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最後的瘋狂

  整個朝廷,包括李,他們都沒有想到進兵西川竟然會如此順利。【記住本站域名】

  兵部甚至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畢竟西川易守難攻,蜀道難,難於上青天。

  可沒想到蕭諾言的馬步軍和令狐雲龍帶著的驍騎軍,一路勢如破竹,根本沒遇到像樣的抵抗。

  西川軍能打,可在朝廷強大的火器面前,猶如紙糊的房子,輕輕一推便倒了。

  更重要的一點,得民心者得天下,禁軍將士們是深有感觸。

  藩鎮無道,百姓民不聊生。繁重的賦稅壓的他們喘不過氣來,地主階層又層層剝削,加上官商勾結,賣兒賣女的現象比比皆是。

  如今朝廷大軍來了,他們攻城略地,開倉放糧救濟百姓。地方官吏都是蜀王任免的,他們盤剝貪污,魚肉百姓。朝廷概不承認,於是這些州府官吏要麼被殺頭祭天,要麼就是下獄流放。受過欺壓的百姓登時拍手稱快,人人誇讚天子聖明。

  重要的,最重要的,凡是以前賣給地主的土地朝廷一律收回,全部發放給百姓。

  李的聰明之處在於,他沒有將地主階層一棍子打死。凡是攻占的城池,大地主保留其原有的五分之一土地,其他的都由朝廷沒收,膽敢反抗者下大獄。

  這些地主大部分兼併而來的土地都被朝廷徵收,但他們自身還保留了原有的土地,所以這些地主雖然恨極了朝廷,可畢竟不敢造反。

  往常,無論是農民起義或者是朝廷改革土地,都會收到地主階層的強烈反抗。

  為什麼那麼多起義失敗,除了朝廷的鎮壓,他們更多的是受到地主階層的反抗。因為你動了他們的奶酪,真正關乎國家興亡的,其實是這些地主階層。

  同樣為什麼那麼多變法失敗,也是因為地主階層的反對。變法無非就是防止土地兼併,這樣那些大地主自然激烈反對。

  天下大勢為何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還是因為土地。

  一般建國之初,整個上下階層都被重新洗牌,百姓也都能分到一些土地。只要帝王不作死,一般都會出現一段盛世。

  但到了最後,往往過了幾百年,土地開始慢慢兼併。英明的君王就會想辦法實行一系列改革措施,例如變法。

  變法的目的就是為了土地不讓地主兼併,於是就會遭到強大的壓力。

  若是變法成功,則天下安定。若是變法失敗,土地兼併加倍嚴重,最後百姓民不聊生,只有揭竿而起。

  李這個時代既然趕不上盛世,趕上亂世也有一定的好處,那就是容易洗牌。將原先的地主階層打散,還土地與民。

  只要百姓有了土地,這個天下才會安定,試問人人吃飽穿暖了,誰還願意打仗。

  半個西川盡歸朝廷之手,每每搶下一座城池,先拿大地主開刀。

  將地主們原來的土地收回,重新分配。每家每戶百姓朝廷發放地契,土地歸百姓所有,但百姓沒有買賣轉讓權。

  也就是說,買賣土地官方不承認,這是不合法的。除非朝廷徵收,置換、承包土地可以,買賣不行,這主要就是為了防止以後的土地兼併。

  地主們給其保留原先一部分土地,只要你肯配合,朝廷也不會太過分。

  還有就是,凡是朝廷占據的勢力範圍,賦稅由原來的三十抽一改為五十抽一,以與民生息。

  也就是說,原來朝廷三十斤糧食需要向朝廷繳納一斤的賦稅。這種稅收制度自漢代便開始了,有時候國家缺錢了,會增加賦稅,改成十五稅一或者十二稅一,這樣就容易造成社會動盪。

  而王建占據的西川,一直實行的十二稅一的政策。這還不算,每年的徭役、兵役、各種明目的苛捐雜稅層出不窮,西川早已成了人間地獄,若不是朝廷大軍來了,官逼民反也是早晚的事。

