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早知道如此，也不用急著讓老李他們跑路了！」
「要是小薛在，能省下不少力氣！」
天底下殺頭的事，大抵都有人干。
昨晚的混亂發生之前，涼州的漢人們是一盤散沙，人人都只求自保。
這境況李預前世就見過了。
大唐境內的百姓自然沒這個煩惱，在經過犁庭掃穴般的紛爭之後，如今太平盛世到來，只要李預的大唐身份一公開，大把的人願意跟著李預上場廝殺。
但涼州被隋朝納入版圖後不過十多年便再度落入番邦之手，大家都是從隋朝的坑掉入了吐谷渾的坑。
一旦沒了家國情懷的維繫，他們回大唐也不是，因為大唐不一定認同他們，留在這起碼有半輩子攢下的基業。
可戰亂紛至沓來，留在吐谷渾也很難熬過去，鬧不好還得被抓去做番兵與大唐敵對。
反正這個時代，橫豎都是死，是映入每個人內心的痕跡。
如今吐谷渾軍中就有不少漢臣，有隋朝的降將，有靠著軍功一路升遷的漢人，當然也有靠著打壓涼州漢人客商上位的人。
如今李預身攜大唐校尉身份，來涼州解救他們，他們內心多了一種期許，那便是回歸大唐的期許。
大唐日報傳入涼州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要說不羨慕拿繁華的長安，那絕對是假的。
既然華夏大地已經再造山河，何不趁著這個契機奪下涼州，屆時與河西十二萬唐軍遙相呼應，豈有不勝的道理。
屆時涼州歸大唐，人人都將會再度建立起家國情懷，誰還樂意做那無根浮萍，忍受外族的欺壓。
李預也是這個心思，但一夜過去，吐蕃竟然還有心力在涼州作祟，那李預內心只能抱有最壞的打算。
「殺！」
伴隨著團結起來的涼州漢人再度攻下一座望樓，李預拾取了地面上的弓箭，引領著眾人直奔城門而去。
眼下大半個涼州都被席捲，涼州城內不過十餘萬人，駐守涼州的西狼衛不過一萬人，其餘都在城外準備出擊，除去拱衛王城的人，城內儼然就要落入李預的掌控。
一路殺了過來，不少西狼衛見到城內竟然集結起強大的義軍，很多隊伍直接就放下刀槍選擇了投降。
「諸位漢人老爺們，我們只不過混口飯吃，上有老下有小，老爺們放過我們吧！」
「將軍，如何處理？」
吐谷渾不也全是壞人，但眼下不是收取俘虜的時候，李預看了幾眼番兵，淡淡開口。
「我乃大唐涇陽衛，兼長安大理寺廷尉，奉大唐天子前來征討吐谷渾，如今長安兵強馬壯，更有橫掃突厥的涇陽衛前來，吐谷渾不日便會徹底被擊潰。」
「再加上吐蕃大帥阿郎巴彥，你吐谷渾國王慕容伏允已被我涇陽衛鎮殺，如今涼州不少城門已被我涇陽衛給奪取，現在，我給你們兩個選擇！」
李預讀了不少兵書，對於這種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事不是第一次做了。
此刻他威風凜凜的站著，冷聲道：「第一，我可以放你們出城，你們可以去叫吐谷渾和吐蕃的大軍前來攻城，我大唐將士等著你們！」
「第二，則是你們出城，前去引唐軍前來，我等涇陽衛已做好準備，與大唐大軍裡應外合，徹底覆滅吐谷渾！」
話音一落，這群吐谷渾降兵都陷入了沉默。
引領敵國大軍前來攻打都城，這放哪個時期都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而涼州一旦被攻擊，那他們身在涼州的家眷定然會被捲入戰亂。
周孝禮在涼州還是頗有名望的，他站前一步，嘆息道：「諸位，你們雖然有報國之志，可你們昨晚也見了，吐蕃人和西域人是如何對待涼州百姓的，更何況慕容伏允已經死了，你們為何而戰？」
周靈均走上前來，將老父親的話翻譯了一遍，一眾吐谷渾士兵陷入了掙扎神色。
見狀，周孝禮知道，只需要再加把火，那涼州就不止是漢人們在抗爭了，開口道：「如今戰端，全是吐蕃與長安世家之人裡應外合挑起的，吐谷渾大汗沒能力抵禦吐蕃的脅迫，你們的家鄉早晚會被戰火點燃，屆時生靈塗炭，屍首要被野狼啃噬。」
「這裡原本是大隋的疆域，你們也是喝著這裡的羊奶長大的，要保衛自己的家鄉，可國王沒那個實力，不如歸順大唐，大唐如今有畝產數千斤的糧食，往後我們的孩子不會再挨餓！」
周靈均也一同翻譯過去，幾個降兵越聽越是背上，也有幾個血氣方剛的，提起了彎刀就抹了自己脖子。
但更多的人，則是有了一種期許，伴隨著領頭的隊長開始說話，周靈均翻譯了過來。
「大人，你能保證唐軍進入涼州不會大開殺戒麼？」
李預將長劍往地上一杵，「我李預可用項上人頭擔保，若大唐軍隊入城敢大肆劫掠，我自裁以謝爾等！」
李預的話說完，吐谷渾的這個隊長就待在手下的兵跪倒在地，行了一個吐谷渾軍禮。
「公子，他們願意聽從你的調遣！」
李預微微一笑，「好，那便讓他們前去河西，將唐軍引過來！」
說著，李預解下綁在手上的印信，這是李靖給他的。
李預不放心，還找來紙幣，寫了一封書信，然後用自己大理寺卿的印信蓋了上去，囑咐這隊西狼衛進入唐軍領地後，務必把信件鋪開！
「將軍，我願隨西狼衛一起去引領唐軍！」
周家老三站了出來，他是庶出的孩子，母親就是吐谷渾人，所以面容上更像吐谷渾人一些。
「三哥，你要保重！」
李預對老周一家改觀了不少，拍拍周家老三的肩頭，讓他務必小心。
隨後城門打開，一對吐谷渾狼衛就向東而去。
李預轉過身來，看向另一隊吐谷渾降兵，「我還有一事，需要有人去辦！」
「將軍但說無妨！」
李預鄭重道：「我需要你們跟隨在那引領唐軍的身後，在他們順利進入唐軍之後，你們需要潛伏在吐谷渾，吐蕃的部隊之中！」
李預說著，掏出了一個印戒，這是阿郎巴彥手上的，自李預砍斷他的手指就落到了地上。
李預自然不會放過這個能證明身份的印戒，遞給了這撥吐谷渾士兵。
「我需要你們假傳阿郎巴彥的軍令，讓大軍回撤！」
吐谷渾降兵理解了一下意思，大軍回撤到涼州，唐軍又被引了進來，那才能形成里外夾擊的形勢。
「大唐的將軍，你要困住大軍殺死所有人麼？」
李預搖頭道：「讓投降而已！」
吐谷渾降兵再無疑慮，快速的出城去了。
事情交代完，李預這才轉過身看向著壯大的隊伍，說道：「諸位，戰鬥還沒有結束，可願意隨我前去，解放更多的吐谷渾人！」
看到李預和周孝禮的配合，便是吐谷渾狼衛都征服了，一眾漢人更是對李預佩服至極。
「奪取涼州，奪取涼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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