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朱溫問的是朱友恭,張茂慌忙道:「恭將軍好像是去了伊闕縣。」
朱溫眉頭一皺:「他去伊闕縣幹什麼?」
張茂搖了搖頭:「恭將軍的事,小人不太清楚,也不敢多問。」
朱溫的臉色緩和了一些:「嗯,張茂,你跟隨過本王。知道什麼事該問什麼事不該問,這很好。本王不在的這一個月,小皇帝還做過什麼事?」
張茂似乎很害怕,囁嚅著半天不敢說。
朱溫大怒:「有什麼話儘管說!」
張茂噗通一聲跪了下來:「梁王殿下,小人本不敢隨意揣測。可,可蔣玄暉蔣大人最近著實有些過分。」
朱溫呆了一下:「蔣玄暉?他幹什麼了。」
「其,其實蔣大人也沒幹什麼。只是經常在梁王背後說一些大逆不道的話,小人不敢說,已經讓侍衛左大虎將蔣大人的一言一行記錄下來了。」
張茂這幅低眉順眼的模樣活像只呆鵪鶉,朱溫就喜歡這種順從自己的老實人。他拍了拍張茂的肩膀以示慰藉:「蔣玄暉或許口無遮攔了些,說些對小昏君大逆不道的話無需理會,這種事也不用記錄。你們該記的是小皇帝有什麼對本王不利的言行。」
誰知張茂聲音更低,結結巴巴的說道:「梁,梁王殿下。那,那蔣玄暉說,說的是梁王殿下您。」
朱溫的眼睛猛然冷了起來,跪在地上的張茂不進打了個寒顫,頭垂的更低。
「你是說蔣玄暉在背後誹謗的是本王?他說的是什麼,你一五一十的跟本王說出來!」朱溫語氣冰冷,充滿了殺氣。
張茂垂著頭,伏地道:「梁王就是殺了小人,這等大逆不道的話小人也不敢說。小人已經命侍衛左大虎悄悄記了下來,蔣玄暉的大逆不道之言都在左大虎的小本子上。」
朱溫憤怒的將手在椅子把手上一拍:「去將左大虎他們叫進來!」聲音憤怒,如若雷喝。
張茂慌忙站起身,躬身抱拳低著頭一步一步的到退回到門口,這才轉身打開門。
這一招是李教他的,李從電視上看過滿清臣子見皇帝都這樣。不得不佩服後世滿清的帝王術,將臣子貶低到塵埃里。讓臣子對皇帝充滿敬畏,從而不敢生異心。
而朱溫最喜歡的就是別人敬畏他,張茂對自己越是恭順朱溫越是喜歡。朱溫暗暗點頭,這小子是個可造之材。
不多時,張茂帶著侍衛左大虎走了進來,二人身後跟著的是其他一干侍衛。
左大虎手裡拿著一個小本本,他雙手捧著恭恭敬敬的送到朱溫面前:「梁王殿下,這是蔣玄暉蔣大人面見陛下時的言行。蔣大人言語大逆不道,小人已一一記錄在冊。」
朱溫接過小本子,他打開一看,氣的雙手發顫,小本子上記錄的言辭簡直是令人髮指。
只見上面寫著初七,申時,萬春殿。蔣玄暉言道:梁王若是身中流矢而死,則群龍無首。臣自當義不容辭,集結梁王舊部,以輔佐陛下。
初九,巳時,甘露殿外西南涼亭。蔣玄暉口出狂言:梁王性戾,治軍有誤。殺降不祥,應令叛軍將士分化充軍以壯大軍。
朱溫的濫殺在歷史上是罕見的,乾寧二年,朱溫在鉅野之南大敗朱部一萬餘人,殺戮將盡,傍晚又下令將剩下的三千俘虜全部殺死。
天復三年五月,朱友寧攻青州博昌縣,俘獲的十餘萬民眾。讓他們背著木石,牽著牛驢,在城南推積土山。朱溫到了之後,令人畜一起把木石運送到土山上,冤枉之聲,十里之外都能聽見。城陷之後,還把城中的民戶全部屠盡,屍體放入清河,都被阻塞。
這句話倒是說的對,蔣玄暉說朱溫殘暴,不應該這樣領兵。殺俘虜乃是不祥之兆,應該將俘虜分散到各營充備大軍。
滿朝文武無人敢指責,蔣玄暉卻在皇帝面前如此大放厥詞,朱溫怎能不怒。
「蔣玄暉,本王要將你下油鍋!」
朱溫又翻開另一頁,上面寫著:二十四日,明安殿內。蔣玄暉言道:若梁王戰死,群臣當以他為首。又言道:梁王年邁,必不久矣。
「畜生!這廝欺人太甚!」朱溫猛地將小本子摔在地上,站起身一腳將自己坐的椅子踹翻,然後拔起掛在牆上的寶劍。
『滄啷』一聲,寶劍出鞘,寒光一閃,朱溫扔掉劍鞘便要往屋外闖:「本王要去殺了蔣玄暉這廝!」
張茂等人大驚,侍衛們一起跪下攔住。
張茂抱著朱溫的大腿:「梁王息怒,蔣大人已起異心,此時梁王若是去蔣玄暉府邸,恐遭毒手啊。」
朱溫一愣,『噹啷』一聲扔掉寶劍:「張茂,你們都是本王心腹。你說得對,待明日早朝之時本王再帶人去收拾這廝。起來吧,你們都起來。」
侍衛們本個個嚇得心驚肉跳,聽朱溫這麼一說,梁王說自己是心腹,心中頓安。
朱溫恢復了些理智,他冷冷的看著張茂等人:「蔣玄暉對本王忤逆之言你們都聽到了?」
侍衛們如實回答:「啟稟梁王殿下,左大虎所記錄之事,小人們均都聽得清清楚楚。」
朱溫氣急:「好,很好。這廝還說過什麼?」
張茂躬身道:「陛下也曾怒聲質問過蔣玄暉。」
「哦,皇帝說什麼?」這倒是大出朱溫意料之外,蔣玄暉肆意辱罵自己,小昏君應該和他同流合污才是。
誰知道張茂接著道:「陛下言道梁王為國為民,沒有梁王在外浴血征戰,哪有朕在這皇宮的安寧。梁王對朕確實是嚴苛了點,可朕知道梁王那是為朕好,為大唐好。」
朱溫心中暗暗點頭:小昏君還算有點良心,看來以後對這個小皇帝表面上要好一點。
「陛下還說什麼了?」朱溫改口叫李陛下,這是聞所未聞之事。
朱溫都是當面稱皇帝為陛下,畢竟那是做給外人看的。背後朱溫說起李不是小昏君,就是直呼為皇帝,稱他陛下還是第一次。
這種事不能張茂一個人表演,要全體侍衛一起指證,更能坐實蔣玄暉忤逆之心。
張茂看了看身邊的趙二狗,趙二狗站出來躬身道:「梁王殿下,蔣玄暉還說梁王此次出征可能不利,敵軍不好對付。若梁王有個三長兩短,這群臣都會以蔣大人為重。」
張茂接過話頭:「蔣大人還說他視梁王為父,據小人所知蔣玄暉之父早就入土為安了,蔣大人這麼說這是詛咒梁王殿下啊。」
「他媽的蔣玄暉!明日上朝本王不扒了你的皮!」朱溫忍不住再次暴怒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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