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如何知道的?」
家衛隊長難以置信地問道。
他不太明白周揚到底如何推斷出來的,但仍舊無法壓制住心中的震撼。
不愧是大破突厥的人,這番心思異於常人,簡直聰明至極!
要不是看到漸露鋒芒的游龍劍,家衛隊長甚至忍不住要誇讚出聲。
「這你就無需知道了,如果你想攔我,那勸你最好自己閃開,免得吃皮肉之苦。」
周揚不冷不熱地說道。
樓上便住著宋師遠和宋玉致,哪怕真鬧出動靜,他也不怕。
難道這幾個貨還能對付自己?
「周公子,你誤會了,我只是想來通知你趕緊離開客棧。」
嗯?
周揚和秀珠不約而同地皺眉,交換眼色之下,都從對方的目光中看出了詫異。
這……
幾個意思?
一面派人去給宇文閥通風報信,一面又來跟自己通風報信?
玩兒無間道呢!
「你們宋閥沒一個好人,通報不成,還來矇騙公子,莫非又藏著什麼禍心?」
秀珠有些不忿。
當她得知宋玉致知道周揚的身份後竟然告訴宋師遠,而且反而還來加害自己二人,頓時對宋閥沒有任何好感。
要不是周揚聰明機警,只怕到現在還渾然不知。
「姑娘,在下絕無歹意。」
家衛隊長無可奈何。
「我敬重周公子的為人,不忍心見他被我家二公子陷害,所以特來報信。」
身為宋閥家衛,像他們這些門客算是對主人家脾氣秉性最清楚的。
大公子宋師道宅心仁厚,仗義疏財,可二公子卻恰恰相反。
不僅飛揚跋扈,而且氣量極小,心胸狹窄。
著實讓人唏噓。
「貓哭耗子假慈悲,誰信啊!」
秀珠現在除了周揚的話,當真不會再信這宋閥半分。
行徑簡直可恥。
還四大門閥之一?
有辱門風!
「姑娘,我……且不管你們信與不信,總之先離開客棧總是沒錯的。」
家衛隊長嘆息道。
「說不定你們再外面就有埋伏……」
「秀珠。」
周揚輕咳兩聲,打斷了替自己抱不平的秀珠。
轉而看向家衛隊長。
「你說的可屬實?」
「句句屬實。」
周揚點點頭。
從對方誠懇真切地眼神中,他能看出家衛隊長沒騙自己。
老話不是說如果連眼睛都有騙術的人,定然不是泛泛之輩。
對方要真厲害到能用眼神騙人,想必也會只是個家衛隊長了。
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宋閥之中出現了個「細作」?
「你為什麼要幫我?」
「周公子平定邊疆,又於我等有救命之恩,在下實在不忍心讓你落入宇文閥的手中。」
「那回頭如果宋師遠責怪起來呢?」
「若是被他發現了,在下也心甘情願受罰。」
家衛隊長神色非常堅定。
他受宋閥恩惠,自然忠心,但也有明辨是非的能力。
無論從哪個方面說,二公子宋師遠的所作所為,都為人不恥。
「還真是個好漢啊。」
周揚連連咋舌。
只可惜跟錯了人。
「閒言少敘,兩位,無論你們要去哪兒,我們還是先離開這兒吧,不然一會兒被二公子發現了,可能會有些麻煩。」
家衛隊長瞧了眼宋師遠所住的客房,輕聲道。
隨即,便領著兩人繞到客棧後面的一條小路。
「周公子,快些離開吧。」
「那你呢?」
「我自然是要去東都辦二公子交代的事情,否則沒法回來交差。」
周揚聞言嘴角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
「既然如此,那還請兄弟,捎我們一程。」
話音未落,周揚身形微閃,同時一記手刀劈在家衛隊長的後頸處。
噗!
只聽得一聲悶響,家衛隊長應聲倒下。
周揚見勢將他扶住。
秀珠驚訝地捂住了小嘴。
「公子,你這是作何?」
「只有這樣,他才不會被宋師遠怪罪。」
周揚輕笑道。
那宋師遠又不是傻子,做戲不做全套,又如何能讓家衛隊長置身事外。
秀珠後知後覺點點頭。
不愧是公子,做事考慮就是周全。
周揚將家衛隊長擺出一個被人偷襲的模樣,無意之中瞧見了對方腰間的宋閥腰牌。
順手給摘了下來。
「兄弟,借來用用,回頭有機會還你。」
周揚輕笑道。
隨即便和秀珠牽馬離開小鎮,來到皇城城門外,已到了丑時。
周圍寂靜無聲。
大門緊閉。
隱隱能夠看到城牆上執崗的士兵。
洛陽畢竟是皇城,加上又是多事之秋,城門守衛異常森嚴,可比太原的兵將更多。
兩人剛走到城門外,城樓上便有哨兵大喝道:「深更半夜,何人擅闖皇城!」
「我乃嶺南宋閥家衛,有急事求見宇文閥!」
周揚朗聲答道。
瞎話張口就來,處變不驚,說得就跟真的一樣。
秀珠雖未答話,卻無比緊張。
一旦露餡,只怕跑都來不及。
還得是周公子這樣見過大場面的人才能夠應付。
「宋閥?」
樓上哨兵詫異。
四大門閥對於他們這樣的兵將來說自然是高攀不起的人物。
只是……
「適才不是已有宋閥的人進城嗎?」
大隋一直有宵禁之法,一旦宵禁,除特殊情況任何人不能上街,更不能出入城門。
也就是看在對方是四大門閥的人,哨兵才語氣中肯。
否則早已警告,違抗者當場抓人。
「適才我同伴有東西遺落,我專程前來補送。」
周揚對答如流。
這些問題,早在他腦子裡過了幾遍,又怎會慌張。
「可有宋閥符牌?」
「有!」
周揚從腰間取下從家衛隊長身上借來的腰牌。
哨兵也立刻通知同伴下來查看。
確認身份後,便打開了城門。
開門士兵還頗有興致地攀談道:「看來這門閥的差事也不好做啊,大半夜還要往皇城跑?」
「呵呵,誰說不是呢,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不似兄弟你在皇城當差,整日見的都是達官貴胄。」
周揚隨口笑道。
「得了吧,一樣看人臉色,說不定還不如門閥當差呢!」
閒聊幾句,周揚又塞了些銀兩,便順利進了城。
直到看不清守城士兵的身影時,秀珠這才長舒一口氣。
拍著胸前青峰道:「公子,您當真從容,還有閒心和那守城將士閒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