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部禁軍,共有三個營,依次駐守在三道壕溝之中,頂在最前方的,是一營,看到衝來的吐蕃軍,一營校尉猙獰一笑,大聲喝道:「放!」
一聲令下,七百餘杆火槍,紛紛扣下扳機,只聽得一聲聲厚重悶響,唐軍營地前突冒起了淡淡黑煙。【,無錯章節閱讀】
沖在最前方的論欽陵,在聽到這從未聽過的聲聲後,下意識彎下腰,將身子緊緊貼在了馬背上,他不知道唐軍用的是什麼武器,只見左右的吐蕃騎士,紛紛掉下了馬,一道道血霧,綻放在吐蕃軍陣中,穿戴著的上等盔甲,好似就跟紙做的一般,論欽陵心中一驚,果然,唐軍果然是有著他們不知道的後手,他們之所以莫名其妙挖了那三道壕溝,估計就是因為那長長的鐵管,看來,那模樣怪異的武器,必定威力不俗,要不然怎會得唐軍如此倚重,現在必須要儘快衝到唐軍陣前,只要衝到他們面前,和他們戰成一團,那不管這武器有多麼厲害,唐軍也必敗無疑,這是唯一的生路。
「放箭,壓住他們!」論欽陵大喝一聲。
松贊干布的這一部親軍,的確是訓練有素,搭箭拉弓也就一兩息的功夫,可是,正當他們準備射出利箭時,第一道壕溝的唐軍卻蹲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第二道壕溝的唐軍站了起來,吐蕃軍迅速調整了射擊角度,但已經來不及了。
「放!」
二營校尉一聲令下,又是一聲聲聲響,又是一陣陣煙霧,又是一個接一個的屍體,不等吐蕃軍回過神來,第三道壕溝的唐軍,也露出了黝黑的鐵管。
啪!
悶沉刺耳的聲音再次響起,論欽陵心一跳,再次彎下了腰,可惜,這一次他的好運用光了,一顆小石頭子大的鐵球,貼著馬頭擊穿了厚實的頭盔,論欽陵只覺頭頂像是被隕石砸了一般,這是他升起的最後一個念頭,隨後,這位吐蕃最後一位大將,就如爛泥一般從馬上掉落,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前方唐軍陣地,好似是要看看,他們到底是用的什麼武器。
三次打擊過後,沖在最前面的吐蕃軍,基本上所剩無幾,地上七扭八歪的都是屍體,這迫使後面的吐蕃軍,不得不放緩了衝鋒速度,如此一來,他們更是淪為了唐軍的靶子。
禁軍採取的是三段射,當第三營的袍澤射擊完畢後,第一營的士卒也早已裝填好了彈藥,唐軍的陣地不停地發出著怒吼,與之對應的,就是吐蕃軍中不停地有人掉下了馬,自從進入八百米的距離之後,吐蕃軍的衝鋒就為之一滯,遍地的屍體,遍地的血泊,本是翠綠的野草,現在都已變成了妖艷的黑紅色。
大致看去,短短的時間內,吐蕃軍損失了已不下兩千人,付出了如此慘重的代價,他們也只不過才推進了區區一百來米,此時距離唐軍的陣地,還有六百多步,這樣的傷亡是慘重的,這樣的打法也是不妥的,要是這麼打,就算殺到唐軍陣前了,估計也只剩些孤魂野鬼了。
「大王,我們的傷亡太大了,撤退吧,大不了就繞道鹹海,跟唐軍這麼打下去,我們非全軍覆沒了不可。」
論科耳情緒激動,紅著眼拽住了松贊干布的胳膊,此時,松贊干布也是兩眼猩紅,只不過和老叔叔不同的是,他是因為憤怒才紅了眼。
區區千人唐軍,區區三道壕溝,區區百米距離,按道理,吐蕃軍應該輕輕鬆鬆就能割下他們的腦袋,可事實卻恰恰相反,松贊干布幼齡稱王,少時一統吐蕃,之後揮師西域,他也算是知兵之人,可此時的戰況,卻超出了他的認知。
平平坦坦的草地,就像是橫著一道摸不到看不清的天塹一樣,唐軍安然無恙躲在後面,吐蕃軍撞得頭破血流,這折損了一員猛將,為什麼?松贊干布想不明白,難不成,這些唐軍是天兵天將,他們會法術不成?
「大王!」
松贊干布愣了神,也就這會功夫,吐蕃軍又有無數人落下了馬,論科耳顧不得其他,猛推他兩下,著急道:「大王,快撤吧,再不撤,等仙鹿灣的唐軍殺到,咱們想走都走不了了。」
撤?
