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來心裡有數,他是絕對不會往前來的,唯恐進到對方弓箭的射程之內。
他在賭,馬上就要天黑了,城裡的唐軍決不會出城。
很顯然,他賭對了,手下的軍卒一直罵到天黑,也不見城牆上有任何的反應。
等布頓他們回來,酒菜早已經擺好。布頓上前一步,抱拳一禮,躬身說道。「啟稟可汗陛下,我們一直叫陣到天黑,城裡的唐軍做了縮頭烏龜,不敢出來。」
聽到這個,頡利可汗跟木圖兩人對視一眼,放聲大笑。
「好啊,好。」
木圖也開始恭維起來,「我們敢去叫陣,氣勢上就壓倒了他們,待明日出馬,定可殺他個屁滾尿流。」
一番話說得頡利可汗心情大爽。他親自倒了一杯酒,端到布頓的面前。「老將軍辛苦了。」
親自賜酒,這可是天大的面子。波段單膝跪地接過來,一仰頭一飲而盡。
「好!」頡利可汗大喊一聲,吩咐人開喝。
頡利可汗也不知道哪來的自信,這頓酒喝得心安理得喝得洋洋得意,似乎在他看來,明天只要自己出馬,萬事大吉。
可他真的沒想到明天留給自己的那個攤子,真的好難收拾呀。
這幫人一直喝到將近二更天,有軍卒來吧,說突利跟薛延陀的援兵到了。
雖然兩人跟頡利可汗不對付。但是沒辦法,人在屋檐下還是得低頭,畢竟前一陣兒還送了糧食給他們。
聽說又來了援兵,這頡利可汗的心情更爽了,吩咐人重新烤羊,重新擺酒。
突利跟薛延陀,兩人就跟商量好了一樣,一同到達。
兩人進到大帳,給頡利可汗行了禮。
頡利可汗笑著招呼他們坐下。「二位,你們來遲了,可要罰酒三杯。」
聽了這句話,突利跟薛延陀兩人一起端起酒杯,一仰脖,咕咚咕咚,就灌了進去。
兩人真的一口氣各自喝了三杯,然後才再次起身對著頡利可汗行禮。
「罰酒已喝,還望可汗陛下恕罪。」
頡利可汗招招手,讓兩人坐下來。「好了,你倆坐下來,大家一起喝個痛快,明日再攻下北恆州,我們到關內痛飲。」
就這樣帶著一種迷之自信眾人,也不知道喝到了幾點才都昏昏睡去。
第二天天色大亮。
頡利可汗才帶人,意氣風發地趕往西關城外。
離西關還有五里,頡利可汗壓住陣腳,轉身看一下薛延陀。
「薛將軍,就請你帶人去打個頭陣,如何。」
薛延陀其實不想去,只是想來搖旗吶喊的,但是被推到了前沿,他也無話可說,畢竟糧食也收了,酒也喝了,也該干點活了。
薛延陀點了自己的本部兵馬,帶著浩浩蕩蕩就到了西關城下。
可是任憑他怎麼喊,城上似乎充耳不聞,甚至連個免戰牌也不掛,也無人搭理他們。
薛延陀心裡想,總不能就這樣灰溜溜地回去,那多沒面子,於是乎,他便做了個愚蠢的決定,攻城。
隨著一聲號令。數千軍卒朝著西關城下蜂擁而去。
剛到射程之內,上面又是一陣梆子聲響。
梆子聲響過,無數的箭矢傾瀉而下。
一陣哭爹喊娘之後。城下有了上百具屍體。
看到這一幕,薛延陀無奈地嘆口氣。只能撥馬回來向頡利可汗匯報。
聽完了薛延陀的匯報,頡利可汗很是火大。
「縮頭烏龜,沒想到李靖這個老匹夫也做起了縮頭烏龜。」
「來呀,隨我一起殺向西關,奪了他的城池。」
聽人來報,說頡利可汗帶著十萬大軍來了,李靖不由得笑了,等了這麼久,主角終於登場了。
昨天戲台班子等了一天沒等到頡利可汗,今天可把觀眾給等來了,很快城樓上便響起了琵琶聲,歌姬也在輕聲細語地唱起來。
頡利可汗衝到城下,卻聽得城上琴瑟之聲。
侮辱,這是對他赤裸裸的侮辱。
而他手下的軍卒卻一個個不自覺停下了腳步,聽著城牆上的絲竹之音,有的竟然露出了欣喜之色。
看到這一幕,頡利可汗有心發作,但是轉念一想,當著突利薛延陀等人,自己如果顯得過於暴躁,反倒是不利於自己的形象。
他只能勒住戰馬,對著身旁的布頓等人說道。「這是唐軍的迷惑之計,莫要上了他們的圈套。」
布頓布來等人領命,立刻上前高喊,可這幫軍卒只顧著聽音樂,誰還搭理他?
頡利可汗見布頓等人的喊話不見效,當時有些惱怒。
他再次揮手,把布頓喊到跟前。冷冷的說道,「準備攻城。」
一聽說要攻城,布頓嚇了一跳。
昨天他可是吃了這個虧,不大會功夫,就損失了好幾百人。
今天又要自己攻城,這豈不是要自己的命嗎?
好在一旁的木圖抱拳說道。「可汗陛下,我軍長途跋涉而來,也並未帶什麼雲梯之類。」
「若是強行攻城,這對我方極其不利。」
聽了他的話,頡利可汗稍稍恢復了一點兒理智。
他微微地嘆息一聲。「也罷,在本王親自上前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
頡利可汗親自縱馬上前來,這給了突厥的軍卒極大的信心。
看著城下突厥軍卒歡呼雀躍的樣子,龐克經過仔細的辨認,確定是頡利可汗親自出馬了。
便急忙差人來向李靖報告。
聽說主角終於出現了。李靖手捻鬍鬚,呵呵一笑。
「好了,既然咱們的主角出現了,咱們也該去看上一看。」
說著話,他把自己的兒子李德謇喊過來,讓他去把秦瓊悄悄地帶到城樓上去。
城外頡利可汗正在指揮手下軍卒,罵得起勁。
就聽得北關的城門上,一陣陣急促的鼓聲。
戰鼓聲響過,李靖一身戎裝,緩緩而上,站在了城垛之間。
看到是李靖出現,頡利可汗的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絲輕蔑的微笑。
他抬手止住了手下眾人的聒噪,對著城牆之上高聲喊道。「李靖老匹夫。」
「這麼一把年紀了,不好好在家養老,為何到邊關來鬧事?」
聽了他這冷嘲熱諷一番話,李靖忍不住仰天一陣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