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這一句話讓現場的氣氛瞬間變得緊張起來。
李淵也不由得眉頭一緊。
心裡話，杜雷都死了，我也封賞過了，你還提這茬幹嘛呀？
但是當著文武百官的面，自己不能斷然拒絕呀，要不然顯得心虛。
他可以顧及面子，但是李建成卻不管這些。
閃身一步出列，一抱拳。「父皇，兒臣以為杜雷之事已有定論，況且人死為大，不宜再在朝堂之上討論。」
李建成的這番話，立刻贏得了好多人的附和。
馮立當然要第一個站出來。「皇上，微臣以為太子殿下說得極是，俗話說蓋棺定論，不宜再另行商討。」
高祖李淵點了點頭。「嗯，爾等說的都極有道理。」
見他這麼說，李世民當然急了，再次抱拳說道。「父皇，兒臣以為，對便是對，錯便是錯，對與錯總要給人一個交代，總不能就這麼含含糊糊事情就了了。」
「況且杜雷已經死了，總不能讓他背著一個突厥奸細的罵名一輩子。」
「這豈止毀了杜雷，也毀了杜雷的後世呀！」
這番話說的，高祖李淵開始猶豫了，是啊，毀了杜雷的後世，那就是秦雪瑤肚子裡的孩子呀，這個杜雷的骨血，將來恐怕根本沒有什麼為官的機會。
齊王李元吉關鍵時刻當然也得刷刷存在感，他也懂得跟自己的大哥站在同一條線上。
他站出來，對著高祖李淵抱拳說道，「父皇，兒臣以為，杜雷不管是什麼身份，您對他的封賞已經說明了一切，根本就無需另行再商議此事。」
這番話很對高祖李淵的胃口，他笑著點點頭。「元吉所言極是，是這麼個理。」
秦王李世民只能給自己的大舅哥長孫無忌一個眼色，這時候自己也需要援兵啊。
長孫無忌早就做好了發言的準備，他出來對著高祖李淵一抱拳。
「皇上，微臣有一言。」
得到高祖李淵的默許之後，他接著抱拳說道。「皇上，杜雷死在天牢，死因不明不白不免會讓人產生聯想。」
「雖然您給了不少的封賞，杜雷一個七品縣令，可以說享盡了哀榮，可從頭到尾，官方並沒有就杜雷被關入天牢之事有任何的解釋和說明。」
「故此微臣以為查清杜雷是否是奸細，還他一個清白，這清白，並不僅僅是杜雷的清白，更是刑部的清白，是長安府的清白，是太子殿下的清白，是整個皇室威嚴的清白呀！」
長孫無忌一番話說得言辭懇切，義正詞嚴。
現場眾人誰也沒有再開口。
李建成也開始琢磨起來。長孫無忌說的是有道理，自己把杜雷關進了天牢，杜雷死了，皇上封賞了。
可是自己為什麼抓杜雷？
坊間都傳言杜雷是突厥的奸細，可真要是奸細，為什麼皇上還會御封的呢？
所以按照長孫無忌這麼說的話，官方的名義給杜雷一個清白，對自己倒也有好處。
高祖李淵也是長時間的沉默，長孫無忌說的是有幾分道理。
如果就這樣不了了之，似乎是有些草率，而且給人以一種自己心虛才會封賞杜雷的感覺。
想明白了，這些高祖李淵對著德貴一個眼色。
德貴當然心領神會，走上前來伸手接過李世民手裡的奏章，轉身放到了高祖李淵的案幾前面。
高祖李淵認認真真地把林氏和求大海的供詞都看了一遍。
看完之後他又轉頭看向刑部尚書趙發存。
「趙愛卿，你來說說，盧鵬之妻林氏證明盧鵬跟杜雷兩人多有罅隙，後期甚至交惡。」
「而盧鵬在突厥之時的下人，證言之中，關於杜雷隻字未提。」
說著命的貴，把兩份證詞交給他看。
張發存何嘗不明白高祖李淵的心思，先把要點跟自己說說，其實主要還是讓在場的人都知道這上面到底寫個啥。
而讓自己看，無非就是要借自己的口，把他想說的話說出來，僅此而已。
趙發存接過兩份材料，從頭到尾看了一遍。
然後又小心地把材料交還給德貴。
接著對高祖李淵一躬身。「皇上，微臣以為，從林氏的證言中可以知道杜雷與那盧鵬勢同水火，如此看來，兩人絕對不可能同流合污。」
這正是高祖李淵想要的答案。
可太子李建成卻不幹了。他再次出言說道。「可又為何盧鵬偏偏與他留了一封信？」
趙發存再次躬身。「太子殿下，或許盧鵬是要故意栽贓陷害，臨時也要拉杜縣令墊背，這種情況，刑部以往審案，也並非沒有遇到。」
這個解釋讓李淵很滿意，比他還高興的是秦王李世民。
有了趙發存的這番話，相信父皇開口給杜雷平反只是時間問題。
果然。
聽完了趙發存的解釋，高祖李淵衝著李建成抬了抬手。
「好了，這件事不要再爭論了。」
「既然證據確鑿，杜雷當赦為無罪。」
李世民聽了急忙帶頭高喊起來。「吾皇聖明，萬歲萬歲，萬萬歲。」
太子李建成跟齊王李元吉兩人對視了一眼，露出了一絲的苦澀。
李建成此時心裡後悔呀。
為什麼要讓李三回來？
早知道李世民如此的不依不饒，就該讓李三把這林氏給殺了，以絕後患。
可現在說什麼都遲了。
高祖李淵不但赦免了杜雷，而且還想要加封。
這下可把李世民嚇壞了，杜雷沒死，再封恐怕地露餡。
急忙閃身出列，對著高祖李淵大聲喊道。「父皇且慢，兒臣以為杜雷已經享盡哀榮，不宜再行封賞。」
這一次李建成跟李元吉配合倒是很默契，主動站到了李世民的這一邊，也先後出列表達對加封的反對。
好吧，既然三個兒子都不同意，這事就算了。
高祖李淵對德貴遞了一個眼神。
德貴當然心領神會，上前來高喊一聲退朝。
走出太極殿，李世民轉個圈又回來了。
聽說李世民再次求見，高祖李淵很是詫異。
這沒有理由啊。
「好了，讓他到書房來見我。」李淵說完，轉頭奔向自己的御書房。
在德貴的帶領下，李世民幾乎是一溜小跑著來見自己的老爹。
進到御書房行禮之後，李世民垂首站在那裡，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