  五十稅一,李開創了歷史最低。朝廷稅收會大幅度縮減,容易造成國窮民富的現象。

  為防止這樣,李又下令,土地稅收可以減免,鹽鐵專營和商業賦稅卻增加了。

  如此一來,朝廷稅收不但沒有減少,反而比以前還要多。

  尤其是鹽鐵專營,這有了製鹽術以後,各地鹽鐵成本大幅降低。

  五十稅一,朝廷還免費發放土地給百姓。蕭諾言和令狐雲龍之所以閃電般的拿下西川,除了自身強大的軍事裝備,也與百姓的擁護分不開的。

  不占百姓一草一木,不拿百姓一米一糧。可每當打完一場勝仗,都會有百姓自發組織的給這些官兵送吃送喝。

  成都府,原本的天府之國如今被王建搞得烏煙瘴氣。蕭諾言和令狐雲龍的聯軍已經抵達城外,王建僅存的殘部人人自危。

  王建兩眼通紅,目光中儘是病態的瘋狂:「傳令三軍,守住各城牆,膽敢後退者,殺無赦!」

  在西川經營數十年,王建也有自己的死忠。這些死忠都是踩在百姓屍骨上的精英,用民脂民膏堆積起來的家業讓他們對王建死心塌地。

  他們知道,一旦城破,他們的下場比王建強不到哪裡去。於是這些死忠們玩了命,他們決定誓與成都共存亡。

  王建經營數十年的家底,全部搬了出來。床弩、步戰車、拋石車、重甲騎兵、重甲步兵,十萬餘人,最後的家底。

  開戰!

  不愧是藩王,王建展示出了作為一個藩鎮最後的瘋狂。

  不同於以往的攻城戰,王建這次竟然主動出擊。尤其他的重甲騎兵,重甲步兵,厚重的鎧甲使得他們近乎刀槍不入。

  左路、是蕭諾言的馬步軍,右路、令狐雲龍的驍騎軍。兩軍匯合,左右兩路協同作戰。

  王建也不是蓋的,重甲騎兵由手下大將夏超,此人能征善戰,乃是一員虎將。

  重甲步兵大將馬淳更是難得的將才,二人領兵出城,應戰朝廷大軍。

  火箭,震懾力大於其威力。專門用來對付騎兵,讓戰馬失驚。

  這次卻失效了,火箭射中重甲騎兵身上,這些騎兵甚至包括戰馬都重甲包裹,羽箭難傷。

  而對於火箭的爆炸力,這些戰馬都是受過訓練,竟然都不為所動。

  重甲騎兵衝擊的是蕭諾言的馬步軍,因其重甲包裹,刀劍難傷,馬步軍被迫敗退。

  同樣,右路軍令狐雲龍驍騎軍也被馬淳的重甲步兵堵住了。

  重甲步兵,顧名思義,就是步兵清一色重甲包裹,他們堵牆而進,密不透風。

  令狐雲龍與其一交手,立刻被其無堅不摧的人牆戰術逼得節節敗退。

  除非用重型火藥包,才能炸開這支重甲步兵。可令狐雲龍與蕭諾言都犯下了一個同樣的錯誤,他們過於輕敵了。

  一路高歌猛進,幾無對手,讓他們認為西川軍不堪一擊。直到在這成都府城外,他們才嘗到了西川軍的厲害。

  因急於求成,二人貪功冒進,不等火器營抵達,便在城外與西川軍大戰,禁軍吃虧不小。

  王建的這兩支重裝騎兵步兵,乃是他的殺手鐧。他本想等將來爭奪天下與藩鎮角逐所用,如今被朝廷所逼,只有提前暴露出來了。

  重裝軍隊歷來都是強大的兵種,當年金賊金兀朮用鐵浮屠縱橫天下,直到遇到岳飛這樣的戰爭奇才才將其殲滅。

  不過這些重裝騎兵有一個缺點,那就是機動性差。

  幸虧如此,禁軍才沒有受到大的損失。重裝鐵甲步步緊逼,禁軍將士步步後退,幸虧仗著他們腰裡的木柄手榴彈,這才沒敢讓西川鐵甲軍過分靠近。

  就連這銅疙瘩手榴彈對這些重兵鐵甲殺傷力都有限,蕭諾言和令狐雲龍還是被逼退到了成都府二百里外的綿州。

  第一仗城外對戰,西川軍挫敗了禁軍銳氣,登時士氣大振。

  西川軍一片歡呼,他們認為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只有王建自己知道,這不過是初次交鋒,禁軍不過是戰略退敗,他們根本沒有實質性損失。

