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州大捷!復州大捷!」急鋪兵一面興奮的高喊,一邊往王宮疾馳。
這不是什麼軍事機密,洛陽城的百姓沸騰了。那些有在馬步軍從軍的家人更是驚喜萬分,大捷意味著打了大勝仗,那麼自己的親人在軍中生還的希望就會很大,而且勝仗自己家中也會跟著封賞。
含元殿,李端坐龍椅。
沒錯,龍椅,仿明制。由德親王李裕負責打造,金絲楠木製成的龍椅高調奢華有內涵。外面由鍍金製成,本來還想鑲嵌幾顆寶珠,一來工期趕得緊,二來李想要『低調』,所以這龍椅舒適性大與觀賞性。
不過,放在這含元殿,卻顯得異常耀眼。戶部侍郎張老摳沒給一分錢,都是由敗家子朱友能和德王李裕合資製作的。
張文蔚做了戶部侍郎,又是李的老丈人,按理說早就該升任戶部尚書一職了。可他得罪了李,李給他起了個外號叫張老摳。
張老摳其實一點兒也不摳,在對待馬步軍出征復州的事上他是不遺餘力,有錢出錢,有糧出糧。唯獨對李,張老摳名副其實。
不過李也不會經常把這名字掛在嘴邊,第一在含元殿當著文武百官的面他不敢這麼叫。給大臣起外號太不尊重人了,會被御史彈劾死。在後宮加倍不能叫了,那是皇后的親爹。
李有些鬱悶,於是只能當著有為和福全的面上的時候才能痛快的大罵幾句,張老摳這個老東西怎麼就不摳死。
不過今日沒人對這龍椅感興趣,整個洛陽的達官貴人沒人坐臥榻和圓凳了。取而代之的是人們都喜歡上了一個叫椅子的東西。這椅子靠背是流線型,符合人體構造,坐起來比胡椅更舒服。
這椅子都是出自翡翠巷一個叫京福家具的店鋪,這店鋪自打一開張就門庭若市,這是德王李裕等幾個親王開的,李裕他們也跟著大賺特賺。
今日群臣感興趣的是復州大捷,百官輪番頌詞,將李夸上了天。三皇五帝莫可比肩,秦皇漢武更是靠邊站。
李倒是一幅寵辱不驚,這點小事也值得你們慶賀?有了火藥這種逆天神器再打不贏這場戰事,還要你們這群禁衛軍干甚。
群臣還在下面拍馬屁,歌功頌德。聽膩了的李也有些不耐煩了:「好了好了,復州大捷,對朝廷來說確實是大喜事,可也犯不著如此大肆慶祝。眼下科考皇榜已出,各部抓緊,看看哪個部門缺什麼人才,都把人塞進去。朕讓這天下士子來赴考不是讓他們來光宗耀祖的,是讓他們做官為百姓謀福的。」
此言一出,群臣又是紛紛豎起大拇指,陛下英明。史官更是趕緊掏出小本本把這段話記下來,某年某月某日含元殿廷議,陛下言道:士子為官者,非為光耀門楣,而是為天下百姓謀福祉也。這段話就跟太宗那句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一樣,要流芳百世的。
京報更是刊登頭條文章,將復州大捷與李這段話做了頭版頭條。一時間京城聞風而動,紛紛誇讚天子英明。
就連朱友能,這個無惡不作的敗家子。現在也搖身一變,變成一個捐建學堂,尊老愛幼的朱大善人了,這個世界還有什麼不可能的呢。
朝廷硬則天下定,西川蜀王王建,披頭散髮,僅穿內衣赤腳坐在王府石階下。手下一干文武站在下首無人敢言。
「完矣,完矣。本王苦心經營數十載,一朝敗與朝廷,天意,天意呀!」說著喉頭一甜,一大口鮮血噴了出來。
「蜀王!」部下紛紛搶過去,要將他扶起。
王建擺擺手,內仆用手絹擦去他嘴角血跡,王建搖搖晃晃站起來長嘆一聲:「罷了,罷了。王圖霸業皆成空,哈哈、哈哈、哈哈哈」然後又憤怒的指著蒼天:「蒼天不公啊!」說完頭一歪,又暈了過去
他當然覺得不公,這是為什麼。王建想過,就算朝廷能打,出個戰神級別的將帥之才。可自己已經占據復州要地,進可攻退可守,朝廷就算派再厲害的猛將也不能奈我何,只要我堅守城門閉門不出戰,三萬西川軍能將復州守的鐵桶也似,耗也能將朝廷的軍隊耗死。到時候再振臂一呼,各路藩鎮一起動手,攪亂了這天下。
誰知道這朝廷吃了炫邁,自從滅了朱溫以後根本停不下來,誰碰誰死,朱友文兩次被打的滿地找牙。羅紹威無功而返,李克用閉門不出。放眼天下,都是一群廢物。
