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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微亮。
一夜未眠的李世民就在熬不住想要睡一會的時候,馮正斌將鼻青臉腫面色灰白的劉枕押了進來。
「陛下,魏大人說,就是此人蠱惑的娘娘。」
連著兩三日沒睡個好覺的李世民腦袋現在就跟漿糊一般。
馮正斌的話,他一時沒聽明白,還以為被押著的這人是跟姜熙月之間有什麼。
直到過了十來息,李世民才回過味,明白這蠱惑是什麼意思。
看著跟李承乾年齡相仿的劉枕,李世民並未像馮正斌想像的那般,直接衝過來將劉枕碎屍萬段。
皇帝面色平淡,甚至沒有一絲怒氣。
馮正斌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放開他!」李世民突然道。
馮正斌揮揮手,劉枕立馬軟綿綿的趴在了地上。
李世民強打起精神,幾步上前,看著眼中毫無生氣的劉枕,嘲諷中帶著憐憫道:「命賤如草芥,視你為螻蟻,沒想過那畜生會如此毒辣吧。」
哈哈哈...
李世民譏笑幾聲,隨即轉身躺在了床上
一直毫無反應的劉枕,被這話深深刺痛,蜷縮在地抽泣了起來。
這情況,超乎了馮正斌的預料。
等了幾息,見皇帝已經打起了輕鼾,馮正斌只好令人先將劉枕拖出去。
但沒曾想,剛把人拉起來,李世民突然開口道:「放下!」
突兀的一句話,令幾人一愣。
兩個士卒看向了馮玉斌。
誰也不知道皇帝這是在說夢話,還是在說劉枕。
想到魏徵的命令是將劉枕交給李世民處置,馮正斌猶豫一二,揮揮手,帶人悄悄退了出去。
劉枕趴在地上,眼淚漸漸打濕了地毯。
....
李世民沒有殺劉枕,超乎魏徵預料。
看來,皇帝所有的怒火怨氣,都在李承乾的身上了。
如此一來,想要李世民禪位,基本無望了。
魏徵眉頭緊皺,覺得棘手不已。
剛剛趕到的高聖智見此,開口問道:「魏大人,可是又出什麼事了?」
「沒事。」魏徵搖搖頭,掃了眼下座三人,問道:「陛下態度堅決,不願配合,爾等覺得該如何?」
周方和高聖智郭家宏三人沉默不言,
魏徵也不急,靜靜的等著。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大約一炷香後,高聖智沉不住氣道:「既然無法說動陛下,那不如,就以陛下的名義下一道禪位詔書?」
還沒等魏徵說什麼,周方便率先否決道:「不妥,歷朝歷代,凡是禪位,天子都要親自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宣讀詔書,三讓三賜。」
「陛下不露面,只憑一道禪位詔書,法理上既站不住腳,天下人也不會信服。」
高聖智垂首,長嘆一口氣不再言語。
郭家宏捋著鬍鬚,想了想道:「不如先按兵不動,咱們抓緊時間擴軍,以目前靈州的人口,徵召二十萬人不成問題,雲中怎麼著也能再召十萬突厥人。」
「如此,我靈州便手握三十萬大軍,足以震懾天下了。」
這法子聽起來有點扯淡,但細細一琢磨,倒還真有幾分道理。
皇帝這位置,說到底,還是強者居之。
就像李世民當初一樣,他的手段也不光彩。
但為何不論是滿朝文武還是天下百官,卻沒一人敢跳出來指責他得位不正?
無他,唯拳頭硬也。
李世民在軍中根基頗深,誰敢鬧事,分分鐘便可滅了他。
現在同樣如此。
若手中有三十萬大軍,那得位不正又如何?
誰敢多說一句?
在強大的實力面前,一切規矩都是擦屁股的紙。
周方頷首,正準備附和時,魏徵開口問道:「若是徵召這些人,要多長時間?」
這些事情,早都做過預案的,郭家宏想都沒想,便自信滿滿道:「我靈州的兵役制度中,有專門的動員機制,一個月足矣,最多不超過一個半月。」
這速度,可以說是很快了。
但是,魏徵卻搖搖頭道:「時間太久了,咱們沒這麼多時間。」
「搞出這麼大的陣仗,等消息傳到長安,用不了幾日定會事發。」說著,魏徵略帶責怪的掃了眼三人。
周方身為政務監,主動站起認錯道:「是我等莽撞了。」
「某沒有怪罪的意思。」魏徵擺擺手,不再糾結這個問題,轉而道:「如今當務之急,還是抓緊拿個主意出來。」
「可說不動陛下,那便只有...」
高聖智沒再說下去,但餘人已懂他的意思。
周方和郭家宏,立馬嚇出了一身冷汗。
李世民威名震天下。
對他下手....
這事光想想就夠心驚膽戰的了。
魏徵用餘光觀察一番三人,沉聲道:「若是的確不可為,那便只能這樣了。」
「可..可..."周方結結巴巴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魏徵倒也能理解他。
作為從天策府出來的人,這時候猶豫不決倒也正常。
但理解歸理解,該做選擇的時候,還是要做。
魏徵看著周方道:「周大人若是覺得不妥,那不如再去勸勸陛下,若是能說動,自然是最好的。」
開玩笑。
借周方一百個膽,他也不敢這時候去見李世民。
周方低頭,默不作聲。
魏徵隨即又看向了高聖智和郭家宏。
這二人,是李承乾親手提拔起來的。
他們對皇帝的忠誠,可沒多深。
雖然沒說什麼,但從二人的神色中,魏徵已懂他們的意思。
「怎麼做,某已有了主意,三位聽命行事便是,不論出什麼問題,皆由我魏徵擔著。」
此話一出,高聖智和郭家宏心中再無顧慮,當即起身道:「謹遵魏公吩咐。」
隨著這二人表了態,周方壓力倍增,遲疑須臾後,他咬牙起身道:「下官遵命。」
思想一同意,那事情就好辦了。
魏徵起身,正色道:「周大人,你即刻以靈州府衙的名義,向朝廷稟報,就說李泰被刺身亡,陛下憂傷過度,重病不起。」
「高大人,你在今日晚些的時候,貼出懸醫告示,出重賞,為陛下求醫。」
「這..」高聖智遲疑道:「可陛下,沒什麼...」
話未說完,魏徵便抬手打斷道:「照做便是。」
高聖智猶豫的點點頭,又問道:「要是真有人揭榜呢?」
「這倒也簡單。」魏徵不假思索道:「為陛下診治,來歷定要查個清清楚楚,本就是藉此裝裝樣子,到時隨便尋個緣由,把他們打發了便是。」
「諾。」
待高聖智坐下,魏徵又對著郭家宏道:「郭大人,你即刻傳令靈州諸軍,令他們提高戒備,密切關注官軍之動向,若有異動,即刻回稟。」
一番安排過後,三人當即離去。
魏徵轉頭又去尋姜熙月,對她又是一番面授機宜。
待正午時分,臉還高高腫起的房遺愛,從東門悄然出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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