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時害怕急了。

  都不敢發出半點兒聲音。

  害怕引起了城樓上唐軍的注意，萬一他們發現，原來城樓上還有一個吐蕃人，那不得……

  不過有些事情，躲是躲不過的。

  要不是他之前，就給自己留了後路，早早地就跟李預扯上了關係。

  這次還真的說不定就……

  被直接推下城樓了。

  現在想起來，劉成還有些後怕。

  「劉先生，我不明白啊！我真的不明白啊！我想了很久，還是想不太明白啊！」

  尚囊有些木訥地重複說著不明白。

  「啊?大相！什麼？大相？大相，您有什麼不明白的？」

  劉成看著尚囊像是有些傻了的樣子，緊張不已。

  這還是他以前認識的那個吐蕃大相嗎？

  看看……

  都被李預他們給禍害成什麼樣子了。

  就這樣，還要讓他繼續跟著。

  劉成看著吐蕃大相尚囊的樣子，覺得眼前這個人真的是廢了。

  他覺得自己前途堪憂啊。

  不行。

  不管李預把他放回尚囊身邊，到底是為了什麼。

  他都必須得想辦法，讓尚囊重新振作起來才行。

  因為劉成很清楚，自己的未來，肯定是跟尚囊息息相關的。

  「我不明白的是，我們吐蕃到底是做了什麼人神共憤的事情，才會讓大唐這麼存心積慮地來對付呢？

  我們吐蕃，到底做錯了什麼？」

  尚囊有些悲憤。

  在他看來，吐蕃跟大唐並沒有太大的糾葛。

  大唐怎麼也不至於，為了對付吐蕃，弄這麼大的陣勢。

  準確的來說，這次來大唐的遭遇，有些顛覆尚囊的認知了。

  「是啊！

  我們吐蕃能有什麼錯？

  我們不就是抽空到大唐邊境，搶點兒糧食嗎？

  能有什麼錯呢？

  大唐這麼富有！

  能缺那麼點兒糧食？

  至於說殺人放火？

  那不都是被逼的，他們要是主動把糧食給我們，我們能殺人嗎？

  再說了。

  大唐這些年戰亂不止，被殺掉的人還少嗎？

  他們自己能殺，我們吐蕃為什麼就不能殺呢？

  ……」

  說起歪理來，劉成是一套一套的。

  但是……

  他這邊說得起勁兒，聽著貌似也有些道理。

  可尚囊在一邊聽著，卻好像是越聽越不是那個味兒！

  這特麼都殺人放火搶糧食了。

  還沒什麼？

  劉成的話，聽著像是在給吐蕃開脫。

  可仔細一想，卻全都是在述說著吐蕃的樁樁件件的罪行。

  尚囊也是一個有臉面的人。

  他是不可能會真的覺得，殺人放火搶糧食沒錯的。

  站在吐蕃人的立場上，這麼做，或許沒有什麼問題。

  可要是站在大唐的立場上……

  「唉，算了，事情都已經發生了，說再多也沒有用了。」

  尚囊本來是覺得自己很委屈的，所以，從主動讓手下人投降大唐之後，就一直坐在自己的營帳中，腦子轉不過彎兒來。

  現在嘛。

  經過劉成這麼一開導。

  他也算是明白了過來。

  人家大唐這麼對付吐蕃，也都是應該的。

  好像吐蕃的這些遭遇，都是罪有應得的。

  尚囊有些無話可說了。

  「是啊，事情都已經發生了，想再多也沒有用！大相，你得振作起來才行，你是吐蕃的大相，是外面數萬的吐蕃將士的主心骨啊。

  大家都還指望著你，帶大家吐蕃呢！

  你要是就這麼一直消沉下去，大家還能夠指望誰呢？」

  劉成見到尚囊恢復了生氣，頓時鬆了一口氣。

  在送了一口氣的同時，他又開始繼續給吐蕃大相打氣。

  他很清楚，吐蕃大相現在想要的是什麼。

  不就是回吐蕃嗎？

  如果是其他的事情，劉成還不能夠確定地說什麼。

  但是在尚囊能否回吐蕃的這件事情上，劉成能夠確定，尚囊肯定能回吐蕃的。

  不然的話，李預他們，為什麼要費盡心機地，把他又給送回到吐蕃大相尚囊的身邊來呢？

  如果尚囊一直在大唐，還用得著他這個暗探嗎？

  「回吐蕃？劉先生，你覺得我們還能回得了吐蕃嗎？」

  尚囊聽到回吐蕃三個字，眼睛一亮，有些急切地追問劉成。

  他是真的不想在大唐待著了。

  這地方太危險了。

  即便是回去吐蕃，他的日子肯定也不會好過。

  但怎麼也會好於在大唐吧？

  在大唐，他的身份只能是俘虜。

  而回了吐蕃，他的身份怎麼說也是吐蕃大相，再不濟，即便是大相的職位被撤銷了，他還能夠繼續當他的貴族。

  過他的逍遙日子。

  「能的，能回的。」

  劉成點頭。

  「劉先生，你確定我們能夠回吐蕃？你為什麼會這麼確定？」

  尚囊真的很想要確定，他到底能不能回到吐蕃去。

  「這個……要說確定，也不能確定，只不過，唐人做事兒的方式，跟我們吐蕃人有些不太一樣，他們講究的是以和為貴，講究的是做事兒的那個度，得饒人處且饒人……」

  劉成想了想說道。

  「什麼意思？」

  尚囊不是很明白什麼以和為貴。

  他就更加不知道，什麼叫得饒人處且饒人了。

  「簡單的說就是，唐人一般情況下，是不會把事情做得太絕的。」

  劉成道：「大相，你看啊，就這次的事情，大唐用了一個巨大的陷阱，把我們十幾萬吐蕃人引誘了進來，城外的有六萬多人，城內進去了六萬多人。

  城外的六萬多人也就不說了。

  外面有數十萬的義軍，還有十幾萬征西軍，對付六萬吐蕃兵，綽綽有餘了。

  單單是城內的六萬人。

  他們已經成為了待宰的羔羊了。

  唐軍有對他們趕盡殺絕嗎？」

  「沒有！」

  尚囊搖頭。

  這也是他不解的地方。

  按照他的想法就是，如果他是唐軍主帥，在絕對優勢的情況之下，怎麼會那麼輕易地就放過了吐蕃人了呢？

  既然動手了，當然是得一做到底。

  既然大家都已經是敵人了，當然是死掉的敵人，才是最好的敵人啊。

  可是……

  大唐的人偏偏不這麼做。

  他們在絕對優勢的情況下，居然主動地放過了瓮城中的吐蕃人。

  只要願意主動投降的，都優待了。

  不但沒有虐待他們，反而好吃好喝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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