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6章:馮盎

  嶺南布政司。Google搜索

  廣州府。

  一聲聲虎嘯從耿國公府傳出。

  尖銳的咆哮聲帶著王者的氣勢。

  過往的百姓習以為常的捂住耳朵,加快步伐匆匆離開。

  國公府後院中,馮盎坐在看台上,興致勃勃的看著下方鐵籠中,兩頭老虎兇狠的打鬥。

  吼叫聲中,兩頭老虎直立站起,互相用爪子搭在對方身上,張開血盆大口,毫不留情的咬了下去。

  吼!

  兩頭老虎齊齊痛喊一聲。

  虎嘯龍吟,刺激的馮盎腎上腺素飆升。

  他站起趴在圍欄上,兩眼直勾勾的看著鐵籠,好似那裡面的不是猛獸,而是嬌滴滴的美人一般。

  很快兩頭老虎齊齊脫力,無力的癱倒在地,伸著舌頭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

  眼瞅著要到高潮了,結果卻軟了,馮盎臉上的興奮之色瞬散,索然無味的衝著一旁的士卒道:「都殺了,去山裡再重新抓兩頭回來。」

  鐵籠旁的兩個士卒面色一苦,熟練的拿起長矛,衝著籠中的老虎捅了過去。

  長矛不偏不倚,十分精準的扎進了心臟的位置。

  一時間,血流涌注。

  兩頭威猛的老虎,在發出最後一聲吼叫後,很快便沒了動靜。

  馮盎看都不看,坐回太師椅,閉上眼睛微微搖晃了起來。

  「爹,爹!」

  這時,馮智戴急赤白臉的跑了過來。

  馮盎看了一眼,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

  他這嫡長子,智謀性情都不錯,唯獨就是沉不住氣。

  雖說世上無完人,人有缺點是正常的,但馮盎偏偏就見不得兒子這點缺陷。

  「天塌了?」

  不等馮智戴開口,馮盎便訓斥道:「咋咋呼呼的成何體統,告訴你多少次了,不管面對什麼事,都要沉住氣,幹大事者,泰山崩於眼前,也得面不改色。」

  馮智戴紅著臉,乖巧的點點頭,連口大氣都不敢喘。

  馮盎又閉上眼睛,接著搖晃了起來:「什麼事啊。」

  「爹,朝廷來函,說上個月倭寇襲擾泉州,屠殺八百餘戶,問我們為什麼不上奏。」

  「什麼?」馮盎一骨碌站起,從馮智戴搶過信函,來回看數遍之後,一頭霧水道:「上個月?陳萬生沒上報過發生倭亂之事啊?」

  「孩兒也是疑惑不解,可這事既然是嶺南軍上報的,想必,應該錯不了。」

  馮盎面色一冷:「你的意思是,陳萬生故意隱瞞不報?」

  馮智戴點了點頭。

  「王八蛋。」馮盎咬著牙,將信函往桌上一拍,怒氣沖沖道:「來人,去泉州將陳萬生帶來見我。」

  「爹,要不還是孩兒親自去一趟吧。」

  馮盎短暫猶豫幾息,點點頭道:「注意安全,多帶點人去。」

  「父親放心。」

  馮智戴點齊人馬,帶了一百多號人,浩浩蕩蕩的往泉州而去。

  自從將事情隱瞞下來之後,陳萬生就沒睡過一個好覺。

  前前後後八百餘人,誰還沒幾個親朋好友,想要將事情徹底蓋住,是件很難的事情。

  短短一個多月,陳萬生從一頭烏黑鋥亮的秀髮,變成了白髮蒼蒼,他越來越覺得心力衰竭。

  若是能有重來一次的機會,他肯定不會做這種蠢事。

  當馮智戴出現在眼前的時候,陳萬生就知道完了。

  郭家村和余家寨,兩村合計八百多人,一夜之間人間蒸發,這事歷經一個多月的發酵,在泉州已經傳的是沸沸揚揚,那是各種說法都有。

  其中不乏一些光怪陸離的版本,馮智戴是個讀書人,聖人有言:子不語怪力鬼神。

  對於他們被山神海神抓走的傳聞,馮智戴嗤之以鼻,在他親自追查下,不過半天,真相就漸漸浮出了水面。

  一看徹底瞞不住了,陳萬生索性也就直接交代了。

  馮智戴將他帶回了廣州。

  陳萬生跪在鐵籠旁邊,裡面兩頭剛剛捕來的老虎,正在進行殊死搏鬥。

  籠子被它們撞的簌簌作響,鋒利的爪子每揮動一次,都能刺耳的破空聲。

  陳萬生嚇的渾身顫抖。

  「公…公爺,下…下官這麼做,都…都是為了國公府考量。」

  原本正津津有味看猛虎打鬥的馮盎,突然暴走,抓起一旁的茶盞,衝著陳萬生就丟了過去:「你意思,是本官讓你這麼幹的嗎?」

  他的咆哮聲,甚至蓋住了虎嘯聲。

  原本正打鬥的兩頭老虎,突然停了下來,齊齊看向了圍欄上的人類。

  它們的眼神,帶著好奇帶著警惕,這兩頭森林之王,可能也是平生第一次聽到這麼有氣勢的吼聲。

  被老虎盯著,馮盎很不舒服,於是轉身拿起牆上的弓,瞄也不瞄,直接連射兩箭。

  兩支箭鏃,一前一後,直衝陳萬生而去。

  那刺眼的寒光,嚇得陳萬生身子都軟了,他起身想逃,但兩條腿卻像是不屬於自己了一般,使不出一絲的力氣。

  陳萬生絕望的閉上了眼。

  隨後,猛的一聲虎嘯聲響起。

  只見鐵籠中的兩個老虎,腦門上齊齊插著兩支羽箭。

  陳萬生鬆了一口氣。

  下一秒,馮盎又搭上了一支箭,這一次,明顯是瞄準了他。

  為了活命,陳萬生一口氣道:「公爺,下官之所以隱瞞不報,真的完全是為了公爺考量。」

  「倭寇屠戮八百多戶,這是大事,一旦被朝廷知道了,肯定會以此為理由,提出要增兵嶺南。」

  「如今朝廷已經插進來了個嶺南軍,一旦再塞進來一隻兵馬,到時公爺如何應對,下官正是出於這等考量,才幹下了這等錯事。」

  「下官有罪,但下官對公爺,一片赤膽,公爺明察。」

  說完,陳萬生一腦袋重重叩下,頭抬也不敢抬,兩個肩膀不停地聳動著。

  馮盎瞄了許久,最終還是鬆開了手。

  弓弦劇烈顫動,羽箭呼嘯而出,眨眼間,箭鏃插進了地磚中,抖動的羽尾,距離陳萬生的腦袋,只有五六厘米。

  馮盎冷哼一聲。

  他知道陳萬生說的不是實話,但實話不實話的,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陳萬生說的沒錯,如果不把這事壓下去,那朝廷肯定藉機再往嶺南增派大軍。

  一個嶺南軍,就讓他夠頭疼的了,要是再來兩萬多人,那這嶺南怕是就要換個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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