松贊干布將親叔叔推翻在地,面目猙獰道:「不能撤,我就不信贏不了唐軍一次,殺,殺,殺光他們,我要將漢人碎屍萬段!」
松贊干布咆哮著,儼然已經失去了理智,論科耳知曉,不能再由著這小侄子的性子胡來了,他從地上爬起來,趁著松贊干布不備,一個手刀砍在了他的脖頸上,位列兩旁的衛兵看的一愣,待反應過來後,速速拔出刀,對向了論科耳。
「瑪本大人,你想做什麼!」衛兵統領問道。
「大王已經被唐人刺激的昏了頭了,為了吐蕃,絕不能讓他在肆意亂來,趕緊鳴金收兵,等大王醒過來,若要追究,我一人承擔。」
衛兵統領有些猶豫,論科耳上去就是一巴掌:「都什麼時候了,在耽擱下去,人都要死光了。」
論科耳在吐蕃的威望也是不低的,衛兵統領看了眼松贊干布,隨即讓人吹響了撤退的號角。
本書首發:——
被唐軍打的已無鬥志的吐蕃軍,聽到號聲如蒙大赦,紛紛勒轉馬頭向後跑去。
壕溝之中的禁軍相繼探出腦袋,此時每一個士卒,都像是剛從煤場出來的一般,臉上全是黑灰,因為目前使用的火藥是黑火藥,擊發之後會產生大量黑煙,所以他們才成了這般模樣,一營校尉原本是一口大黃牙,現在遠遠看去,卻是白的發亮,他操著大嗓門,向第二道壕溝中的禁軍中郎將喊道:「大人,吐蕃人要跑,咱們追嗎?」
連著數輪射擊,中郎將的耳朵此時都是尖銳的嗡嗡聲,那還聽得到其他,不過,雖然聽不清楚一營校尉在說什麼,但從目前的情況,大致也能猜到。
追,還是不追,那當然是追了,皇帝的命令,是拿下松贊干布,生死不論,要是讓他跑了,那他們可沒
法跟皇帝交代,禁軍士卒將往日珍如性命的火槍往地上一扔,翻身上馬就向吐蕃軍追去。
其實,這樣做還是有很大的風險的,吐蕃軍雖然遭受了重創,但目前依舊還有六七千人,他們依舊還有著兵力優勢,一旦吐蕃軍調轉馬頭反撲回來,那誰贏誰輸還真不好說,禁軍中郎將也十分清楚這一點,所以他做好了玩命鏖戰的準備,哪怕今日就是打光了,也得將松贊干布留下,沒辦法,誰讓他們一時貪心,想要獨占功勞呢,有句話說得好,自己選的路,跪著也要走完。
但是,面對這唯一的機會,面對這唯一能戰勝唐軍逃出生天的機會,論科耳卻是視若無睹,哪怕吐蕃軍中有將校數次提議掉頭殺個回馬槍,論科耳也是一心一意的只想逃,哪怕就是繞道鹹海有全軍覆沒在沙漠之中的風險,他也不願拼死一戰,和唐軍的多次交手,松贊干布失去了理智,而論科耳則失去了勇氣,從這時起,吐蕃的滅亡,就已是註定的了。
從弓月城一路長途跋涉,而後又發起了一次沒有意義的衝鋒,不僅吐蕃軍的士卒已經精疲力盡,就連他們胯下的馬也已是強弩之末了。
吐蕃軍的速度越來越慢,和身後禁軍的距離越來越短,這麼下去,最多一刻鐘,唐軍就會追上來,一旦被死死咬住,那一切就都完了,論科耳有些後悔,或許剛剛,的確應該轉頭和唐軍死戰一次的,可惜,戰場上的機會都是稍縱即逝的,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論科耳唯一能做的,就是斷臂求生。
很快,一營吐蕃軍大約一千餘人,勒停馬脫離大陣,孤零零的沖向了禁軍,論科耳不指望他們能戰勝唐軍,只希望他們能糾纏片刻,他的目的,這一次順利達到了,這一營被拋棄的棄子,困獸猶鬥之下爆發出了驚人的戰鬥力,他們不僅糾纏住了禁軍,還將禁軍給攔了下來,看著漸漸遠去的吐蕃大軍,禁軍中郎將心急如焚,但又無可奈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吐蕃人離去。
唐人的旗幟逐漸模糊,論科耳稍稍鬆了一口氣,萬幸,總算是脫離唐軍了,心中剛升起股慶幸,一桿狼旗就突兀的出現在了正前方,論科耳面色一灰,前後皆有唐軍,難道今日,就是吐蕃的末日了嗎,絕望之下,論科耳倒是又有了幾分膽氣,他久違的抽出刀,駕馬衝到了最前方。
擋在吐蕃軍前面的,正是趕來的神威軍,禁軍諸人猜得沒錯,肖晗的確是想單幹,畢竟生擒敵酋這個功勞,實在是太誘人了。
肖晗自己都抵抗不住這個誘惑,那禁軍自然也別說了,所以一開始,肖晗就沒指望過禁軍能主動發信號,雖然覺得吐蕃人去石良渡的機會很小,但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是派人隱藏在了禁軍周圍,在吐蕃軍出現的第一時間,神威軍的探子就跑回去報信了,事實也的確如肖晗預料的那樣,禁軍這些狗東西果然沒有發信號,幸好他還留了一手。
肖晗冷冷一笑,兩腿猛的一夾馬肚,直接迎向了論科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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