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但是我知道周大哥是想保護我才那麼做的，對麼？」

  長孫無垢閃爍著靈動的大眼睛。

  她不是個擅長撒謊的人，自然只能儘量說得委婉一些。

  周揚笑了笑。

  這丫頭，還真是懂事啊！

  難怪歷史上能夠成為太宗皇帝的老婆，母儀天下。

  只是有些事沒必要解釋。

  反正她也聽不懂。

  「你沒被嚇著就行，不然哭哼哼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呢！」

  「周大哥，我哪有那麼柔弱啦，雖然我比不得秀寧姐姐，但是也很堅強的！」

  長孫無垢認真地點點頭。

  周揚再次輕笑。

  小小年紀沒了老爹，跟著舅父，能不堅強麼？

  「對了，周大哥，我看……你和宇文閥好像有仇是麼？」

  長孫無垢好奇道。

  那份仇恨實在太過強烈，即便是作為一個旁人也能清晰地感覺道。

  更何況她這個心細如髮的聰慧少女。

  「……算是吧。」

  「那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周揚本不想提及，見長孫無垢一臉純真的關切模樣又不好拒絕，便簡單兩句道了出來。

  少女總是單純善良，聽聞周家滿門如此悽慘，不由感傷起來。

  「那宇文閥當真不是人！周大哥一人報仇恐怕麻煩，要不你告訴李伯伯，又或者我回去請我舅父幫忙？」

  周揚暗自搖頭輕笑。

  這妹子心好，可未免也太天真了吧？

  宇文化及權傾朝野，勢力滔天，縱然李淵和高士廉肯相助，估計也奈何不了。

  沒準兒還得把自己搭進去。

  再說……

  老丈人現在都自身難保，還敢去招惹宇文閥？怕不是老壽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煩了！

  「這事兒我心裡有數，你不必在意，也別透露給旁人，免得惹禍上身知道嗎？」

  周揚叮囑道，還如哥哥般親昵地摸了摸長孫無垢的頭。

  暗道要是真有這麼個乖巧懂事的妹妹好像也不錯啊。

  引得長孫無垢又是俏臉通紅，小心肝嘭嘭直跳。

  ……

  回到李宅。

  剛進門，李世民便迎了上來。

  「哎喲！姐夫，你可回來了，怎麼那麼久啊，二姐一直在房間等你呢！」

  「遇到點事兒耽擱了，她幹嘛等我？」

  周揚眨巴著眼睛。

  該不會冷麵老婆還想找自己秋後算帳吧？

  這樣當真要跟她好好說道說道了。

  沒成想李元霸拉著他的衣擺，小聲問道：「姐夫，你是不是背著二姐在外面找小老婆了？」

  嗯？！

  「……」

  周揚滿頭黑線。

  誰教的？

  這小屁孩從哪兒知道這些破事兒的！

  才多大年紀，居然都知道小老婆。

  「小小舅子，你可別誣陷我哦！」

  「可我還從來沒有見過二姐氣哭過誒！」

  相比長孫無垢，李家四公子簡直就是缺心眼，該說啥能說啥都不知道。

  想到什麼說什麼。

  「氣哭？」

  周揚一愣，狐疑地看著李世民。

  後者無奈地點點頭。

  「不可能吧？」

  冷麵老婆除了長得傾國傾城，膚白貌美，平時比純爺們兒還純爺們兒。

  純爺們兒能被氣哭？

  估計孟姜女哭倒長城都比這有可信度。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李世民嘆了口氣。

  這種情況，也只有周揚能解決，其他人去都是添亂的。

  周揚想了想，還是決定去看看。

  廂房中。

  李秀寧獨坐在銅鏡前，滿臉幽怨，眼眶微紅。

  平日總以玉面羅剎示人的她難得露出女兒姿態。

  美人柔弱，總叫人憐惜。

  自己明明一番好意，可周揚不僅不領情，反而當眾羞辱。

  簡直可惡！

  忽然，響起了推門聲。

  李秀寧下意識地擦拭俏臉，坐直嬌軀，回頭見是周揚，心中頓時氣結，立刻又背過身去。

  「你還回來做何？」

  「真哭了？」

  周揚探頭，滿臉意外。

  他以為小舅子騙自己來著，沒成想還真不是。

  「我沒有！」

  李秀寧倔強地別過頭，不願承認，剛剛平靜的內心卻只因這一句話又掀起滔天巨浪。

  滿腹委屈似乎呼之欲出。

  周揚撓了撓頭，他也知道先前在醉仙樓自己有賭氣的成分，便尷尬地說道：「那個……對不起，先前是我說話有點重了。」

  李秀寧猛地回過頭，眼中滿是幽憤。

  「你也知道過分？！」

  「呀，你凶什麼凶？本來就是嘛，誰叫我揍人的時候你衝上來就對我吼，換誰沒脾氣？」

  周揚理直氣壯地說道。

  雖然自己有過分的地方，但也不能全怪他吧？

  「你！」

  李秀寧又是一陣氣結。

  猶豫片刻，她撇過頭，似乎不願意和周揚對視。

  「對，對不起。」

  語氣扭捏，聲音極低。

  「什麼？！」

  周揚眨巴著眼睛。

  一向在乎顏面的冷麵老婆居然跟自己低頭道歉，簡直不可思議。

  「我沒聽錯吧？」

  李秀寧杏眼一瞪，忽然朗聲嬌喝。

  「對不起！這回聽清沒有！」

  「呀呀，道歉就道歉嘛，喊什麼喊？」

  周揚不由輕笑。

  看來她也不是蠻不講理的人嘛。

  「早這樣不就好了麼？你看還跑回來偷偷抹眼淚。」

  「我沒哭！」

  李秀寧嘴硬道。

  她可以承認自己的錯誤，卻不願承認自己因為周揚落淚。

  「好啦好啦，強撐什麼？又不是外人。」

  周揚俯身拭去眼角的淚痕。

  李秀寧下意識地想躲，但不知為何，終究任由那溫暖的手從俏臉划過。

  雙頰泛起彩霞，明艷動人。

  心裡更莫名激起絲絲漣漪。

  何曾想過，兩人會有如此親昵姿態。

  甚至有剎那間，她似乎覺得周揚沒有認知中那麼輕佻。

  反而……很溫柔。

  「說起來這事兒還不是你自己找氣受，要是在兵部外面不那樣，哪兒能讓我誤會你？」

  「……」

  「幹嘛瞪著我？事實如此嘛。」

  「所以你覺得全是我的錯，你一點問題沒有？」

  李秀寧心中柔情頓時蕩然無存，冷聲問道。

  「對啊。」

  周揚脫口而出。

  「那你又知不知道，在皇城惹出麻煩會有什麼後果！」

  李秀寧蹭地站起身，再也忍不住了。

  洛陽可不比太原，那街上隨便抓個人沒準兒家裡都有在朝廷當差的。

  「要是在這兒闖禍，就算是我父親出面也未必保得了你！」

  周揚微微一愣，隨即嘴角上揚。

  「你在擔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