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這都不是影射,是直白了

  「扶蘇的故事還用得著你李預來說,大家誰不知道!長安如今也是老秦地,誰人不可惜八百年前的長公子扶蘇。」

  李世民說道:「這例子不用你說了,我大唐最擅長以史為鑑,自從大秦之後,哪家皇帝上位後不都說早早就確立的太子,防的就是大秦的舊事重演,唉,嬴氏一族徹底消失在了這中原大地上,可惜了!」

  李預擺擺手,提示道:「老李,你不能這麼說,大唐情況不一樣,比大秦時期還複雜著呢,秦始皇知道兒子統御不了大秦,所以輕易不確立儲君。」

  「你知道如今大唐和大秦相似在哪麼?」

  李世民眨眨眼,大唐怎麼跟大秦相似了?

  要說相似,那也是跟大漢朝相似。

  前朝二世而亡,楊廣踩著兄長的屍骨登上了大位,要類比,那也是前朝大隋與大秦相似才對。

  他李世民參照的模板,便是跟著大漢的脈絡走一遭,由他這位強主一統天下,然後效法文景之治,開創個貞觀新朝。

  也正是因為想學大漢,就需要取其精華去其糟粕,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事,他李世民不會做,功臣們個個都圍繞在他身邊,加強帝王對於天下權柄的掌控力。

  李承乾作為太子,性子是聰慧純良的,但不乏有一些小機靈,這李世民是最清楚的,所以他能認同李預說皇帝更太子假情假意,自家兒子聰明著呢,與扶蘇並不同。

  魏徵也是照顧著魏叔玉吃飯,注意力卻是放在李預這邊。

  「李預,你說說怎麼跟大秦相似了?」

  「對,你小子有想法現在就說說,大秦也值得我們品一品!」

  房玄齡給李預滿上了酒。

  李預嘆息一聲:「我要說的相似之處,那第一個就是父不知子,子不知父。」

  此話一出,在場之人皆是一驚。

  先前還念著知曉李承乾習性的李世民徹底愣住了。

  李預沒看到李世民臉色,自顧的說著:「扶蘇自幼可是名望極高,大秦招攬天下的能人入了咸陽,都由扶蘇接待,六國諸子百家的典籍,扶蘇可謂是熟讀百遍;加上他母親是楚國公主,本身又有楚國貴族的基礎,你說說扶蘇怎麼把自己玩脫了?」

  李世民皺眉想了一想,沉聲道:「根據太史公的說辭,扶蘇是有能力做一名賢君的,只是性子軟弱!」

  「錯!」

  魏徵疑惑道:「我讀過不少典籍,似乎是因為秦始皇安排扶蘇主持祭典,然後扶蘇辦不好,所以誤判了扶蘇的能力,認為他當儲君不合適麼?」

  房玄齡反駁道:「那是小事,正經的典故里,難道不是扶蘇被稷下學宮的大儒淳于越說動,要秦始皇恢復分封制,與始皇帝國策背道而馳才失寵的麼?」

  「錯了錯了!」李預搖著頭,看到三人都疑惑的看著他,李預這才說道:「性子軟弱是對的,不然不會坐擁三十萬長城軍團還自殺。」

  「也正是因為性子軟弱,才會被淳于越給說動,傻乎乎的去求分封制,可人家扶蘇初期不是這樣的呀。」

  「我要說大唐和大秦相似的地方,就是因為皇帝的偏愛!」

  「偏愛?」

  李世民摸著鬍子,仔細一想,震驚道:「你是說,秦始皇偏愛胡亥,冷落了扶蘇,這才導致扶蘇性格大變,以至於……」

  李世民說著,發現自己說不下去了。

  房玄齡和魏徵就靜靜的坐著,不敢說話了。

  李世民頓時感覺後背都濕了。

  整個長安誰人不知他十分寵溺李泰這個小兒子,對李承乾倒是頗多微詞,一直勉勵李承乾好好用功。

  難怪,他一直覺得太子變了,時常會惹他生氣,吐谷渾一戰,太子的幕後出手還在他心頭盤旋。

  李預一針見血的就指了出來。

  一想到曾經魏徵數次勸阻他給李泰封賞,他還只覺得小兒子多賞點東西無所謂,卻忽視了作為太子的李承乾怎麼想的。

  當爹的已經把最好的東宮給了太子,他應該不會再嫉妒別人了啊。

  可太子這些時日所作所為,似乎真是性格大變了。

  李預嚼著花生米,說道:「人扶蘇十幾歲的人,或許在秦始皇看來是成熟兒子了,那只能說這些當父親的都走進了一個誤區,把自己的認知套兒子頭上了,想當年老子十幾歲的時候,已經見慣了人間疾苦,踏上了天下權力的巔峰,與權臣奸人鬥智鬥勇了。」

  「始皇帝陷入了這個誤區,他就沒想過扶蘇是溫室里長大的,十幾歲的時候正是塑造個人性格的時候,這個時候當爹的天天疼愛小兒子,當長子的冷落一邊,你說說這當長子的是什麼心態?」

  李預胡吹著他認知中的大秦,李世民卻已經坐不住了。

  因為李預說的大秦,真的太跟大唐相似了,這都不是影射,是直白了。

  他身為如今大唐皇帝,對兒子就是這樣看的。

  在李承乾這個年紀的時候,他李世民已經是關內縱橫無匹的銀槍小霸王了,再過幾年便是橫掃天下的一代軍神。

  所以在數落兒子上,他李世民可是強者中的強者,哪有皇帝對儲君不嚴格的?

  可加上偏愛小兒子,那犯的錯可就大了。

  聽李預這麼說,他的確是跟太子李承乾有太多的誤解了,聯想到李承乾斷腿,被他說要李預給治的時候,太子那眼神讓他現在如坐針氈。

  魏徵這個時候對李預只有佩服,因為這小子話里話外都是在示意他們,勸陛下別忽視了太子的個人情感。

  「所以李預啊,你覺得當今太子與陛下,也處於這種父不知子,子不知父的困境之中?」

  李預晃著身子說道:「那不是廢話麼,今天李承乾腿都斷了,人李二在哪?」

  「搞的爹不疼娘不愛的,我都覺得今天的李承乾可憐,這失寵的心思一上來,早晚要出事的!」

  房玄齡站起身,對著李預微微躬身,「那還請你李預給個方法,如何補救?」

  「房大人別這樣!」

  李預連忙拉著房玄齡坐了下來,「補救不難,先把太子身邊安排的重臣拉遠一點,你也知道扶蘇誤於淳于越,這李承乾小小年紀的,安排那麼多嚴師做什麼。」

  「再有就是讓李承乾好好歷練一番,年輕人不吃點苦,往後不體民間疾苦,怎麼能做好一個皇帝!」

  李世民在一旁點點頭,「也是,該讓這太子好好磨練一下了,李預,要不我們去請個旨意,讓你來安排?」

  「老李你先別說話了,太子讓我調教,我這歲數可不比太子大多少,先不說他會不會聽,房遺愛我不怕,我李預憑功績早晚能比肩房大人,要是太子現在受我磨練,往後他繼承大統,你說說我李預有幾條命?」

  這……

  李世民猶豫了。

  「先不提這個了!」魏徵打趣道:「再說說大秦跟大唐相似的地方吧,我還等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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