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特麼的李預。

  實在是太邪乎了。

  就在剛才，他還真的有那麼一丟丟的想法，差點兒就這麼同意了李預的建議。

  因為他很清楚。

  今天發生在這裡的事情，只要是傳出去了隻言片語，不管他尚囊的立場如何，不管是不是李預故意使出的離間計。

  他都會吃不了兜著走。

  沒有人會覺得，他尚囊無辜。

  他能夠坐到吐蕃大相這個高位，可不單單是靠努力就夠了。

  還必須得夠狠。

  因此，尚囊在吐蕃，明里暗裡，有著很多的政敵。

  在尚囊當吐蕃大相，大權在握的時候，這些人可能會匍匐在他的腳下。

  可能不會對他有任何的想法。

  但是……

  一旦他尚囊出現了什麼問題。

  那些個政敵，那些仇人，就會像是群狼一樣撲上來，直到把他咬得屍骨無存。

  保險起見。

  把在場的人都幹掉，是最好的處理辦法。

  可是呢？

  轉過頭一想，尚囊大人又覺得有些不太對。

  驚出了一身的冷汗來。

  因為他突然想到了，如果他真的聽了李預的建議，直接把在場的人給砍了，那不就更加是遂了李預的意。

  不就正好是坐實了，他尚囊想要當吐蕃贊普的事情。

  到那個時候，他才是真的是沒有回頭路了。

  除非，李預會真的信守承諾，對今天的事情守口如瓶。

  可能嗎？

  尚囊想都不想，就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到時候，李預一定會抓住他的這個把柄，要挾他，甚至是讓他替大唐做事兒什麼的。

  那樣的話，他才真的是沒有迴旋的餘地了。

  尚囊伸手摸了一把額頭上的虛汗。

  然後有些忌憚地看了李預一眼。

  這個年輕人……

  還真是小看了他啊。

  就這麼幾句話，繞老繞去，差一點兒就把他這個老狐狸都給繞進去了。

  幸好。

  差一點！

  尚囊緩緩地舒了一口氣，坐了回去，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從這一刻，他再也不敢小瞧李預這個年輕人了。

  看著粗魯，無禮……

  沒想到，玩起陰謀詭計來，一套是一套的，一套連著一套……

  讓人防不勝防。

  「尚囊大人，你……沒事兒吧？我看你這汗水……」

  李預一臉關切地問道。

  「沒事兒。」

  尚囊搖頭。

  「沒事兒就好。那咱們的事兒？」

  李預問道。

  「什麼事兒？」

  尚囊問道。

  「就是出兵長安的事情啊。」

  李預道。

  「這事兒吧，我已經答應了長孫無忌了，你知道的，我們吐蕃人講信譽，只要是答應了的事情，即便是刀山火海，我們也得上。」

  尚囊大人大義凜然地說道。

  既然大唐的事情，已經弄清楚了，跑去長安打打秋風，好像也沒有什麼不好的？

  即便是大唐的皇帝回了長安，難道他還能埋怨，吐蕃人出兵幫助了大唐不成？

  現在看來，這生意，顯然是穩賺不賠的啊。

  這麼好的事情，他會放棄？

  他願意放棄？

  傻子才會放棄呢！

  從剛才李預的話中，尚囊大人也算是明白過來。

  搞半天，大唐皇帝想要對付，一直都是大唐的世家門閥。

  那大長安，還會真打嗎？

  很顯然是不會真打的。

  到時候吐蕃人進長安去轉一圈，啥都不干，就可以帶著好處回吐蕃。

  這不好嗎？

  「即便是明知道會輸，你們也要去長安？」

  李預一臉不解地問道：「敢情我剛才跟你說那麼多，都白費了？」

  「即便是……輸？怎麼會輸呢？你不是說……」

  吐蕃大相，現在真的是被李預給繞暈了。

  剛才李預不是說了，他這次的反叛，都是李世明給策劃的嗎？

  不是說只是為了對付地方上的小領主嗎？

  怎麼聽他的口氣，好像還要打長安？

  「我說什麼了我？」

  李預道：「你以為我從潼關，跑過來，就為了給你解惑的嗎？就是為了讓你繼續去長安給我搗亂的嗎？」

  「你還要打長安？你們大唐的陛下是不是瘋了？他為什麼要讓自己的人打自己的都城呢？」

  尚囊迷惑地問道。

  「我們陛下，當然是不希望打長安啊。」

  「那你……」

  「我洛陽都打了，你不會真的以為，我是鬧著玩兒的吧？」

  李預道：「尚囊大人，這長安我是必須要打的，我手中有幾十萬的義軍，還有十幾萬的征西軍，甚至是在長安之內，還有我的內應……李承乾必輸無疑。你為什麼要就要跟一個必定會輸的人，攪合在一起呢？」

  「大唐皇帝，會讓你打長安？」

  尚囊還在糾結這個問題。

  「陛下不想打長安，也不想把事情鬧得太大，但是我想啊。」

  李預笑著說道。

  「你……你要真的反叛？」

  看著李預現在這個樣子，尚囊腦海中冒出了四個字「假戲真做」。

  「反叛倒不至於，但是事情發展到現在，我已經沒有退路了。」

  李預道。

  「退路？你不是說，這些事情，都是大唐陛下讓你……」

  「不知尚囊大人有沒有聽過，我們漢人有一句俗語，飛鳥盡良弓藏，兔死狗烹，反正就是很多這方面的案列……前車之鑑啊，不得不防。」

  「這……不會吧，李將軍你想多了吧？」

  「其實我還有一個必須跟李承乾較量一番的理由。」

  李預沉吟片刻之後，覺得要再告訴尚囊一個天大的秘密。

  「什麼理由？」尚囊今天是被信息轟炸得有些精神疲憊了。

  但是他還是很好奇。

  到底是什麼，讓李預頂著這麼大的風險，都要去打長安。

  這不是自討苦吃嗎？

  看李預的樣子，不像是這麼傻的人啊。

  「這個……」

  李預看了看四周的其他人，沒有開口。

  「你們……都退出百步之外，沒有我的吩咐，不得靠近營帳。」

  尚囊大人很快就領會到了李預的意思，把大帳中的人，全都給打發走了。

  「文淵，你也出去吧。」

  等到吐蕃人退出去之後，李預看了看有些興奮的蘇文淵，把他也給趕了出去。

  原本，蘇文淵還以為，自己能夠跟著聽點兒秘密。

  沒曾想……

  等到眾人都離開大帳，營帳之中，也就只剩下尚囊和李預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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