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淵可能不是個好皇帝,但李淵絕對是個好父親。
他在面對自己兒子的時候,總是將皇帝的身份拋之腦後,習慣以老父親的方式來處理問題。
就如當初,李建成和李世民這哥倆相爭。
手心手背都是肉,李淵誰都捨不得傷。
所以他總是習慣舉棋不定的和稀泥。
和來和去,這攤稀泥變成了一大灘亂泥。
眼瞅著李世民和李建成越斗越激烈。
李淵看在眼裡急在心裡。
所以他想了一個主意:讓李世民去洛陽。
李淵的原話是:洛陽以東,君自便之。
這就跟尋常人家分家產一樣。
家產就這麼多,你們哥倆也別爭了,乾脆一人一半。
為了讓兩個兒子和平相處,將國家一分為二。
那個皇帝能幹出這種事?
但李淵就能幹出來。
他對自己的這幾個嫡子,那是真的沒話說。
李世民也不是真的鐵石心腸,他還是念他爹的好的。
李淵在靈州逍遙快活的時候,父親的好,李世民都拋之腦後。
但如今李淵被人行刺中了毒,李世民一下子想起了父親的好。
念記過去的點點滴滴,皇帝抱著愛妻就開始痛哭流涕。
長孫皇后也是濕了眼。
正當夫妻二人相擁痛泣之際,清脆的馬蹄聲再次在宮中響起。
嗒..嗒...
聽到這聲音,李世民的心都仿佛停了下來。
以往皇帝最煩緊急軍情,但現在,他多麼希望來的是緊急軍情。
哪怕天下皆反也無所謂。
只要這騎士不是從靈州來的就行。
但可惜,李世民的祈禱,終究是無用的。
「陛...陛下,靈州八百里奏報。」蘇寧捏著奏報的手都抖了起來。
李世民也差不多,渾身抖如糠篩。
顫抖的接過奏報之後,李世民掃了一眼,而後便一陣氣血翻滾,猛的起身就要往門外走去。
走了沒兩步,皇帝身子突然一抖,一口老血噴出,徑直倒在了門檻處。
「陛下...」
長孫大驚失色,連忙撲了過去。
一眾宮女太監也迅速撲了過去,一堆人手忙腳亂的將皇帝抬到了床上。
太醫匆忙趕來,一番診斷之後,對著長孫面色凝重道:「娘娘,陛下氣耗心神,情況不是...」
一聽這話,在看太醫搖了搖頭,長孫面色突然也開始潮紅,胸膛急劇起伏几息之後,皇后竟直接倒在了太醫懷裡。
雖然太醫六七十歲了,但男女畢竟授受不親。
這一下來,老太醫的臉也紅了起來。
放手也不是,不放手也不是...眼瞅著太醫也要暈過去了,蘇寧亂忙令人將皇后也抬到了床上。
此刻,帝國地位最高的皇帝和皇后,紛紛躺到了床上,陷入了暈厥。
蘇寧一邊催著太醫在接著給皇后看病,一邊匆匆跑向了內閣。
內閣之中,幾位閣老面色凝重。
那清脆的馬蹄聲他們也聽到了。
幾人心裡也做好了準備。
所以當蘇寧氣喘吁吁的跑進來之後,這五位當朝閣老立馬跪下,靜靜等著蘇寧宣布上皇駕崩之事。
但沒曾想,上氣不接氣的蘇寧也一骨碌跪下,匆忙抓住房玄齡的胳膊道:「房相,不好了,陛下和皇后娘娘都暈倒了。」
房玄齡一愣。
長孫無忌幾人也是一愣。
蘇寧順口氣,連忙將事情講了出來。
五人一聽,爬起來就往兩儀殿跑。
等他們趕到的時候,兩儀殿內氣氛壓抑。
幾個太醫圍在一起,神色著急。
「陛下如何了?」
「娘娘如何了?」
房玄齡和長孫無忌同時出口問道。
只不過二人關心的人截然不同。
太醫令神色凝重:「陛下和娘娘氣疾傷神.....」
一番專業的名詞雖聽得房玄齡雲裡霧裡,但也知曉,皇帝和皇后現在情況不妙。
特別是皇后,上次生孩子大耗元神,本來身子就沒養好呢,現在這一激動又激出了氣疾,比之李世民更加危險。
長孫無忌一聽,連忙對著蘇寧喊道:「快去叫孫思邈!」
蘇寧轉身,正準備出門之際,突然想起,三天前,皇帝就令孫思邈趕往靈州了。
長孫無忌這時候也想起來了,又急忙改口道:「快派人將孫思邈叫回來。」
蘇寧連忙令人快馬加鞭去追長孫無忌。
房玄齡這時穩住心神道:「陛下何時能甦醒。」
「這..」太醫令搖了搖頭,房玄齡心裡一沉。
「不如叫醫學院的人來試試?」
聽到太醫令的建議,蘇寧又匆匆跑去了醫學院。
看了皇帝兩眼之後,房玄齡幾人聚在了偏殿,開始商討如何處理目前的情況。
如今上皇駕崩,太子在靈州,皇帝和皇后又紛紛暈厥昏迷,這等情況,著實棘手。
「不如,速令太子回京?」王矽直接建議道。
溫彥博和高士廉有幾絲意動之色,房玄齡則一副猶豫,長孫無忌則直接道:「不妥,如今上皇崩逝,並且遺旨要葬在靈州,太子若是回京,何人料理後事?」
長孫無忌態度堅決。
開玩笑,如今這種時候,怎麼敢讓李承乾回來。
皇帝現在暈在床上,李承乾若是直接帶兵回來了,想要將李世民弄成太上皇,那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嗎?
要是再毒一點,讓皇帝直接駕崩,那也不是問題啊。
到時候,他既有太子的名分,手裡又有兵,誰敢攔他登基,誰又能攔著他?
一旦到那種地步,長孫家那還有活路。
在座的這幾人,那都是宦海沉浮幾十載的老狐狸了。
長孫無忌心裡在想什麼,誰還不清楚了。
王矽當即就反駁道:「萬事應國事為先,按理,上皇應停靈數月,等長安事了太子在返回靈州也不無不可,況且,如今漢王就在隴州,令他前去靈州接替太子,豈不兩全美?」
「靈州現在是個什麼情況誰都不知道,太子到底怎麼安排,誰也不知,漢王去又能如何?」長孫無忌語氣激烈道。
王矽一聽,立馬又堵了回去。
兩人你一言我一嘴,一來二去直接吵了起來。
房玄齡三人也插不進去話,勸也勸不了。
乾脆他們吵他們的,自己商議自己的。
但商議來商議去,這三人也拿不出個什麼主意來,乾脆又叫來了樞密院的李孝恭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