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恰逢中元孟蘭節。
吃過晚飯,周揚正準備出門溜達消消食卻被李秀寧叫住。
「一會兒你與我去城中河邊放水燈,看燈會。」
誒?
周揚眨巴著眼睛,滿臉詫異。
自成親以來,兩人每日交流基本不超過十句,更是從來沒過問自己任何事情,今天怎麼轉性了?
「別多想,這是爹爹母親授意的。」
李秀寧不冷不熱地解釋道。
「對了,記得換身體面的衣服。」
周揚望著那倩麗的背影默不作聲。
多好一妹子,可惜成天板著臉,就不怕長魚尾紋麼?
至於燈會……
去看看好像也不錯,總比待在唐公府悶著有意思吧。
想著,周揚心情頓時好了起來,邁著輕快的步伐朝廂房走去。
花園角落,緩緩走出兩個身影。
「相公,你這樣煞費苦心又是何必呢?寧兒性格你還不了解麼,她若看不上的人,再怎麼撮合也是無用。」
竇氏嘆氣道。
相處十多日,她確實對這個上門女婿喜歡不起來。
除了樣貌俊朗外,行事說話隨心所欲,毫無大家風範,這齣去豈不讓人笑話?
「夫人這話就有些嚴苛了,規矩可以慢慢學,周揚本性不壞又天資異秉,未來不可限量。來日方長,你也不必過分擔憂。」
李淵捋著鬍鬚,慈眉善目地笑道。
他這樣做也是想女兒女婿增加一下感情,否則終日貌合神離那傳出去才是閒話吧。
祭祖儀式結束後,周揚回房換了身裝束,當他出來時,站在門口的婢女直接看呆了。
白袍下擺鑲著銀絲紋案,腰佩潤玉精緻大氣,黑髮束著素帶,英俊挺拔,仙氣飄逸,頗有幾分超凡脫俗之味。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就連李秀寧見到時,都微微一愣。
想必昔日潘安嵇康也不過如此吧?
李淵見狀更是連連讚許。
「果然人靠衣裝馬靠鞍,你這走出去,確是一副公子氣度啊。」
「多謝岳父誇獎。」
甚至竇氏也一改往日芥蒂,頗為滿意地點頭。
生得俊朗總是好事,總比面容醜陋強吧。
便叮囑道:「今日城中人多眼雜,你二人出門當需小心些。」
「女兒明白。」
李秀寧微微低頭行禮。
隨即兩人便離開庭院。
李建成在旁邊看得心裡滿不是滋味,尤其見眾人讚許周揚相貌時,更加嫉妒:「空有一副皮囊有什麼用?還不是中看不中用!」
「建成,我平日如何教你的?竟出這等小人之言?」
李淵沉聲呵斥。
李建成立刻意識到自己失態,趕緊低頭。
「父親教訓的是。」
「行了,今日孟蘭節,世民也應該從洛陽回來了,你去看看他為何遲遲未歸。」
「是,父親。」
……
華燈初上。
太原城中河邊熱鬧非凡,無數男男女女來往,絡繹不絕。
成千上百的花燈在河中緩緩飄過,形成一道絢爛的風景。
雖為鬼節,但其意在祭祀先祖,緬懷故親,以托哀思。
周揚穿越回來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太原城,不禁連連咋舌。
「嘖嘖,這可惜這太平光景沒多少日子了……」
「切勿胡言亂語,難道忘記臨走前爹娘的囑咐麼?」
李秀寧秀眉微蹙。
如此大逆不道之言若是旁人聽了去,豈不是落了李家把柄。
「得了吧。」
周揚擠眉弄眼,輕笑道。
「李家都在準備起事了,我隨口說說又有何妨?」
李秀寧心頭一震。
此事乃李家密事,唐公府上下也就爹娘和哥哥李建成以及弟弟李世民清楚,這周揚從哪裡探聽來的?
難道他早已看出李家之心?
而天下大局更是被他一語道穿,這真是一個寒門布衣所有的眼界和格局?
李秀寧望著周揚放河燈的背影,恍然覺得自己是否看走了眼,這周揚,或許並不如自己想像中那麼不堪……
放完河燈,兩人漫步在太原城的街頭。
一路無言,周揚倒是樂在其中,對於他而言,大隋的一草一木都是新奇。
可這尷尬的氣氛卻讓李秀寧讓芒在背,渾身不自在。
就在她終於忍受不了準備打破沉默時,忽然聽到前方一陣喧鬧。
只見一青衫少女被幾名家丁模樣的男人團團圍住。
帶頭的青年錦帽貴服,滿臉淫邪。
「小娘子,這天色已晚,不如今日就隨小爺一起回去歇息吧?」
「又是蕭築那廝!」
李秀寧臉色微變,言辭間儘是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