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揚和長孫無垢坐在庭院閒聊了許久,長孫無垢卻絲毫興致不減。
甚至讓周揚都有些無語。
這丫頭……
怎麼這麼多的話啊?
簡直讓人咋舌。
他卻不知長孫無垢這是想把周揚離開後,兩人沒說的話都補上。
自從上次周揚離開洛陽之後,便音訊全無。
長孫無垢一直記掛著他的安危,尤其是得知李家北上平亂,甚至一度擔憂到想偷偷離開皇城到北疆尋找。
只不過高士廉怎麼可能會讓侄女冒這種風險,自然攔住。
這一次在洛陽重逢,長孫無垢心裡是說不出的激動和開心,恨不得將周揚每一天都問的清清楚楚。
相思衷腸雖未談半個字,卻早已溢於言表。
足足聊了一個多時辰,她這才漸漸平靜下來。
「真沒想到,周大哥你在北疆關外經歷這麼多。」
「你這一副羨慕的口氣是怎樣?那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
周揚輕笑道。
「周大哥,下次要是還有這種事情,你能不能帶上我啊?」
長孫無垢猶豫了片刻,還是鼓起勇氣道。
「帶你?」
「對啊,比起我在洛陽城中擔心受怕,寧願冒著風險與你一起。」
長孫無垢目光堅定。
周揚聽聞哭笑不得。
沙場,哪裡是她這樣的嬌弱女子能夠去的?要是有武藝傍身也罷,偏偏長孫無垢手不提肩不能挑,遇到危險毫無反抗之力,怎麼能叫周揚放心?
但嘴上還是佯裝答應道。
「行,那到時候你可不能喊苦哦。」
「放心吧,周大哥,我覺得不會說半個字的!」
長孫無垢明眸中跳出異彩,開心不已。
這時,秀珠回來了,當她看到長孫無垢時,有一瞬間的愣神,但很快認出了對方。
兩人打了個招呼之後,秀珠便下廚做飯。
吃完飯後,長孫無垢便依依不捨地離開,要不是周揚催她回家,看樣子還不願走。
長孫無垢剛走,秀珠便走過來,似乎有話要說。
周揚直接打斷。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秀珠幫我個忙,去高府給高士廉大人帶個話。」
「帶話?」
秀珠有些茫然。
自己什麼都沒有說,難道周公子已經猜到了?
「沒錯,就說是我說的,讓他這幾天看好長孫無垢,別讓無垢亂跑。」
周揚語氣中滿是不容置疑。
雖然看到長孫無垢如此關心自己很開心,但他還不至於被溫柔沖昏了頭腦。
要是長孫無垢三天兩頭的往李宅跑,沒人起疑才怪。
到時候被官兵發覺是小,牽連了長孫無垢和高士廉一家才是真的麻煩。
「那您不怕高大人檢舉你?」
秀珠愕然道。
如今整個洛陽城草木皆兵,都知道是天子楊廣下令緝拿周揚,誰又敢包庇私藏啊。
「我想……他應該是不會。」
周揚嘴角勾起意味深長的笑意。
就從當初冒犯楊廣,高士廉和蕭瑀冒死求情,也能看出這兩人對自己和唐公府時仁至義盡。
若不是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他們斷然是不可能出賣自己的。
「是,周公子。」
……
接下來的幾天,周揚晝伏夜出。
因為城中官兵搜捕,他沒有辦法白天出門,只有晚上去刑部,兵部甚至軍營中搜集情報。
所幸,甘肅突厥久久不能平定,靠山王楊廣已經調集許多精兵強將前往,加上各地賊寇反賊如雨後春筍冒出。
大隋許多將領都在外征戰應付,這東都洛陽僅僅留了二十萬大軍鎮守。
對於太原來說,這也算是個好消息。
即便楊廣有意討伐,也缺兵少將。
與此同時,楊如意和宇文成都的婚期也漸漸逼近,許國公府和皇宮更是張燈結彩。
喜氣洋洋。
和洛陽城中的肅殺之氣截然相反。
許國公府。
「父親,太原李家已經起事,而且城中官兵還在連日搜捕周揚,如此多事之秋,正是我們動手的好時候啊?」
宇文成都帶著興奮和兇狠。
和李家一樣,宇文閥早有起事之心,只不過他們從一開始就打算取而代之。
久處高位宇文化及早已不能滿足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
既然這滿朝文武都能為宇文閥所驅使,那為什麼不乾脆自己來當這個皇帝,掌管整個天下?
之所以一直按兵不動,只不過是沒有找到合適的時機,而現在,天下大亂之勢已經初現,大隋過半兵都被派出征戰,東都將士中,更有四萬歸宇文閥統領。
實乃天時地利人和。
此時不反何時反?!
「成都,你還是不夠沉得住氣啊。」
宇文化及的臉上浮現出陰鷙的笑容。
「動楊廣,就算我們掌管的四萬兵將全都出馬,皇宮固若金湯,裡面有上萬禁衛,周圍還有禁軍,加上洛陽城外的駐軍,你覺得我們當真能夠輕鬆拿下楊廣?」
「父親,有我在,他們人再多又有何用?」
宇文成都傲然道。
身為大隋第一勇士,他壓根不把楊林手下的兵將放在眼中。
「楊廣一死,天下必定大亂,我們還要留著人對付亂賊以及楊林,所以最好的時機,便是你大婚當日。」
宇文化及目光深邃。
滿是老謀深算。
「大婚當日?」
「沒錯,當日楊廣夫婦定然會來許國公府,即便他們會帶禁衛,可這裡畢竟是我們的地方,到時候在四周埋伏,便可不費吹灰之力!」
「原來如此,父親當是好計策啊!」
宇文成都狠笑道。
「哼,這一次,我不僅要李淵血債血償,還要這大隋江山!」
……
公主大婚當日。
洛陽城中熱鬧非凡,就連搜捕周揚的官兵都暫歇一天。
天之驕女出嫁,陣勢非凡。
十里長街兩側滿是花團錦簇,禁衛守護。
而在李宅,周揚還躺在床上睡著大覺。
「周公子,周公子!今日是公主大婚之日啊!」
秀珠來到床前,語氣急切,目光中滿是焦慮。
她本以為周揚在等待時機,可萬萬沒有想到都到了大婚當日,還如此淡然。
一旦過了今日,哪怕是天子楊廣親自下令,只怕也改不了這樁婚事了
心中又如何能不急,只能冒犯周揚。
「周公子,周公子……」
「……哎呀!幹嘛啊,秀珠,你平日不是挺懂事麼?怎麼今天非要來吵我清淨啊?」
周揚翻身有些煩躁道。
「周公子,今天是公主大婚啊,您要是再不出手,可就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