  為了安撫軍心,王建還是假裝大獲全勝,與城上士兵宰牛羊慶祝。

  綿州大營,蕭諾言和令狐雲龍合兵一處,二人在帥帳內唉聲嘆氣。

  「令狐兄,你的火器營什麼時候能到?」

  「蕭兄,你的火器營什麼時候來?」

  二人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向對方問道,然後二人苦笑了一下,蕭諾言先道:「最快也得兩個月以後,我們這才輕裝前進。火器營裝備繁多,最快也得兩個月趕上來。」

  令狐雲龍嘆了口氣:「我們驍騎軍也差不多,都怪我太過輕敵,沒想到這王建還真捨得下血本,造出這麼一支鐵甲軍來。」

  「等吧,那咱們只有等火器營來了。」蕭諾言盤腿坐了下來,他倒是覺得無所謂。

  令狐雲龍卻有些不安:「你說陛下若是知道了咱倆今日之事,肯定會將咱倆罵死。」

  令狐雲龍吃了一驚:「這你也敢抄?」

  「怕什麼,咱們這次是敗了,可咱們傷亡很小啊。我的將士是死傷了二三百個,可他王建的鐵甲軍也被我們殺死不少,兩相扯平啦。」蕭諾言知道李的脾氣,這次他們戰敗,幸虧未傷多少兵卒,料想皇帝頂多罵上幾句。

  令狐雲龍卻有些擔心:「可咱們畢竟是敗了,這又退兵二百多里,西川軍那邊更是得意忘形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怕什麼。等咱們的火器營一到,還怕他們什麼鐵甲軍不成!」蕭諾言不屑的說道。

  作為馬步軍主將,蕭諾言也就嘴上輕狂,實際上他對用兵非常謹慎。這次確實是沖昏了頭,他以為成都府也和其他諸州鎮的西川軍一樣弱不禁風。

  果然,李知道成都府首戰失力的事以後,下旨破口大罵。

  蕭諾言正在營帳喝酒,桌子上擺著一條鹿腿。大碗喝酒,大塊吃肉,人生好不快活。

  「你還有心思喝酒,詔書下來了。」令狐雲龍垂頭喪氣的走了進來。

  蕭諾言滿手油膩:「罵咱們了吧?」

  「豈止是罵,陛下恨不能扭掉你我的狗頭。」

  「罵的什麼,說來聽聽。」蕭諾言將油膩的手在身上抹了抹,大丈夫不拘小節,沙場戰將不喜歡娘娘腔,他的衣服就是抹布。

  「你自己看吧。」令狐雲龍將詔書扔給他。

  蕭諾言打開看了一眼:「罵的好啊,我就怕陛下不罵,說些非是你我之過的話來,那樣陛下才是真的對咱倆失望了。陛下既然這麼罵了,我也就心安了。」

  「賤骨頭,不挨罵你難受是不是?」長時間的相處,二人已成兄弟,所以令狐雲龍很開的起玩笑。

  蕭諾言嘿嘿的笑著收起詔書:「你還別說,陛下罵我兩句啊,我反而舒服些。就怕他天天下旨褒獎,那我才害怕呢。你想啊,天天褒獎目的是什麼,就是讓咱下次打勝仗啊。我這被誇的是如坐針氈,生怕出了半點差池。這次好,這次被罵了,下次打仗我就沒這麼緊張了。」

  沒想到令狐雲龍感同身受的嘆了口氣:「是啊,剛入西川的時候,接連攻下三四座城池。陛下的嘉獎詔書是一封接著一封,搞得我戰戰兢兢,生怕出了半點簍子,這樣陛下的詔書豈不成笑話了。我是半點不敢懈怠,一路打到了成都府下啊。」

  「嗯,這就是陛下的聰明之處。逼著你我不敢鬆口氣,一路打過來我比你也輕鬆不到哪兒去。要我說啊,咱們在成都府城外失利,也有陛下的錯。他若不是如此步步緊逼,咱們也不至於貪功冒進,不等火器營來就開打吧。」蕭諾言端起酒碗又喝了一口。

  令狐雲龍很容易被帶了進去,他點了點頭,然後猛地又搖了搖頭:「胡說八道,是咱們急於求成,你怎敢把天子也牽扯進來。」

  「我這不是就跟你說說嘛,」蕭諾言說著又打開詔書,然後猛地他愣了:「這,這是什麼?」

  他說的是詔書後面的一段話,令狐雲龍早已看過:「那是陛下教咱們的破敵之術,即便沒有火器營,照著陛下的方法,咱們也能破了他的鐵甲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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