是不是廢物不知道,王建感覺自己是廢物。火器,朝廷到底是從哪兒弄來這種逆天神器,若非如此,日後天下之主非我莫屬。
晉王府,李克用在寢室床邊皺眉不語,他本來是裝病,不曾想裝著裝著真的大病了一場。等他聽到王瑞兵敗,朝廷幾乎不費吹灰之力拿下復州,更是一蹶不振。他的十三太保僅剩的幾個都在屋子裡,不同於其他藩王,李克用喜歡任義子。他信奉的家天下,凡是手下能打的戰將都成了他乾兒子。李克用也注重選拔年青一代的將領,他的十三太保都是年輕一輩。
獨子李存勖比李克用的野心要大,李克用是進可為君退可為王。他沒有太大的志向,逆勢而動,若有機會他就有野心,沒機會他就想做他的藩王。
李存勖不一樣,他想做天下共主。他們的目的本來是朝廷和王建打的兩敗俱傷,他好漁翁得利。結果呢,王建如紙糊的燈籠一戳就破,朝廷的軍隊卻是鐵打的金剛,水火不侵。
「父王,孩兒聽說那馬步軍用的是一種火器,這才攻克了復州城,打的王瑞是毫無招架之力。」李存勖小心翼翼的道。
「唉,」李克用嘆了口氣:「我老了。打不動了,以後這些打仗的事都交給勖兒你了。」
眾人大驚,李存勖跪在床前:「父親怎可說出此等話來,這晉軍還得有父親做主。」
李克用撫摸著他的頭髮,李存勖是他的獨子:「勖兒,然今天下朝廷已成不可撼動之勢。就算咱們藩鎮全部都聯合起來,就算咱們聯合吐蕃、契丹、韃靼、回鶻,把整個天下的勢力都聯合起來也已不是朝廷對手,就是因為大唐出了一個英明神武的天子啊。我聽說京城還種出了一種畝產數十萬石的作物,一人之力能養活數十人的糧食。而且他們還有這種摧城破牆的火器,咱們拿什麼跟人家斗?」
一席話說得群雄無語,是啊,拿什麼和朝廷斗?
李存勖是不死心的:「父親,朝廷不過仰仗這些火器厲害。咱們軍中能征善戰之士所在多有,幾個哥哥又都是久經沙場。孩兒以為朝廷雖凶,咱們也不必懼怕!」
李克用看的透徹,他深知自己時日無多:「孩兒,你怎麼就是不明白,朝廷眼下不止是火器厲害。他們占據天時地利人和,現在整個天下百姓都紛紛擁戴當今聖天子。咱們萬不可走王建之路,起兵反唐。」
「那、那爹爹,若朝廷執意削藩,咱們就眼睜睜的看著不成?這可是父親你打下來的基業,怎可拱手相讓!」李存勖心有不甘,不止是他,李克用那幾個義子也紛紛反對。
「就是,義父不可長朝廷志氣,滅自己威風,咱們也不是吃素的!」大太保李嗣源說道。
「大哥說得對,咱們可以不去招惹朝廷。若朝廷一心要削藩,咱們就起兵反了它!」五太保李存進也跟著道。
李克用又嘆了口氣,他有一種英雄遲暮的感覺:「大概是我真的老了,以後晉軍就交給勖兒,你們這幾個做兄弟的應該多多扶持他。若朝廷執意削藩,且先看天子是如何政策,若是逼人太甚,你們幾個就看著辦。我這一生,唯獨愧對孝兒。若是存孝在此,管他朱全忠,管他禁衛軍,豈是我對手!退下吧,退下吧。」李克用擺了擺手,他實在不願多說什麼了。
他和王建心情差不多,縱橫半世,打遍天下無敵手。臨了最後被李這個小皇帝奪了天下,不同於王建的心有不甘,李克用看的要淡一些。若朝廷削藩,能給他們這些藩王一些交代,他甚至想過同意削藩。
可李存勖不一樣,他的目標一開始就是爭霸天下,讓他投降,除非他死了。
李克用最能打的諸子中唯有十三太保李存孝最是厲害,也最和自己心意。可畢竟是自己的義子,李存孝最後死於自己的疑心。
可以說,李存孝是被自己逼反的,他並無謀反之意。最後李克用車裂了他,李存孝的死,是李克用由盛轉衰的轉折點,自此以後晉軍便大不如前。
諸子也羞愧的低下頭,當時李存孝隻身找到李克用哭降,李克用下令車裂,其實並不是他的本意。李克用滿以為會有人出來求情,他便可以順坡下驢饒了李存孝。怎奈諸子嫉妒李存孝之能,無人出來求情,最後李存孝被車裂而死,這也成了李克用最大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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