要從惡陽嶺返回漠北,怕不是得走上十天半個月。

  屆時唐軍的騎兵完全可以從容追殺,要麼戰死要麼投降,一個都跑不了……

  大度設騎在馬上,奮力的鞭撻著戰馬,眼中熱淚滾滾心中滿含屈辱,連頭都不敢回。

  敗了啊!

  大敗虧輸,幾乎全軍盡墨!

  所有的雄心壯志,在這一刻盡皆化作虛無,所有的奢望與憧憬,也盡數消散在這凜冽的北風之中。

  數萬薛延陀最精銳的戰士,在他的率領之下穿越白道直抵漠南。

  非但未能達成父汗事先試圖給大唐施壓以促成和親之目標。

  更未能開疆拓土為薛延陀的子孫占據敕勒川這塊水草肥美之地,反而丟盔棄甲一敗塗地……

  如何跟父汗交待?

  如何面對那些戰士的家眷?

  大度設連想都不敢想,整個人已經完全被悔恨所吞噬。

  流著淚,咬著牙,行屍走肉一般沿著溝壑底部向北突進。

  至於這條溝壑是不是直接通往北方……他根本就沒去管。

  然而等到四周的溝沿陡然消失,天地蒼茫夜幕低垂。

  嗚嗚的北風肆無忌憚的在原野上吹盪。

  回過神來的大度設赫然發現,居然已經衝出了唐軍的重圍。

  天上的烏雲盡皆被北風吹散,零零散散的星辰指明了方向。

  大度設稍加辨別,便知道自己已然身處惡陽嶺之北,與定襄城之間的位置。

  再往東南一點,便是馬邑城。

  身後原本的蹄聲漸漸繁雜沉悶起來。

  回頭看去,不少一路跟隨他突圍的薛延陀騎兵漸漸匯聚在身後。

  只是每個人都是一臉灰敗神情呆滯,木然的騎在馬上,沉默不語。

  唯有北風咆哮,四野空曠。

  大度設看著這稀稀落落的兵卒,攏共加在一起,怕是也不足萬餘……

  出白道之時,浩浩蕩蕩數萬大軍支撐起了大度設蓬勃的野心。

  然而世事難料,誰又能想得到這才是幾天的功夫,便損兵折將十去七八。

  威武雄壯的大軍殘破成這幅摸樣?

  即便是倖存下來的這些兵卒,也盡皆被唐軍的陌刀陣殺破了膽,成了驚弓之鳥,士氣全無。

  怕是這個時候遇上一支兇悍的馬匪,都能輕易的將這一支薛延陀最精銳的軍隊衝垮……大度設只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似有金星亂跳,腦袋裡頭髮暈,

  雙手死死的抓住韁繩,否則差點再一次墜落馬背。

  「二王子,您沒事吧?」

  身邊僅餘的幾個渠帥連忙上前詢問。

  他們都見到大度設半邊身子都被鮮血染紅了,定然受創不清。

  是真的害怕他設出了什麼意外。

  有他在,回到郁督軍山牙帳,此次出征失利自然由他來承擔,大傢伙不過是連帶的責任。

  萬一大度設完蛋了,損兵折將再加上致使可汗的次子戰死,他們這些人那裡還能活?

  所以,紛紛上前問候,倒也發自肺腑,情深意切……

  大度設深吸口氣,擺擺手,道:「沒事。」

  渠帥們又問:「吾等如今何去何從?」

  言下之意,咱就別再折騰了,趕緊回去漠北吧。

  大度設穩住心神,睜開眼,看了看夜幕之下的狂野莽原,再看看身邊七零八落憔悴悽慘的兵卒。

  又是一陣心痛如絞……

  「二王子!」

  吐迷度自遠處策馬跑過來。

  這位先前被大度設一頓鞭撻致使面部受創嚴重,又經歷了一番慘烈廝殺。

  雖然帶著殿後的回紇鐵騎沖了出來,但渾身浴血。

  此刻身上的鮮血都被凍住,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紫紅色,形容可怖,恍若魔神。

  來到大度設身前,吐迷度道:「二王子,不能就這麼回去漠北!此番損兵折將,數萬大軍十去六七,如此回到牙帳,二王子如何同可汗交待?」

  「如何同那些派遣兵卒跟隨您出征的部族交待?更別說牙帳之內尚有不少人等著看您的笑話,定然藉機打擊,即便是可汗想要回護您,也護不住啊!」

  每戰死一個薛延陀戰士,對於回紇的優勢便大了一分。

  這就是吐迷度的齷蹉心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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