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何人為君?
這是個要命的問題。【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如果在前兩日,房玄齡肯定不敢多言一句,可現在,他已經沒什麼顧慮了。
「陛下,秦王為諸王之長,可立。」
李承乾下意識拿起酒杯,握在手裡把玩片刻後,言道:「房公是支持立嫡了?」
「是,擇嫡繼承,乃倫理綱常。」
「昨日,朕令秦王去獻陵思過,卿可知曉?」
「臣知道。」房玄齡點點頭。
李承乾苦澀一笑:「那卿可知曉,朕為何要施以如此重罰。」
「這…臣不知道。」
「唉,說來也不怕房公笑話,這逆子,小小年紀就學會了去平康坊尋花問柳,這些年來,他在宮中惹出禍事無數,性情如此頑劣,若繼大統,置萬民於何處?」
「陛下。」房玄齡微微一笑:「當初陛下年幼時,不是也喜去平康坊遊玩嗎?」
李承乾一愣,下意識辯解道:「朕跟他怎麼能一樣,這小子成天不學無術……」
未等他話說完,房玄齡又道:「當初陛下不是也不喜讀書,就喜歡擺弄一些旁門左道嗎?」
老拿自己做對此,李承乾很是不服氣。
「可朕當初,從未乾過借勢欺人之事,那像這混帳玩意,成天捉弄太監宮女,連朕給他尋的師傅都敢戲耍。」
「陛下。」房玄齡依舊笑著:「可當初,陛下不是也差人殺了崔家之子嗎?」
「我……」
一句話說的李承乾啞口無言,房玄齡起身正色道:「陛下,恕臣之言,當初在上皇眼中,陛下也是性情頑劣,今秦王所行之事,陛下當初也幹過,可陛下如今不也是百姓口中的聖天子嗎?」
「秦王尚年幼,有過失之處,多加教導便是,怎能因為一時之過,便一棍子打死呢?」
「歷代皇家皆已立嫡為尊,緣何?只因長兄為父,立嫡子,朝野皆服。」
「若廢嫡立賢,那賢者如何?不賢者又如何?到時朝堂必起紛爭,一旦兄弟鬩牆,於陛下,於國,都非益事。」
房玄齡這番話,推心置腹毫無私心,李承乾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也未多說什麼,只言了一句:朕知曉了。
夜深了,話也說的差不多了,房玄齡一甩衣袍,跪地叩首道:「陛下早些歇息,臣告退。」
行完禮,房玄齡勾著腰低著頭,慢慢向門外退去。
他的影子,有些佝僂。
不知為何,李承乾的心突然一緊。
他莫名的感到難過,卻又不知為何難過。
自從入主兩儀殿來,他的心,好像許久沒有這麼熱火了。
「陛下,陛下……」
茅四輕聲呼喚著傻傻看向門外的皇帝。
李承乾回過神,眼底深處,漸漸又湧上了一股冰冷。
……
翌日。
太極殿外。
百官嘈嘈雜雜的談論著房玄齡昨日傍晚於家中被廉政司帶走的消息。
除了少數幾人之外,大部分人都是面帶喜色。
侯君集更是被裡三圈外三圈的簇擁著。
房玄齡致仕,現在看來,已是定局。
他這一退,內閣首輔這帽子,大概率就要扣在侯君集的腦袋上了,再加上還有二皇子李政這層關係,侯君集現在成了炙手可熱的人物,想巴結他的,能排出三里地去。
「侯相,下官昨日去城外野釣的時候,竟咬上來了一金色蟾蜍,當時下官就想,這肯定是上天降下的祥昭。」
「您看看,今日果不其然,下官先提前恭喜大人了,等下朝之後,下官就將這祥瑞給您送到府上去。」
身為頭號狗腿子,左林拍馬屁的功夫,那是無人能出其左右。
侯君集眯著眼睛,捋著鬍鬚,一臉笑意。
一旁的蕭瑀,權衡一二後,也腆著老臉,湊上來道:「二皇子進封中山郡王,此等喜事,老夫也略備了一二薄禮,勞煩侯大人稍後轉交至殿下。」
賀喜是假,示好是真。
蕭瑀不論是出身還是資歷名望,都遠勝於侯君集,這樣的人,以前都是不拿正眼看他的,沒曾想現在,竟也跟他搖起了尾巴。
侯君集哈哈一笑,暢快道:「蕭大人放心,某一定親手交給殿下,以後你我同閣為官,還要互相幫襯才是。」
「哈哈哈。」蕭瑀也笑道:「這是自然,這是自然。」
花花轎子人抬人。
兩人的心情都不錯。
「靜!」
太極殿的門打開,茅四出來,高吼道:「上朝,百官進殿!」
群臣瞬間變得肅穆,排好隊列有序進殿。
「臣等,參見陛下。」
「吾皇,萬歲萬歲萬歲。」
李承乾看著興致不太高。
他都懶得開口。
隨意的揮揮手後,茅四口呼平身。
「有事早奏,無事退朝。」
喊完,無人有所動作。
沉默片刻後,李承乾看了陳澤先一眼,後者隨即站出道:「啟奏陛下,臣有本奏。」
瞬間,侯君集的眼睛冒起了光,蕭瑀也打起了精神。
下方明顯多了絲躁動。
李承乾冷冷掃了一眼:「講。」
「陛下,關於房相一事,廉政司與御史台已調查結束,房大人於故地齊州,確有良田萬畝。」
「哦?田從何來,可有違法之處?」
「回陛下。」
陳澤先的聲音大了些,仿佛是故意要說給什麼人聽。
「房家之田畝,除上皇和高祖恩賜之外,其餘皆強取豪奪而來。」
這話一出,便是徹底定性了。
侯君集心中的石頭終於落地。
百官一時間嘈雜了起來。
嗡嗡嗡之聲,如市場上的蒼蠅似的。
李承乾眉頭一皺,面露不快。
茅四立馬喊道:「肅靜。」
待靜聲之後,立馬有人站出,一副義正填膺之色道:「陛下,房大人身為百官之首,知法犯法,罪加一等,臣請陛下嚴懲,以示律令威嚴,以警世人之戒。」
「臣附議。」
「臣等附議。」
眨眼間,十幾人站出。
如此迫不及待,讓李承乾突然心生厭惡。
他甚至有種想將這些人全都丟進大牢的衝動。
幾個深呼吸過後,他才強壓下了這股衝動。
「侯卿,你怎麼看?」
李承乾對房玄齡的態度,侯君集清楚。
他知道,皇帝是不會傷房玄齡性命的,既然如此,不如賣個好,反正是死是活,房玄齡都已無絲毫威脅。
「陛下,房相雖有不法之罪,但他終究是功勳元老開國功臣,人非聖賢孰能無過,臣斗膽,請陛下開恩,饒恕房相一次。」
「真是個聰明人。」李承乾心中暗道,他沒有直接說什麼,眼神又飄向了蕭瑀。
。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