頡利的戰術簡單粗暴,完全就是仗著自己人多,一波接一波,就是擺明了要耗你。
唐軍再厲害也是人,力氣總有用光的時候。
秦瓊和李勣對此也毫無辦法,手裡就這麼點人,除了留了一點預備隊之外,其他的都上城了。
一早晨的時間,傷亡人數逼近了五千多人,突厥人就跟瘋了一樣,他們的傷亡是唐軍的兩倍,但頡利就好像根本不在乎一樣,一副勢必要儘快拿下隴州城的樣子。
「父汗,一切準備好了。」
欲谷設看著頡利面色陰沉的盯著隴州城,心裡暗暗發誓,這一次一定要好好表現,讓父汗以他為榮。
看著自己唯一的兒子,頡利本意是不想讓他留下的,但一早晨的時間,唐軍的抵抗非常的頑強,還造成了巨大的傷亡。
一些部落首領,已經開始有怨言了,所以頡利決定,不攻了,繞過隴州城,帶著大軍直接奔向長安。
但隴州城也必須要留有人手,一:得保證將城內唐軍困住,要不然,這群人肯定會從背後捅刀子,第二:這是退路。
要是不管不顧的直接奔向長安,一旦有什麼不對勁,他們可就直接被包餃子了。
但留下,也是異常兇險,李世民既然已經知曉了他的意圖,那肯定早就開始調兵遣將了。
搞不好,現在已經有兵馬往來趕了,留在隴州城,很可能會經歷一場惡戰。
所以留下來的,必須的是真正能夠信任的人,而頡利真正信任的,只有欲谷設。
「欲谷設,如果危機降臨,就立馬離開這裡,原路返回草原,不要擔心為父,如果有問題阿父就率軍北上,從太原折返回草原,明白嗎?」
頡利眼中濃濃的舔犢之情,讓欲谷設感動之餘,更加加重了他要證明自己的心思。
率軍北上從太原返回突厥,聽起來簡單,但過程必是危險重重,一旦損失過大,突厥不僅會一蹶不振,草原各部定會起異心。
狼王一但不能給狼群帶來食物,那群狼便會吞噬狼王,欲谷設接受不了這種結局。
雖然已經定下了心,但為了不讓頡利過度擔憂,他還是乖巧的點了點頭。
頡利的心鬆了一兩分,拍了拍欲谷設的肩膀後,令人吹響了號角。
嗚…嗚嗚嗚……
響亮的號角聲迴蕩在天地間,突厥大營人聲鼎沸,秦瓊和李勣放眼望去,臉色立馬一變。
「不好,他們不是要攻城,這是要繞過隴州直奔長安。」
李勣一副著急之色,但對此又無能為力,他們不能出城,一旦出城隴州必失。
況且,就算出城了,也擋不住突厥人。
束手無策的二人,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突厥大軍背上。
頡利給欲谷設留下了兩萬人,這兩萬人都是本部精銳,從氣勢上便能看出,這些都是百戰老兵。
秦瓊和李勣,本還想率軍出城殲滅這些人,斷了頡利的退路,但隨後又熄了心思。
步兵對騎兵,本就有著天然的劣勢,這些人又戰力不俗,貿然出城,最後恐怕會落個兵敗城失的下場。
這種結果是誰都沒有想到的,對此唯一感到開心的,只有士卒和城中的人了。
……
長安,兩儀殿。
自從突厥人到了隴州的消息傳來之後,李世民著急的起了一嘴的水泡。
他現在手裡的人不足一萬,各地的勤王軍還在路上呢,哪怕就是最近的太原軍,起碼也得兩日才能趕到長安城。
而隴州距離長安,只有一百多里,以突厥人的行軍速度,最多一日,便能兵臨城下。
「尉遲敬德到什麼位置了?」
將軍報都熟記於心的李靖,快速的指向了輿圖上的一點:安陽城。
到了安陽城渡過渭水河,那便離隴州不遠了,李世民的心稍安。
但這時,一小黃門呈上了最新的軍報,為了及時掌握突厥的動向,李世民派出了上千騎探子,時刻不停的打探著消息。
頡利越過隴州城直奔長安,自然也逃不脫探子的法眼,畢竟十萬人,你就是想隱藏也隱藏不了。
看到突厥人直奔長安而來,李世民先鬆了一口氣,如此一來,李承乾就安全了,但隨後,他的雙眼立馬充滿了血絲。
長安城兵不過萬,這點人連城牆都站不滿,在突厥大軍面前,跟不設防沒有區別。
「陛下,現在應該立馬離開長安,等到大軍到了之後,在和突厥人決一死戰。」
長孫無忌一臉著急之色,他的本意是好的,畢竟李世民身為皇帝,要是落在突厥人的手中,那基本上就是完了。
但他的好意,換來的卻是李世民的怒目而視。
說實話,這種情況,皇帝離開都城暫避風頭沒什麼毛病,但李世民和其他的皇帝不同。
首先,他剛剛登基沒幾天,其次,他上位不正,如今要是落荒而逃了,那所帶來的政治影響,不亞於突厥人打進長安。
所以這個時候,李世民絕對不能走,更何況,說到底他也是一武將,南征北戰這麼多年,什麼大場面沒有見過,區區一個頡利就讓他落荒而逃,李世民心裡也咽不下這口氣。
長孫無忌被瞪了一眼立馬閉上了嘴,他剛剛情急之下也是沒有多想,現在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竅,也知道失言了。
房玄齡杜如晦二人可就聰明多了,一直就沒言語。
「擬旨,冊封中山郡王李承乾為太子。」
如此簡陋的冊封詔書,可謂是開天闢地頭一回了,但事急從簡現在也顧不上什麼禮法了。
甚至這詔書,只是寫在了一張黃紙上,李世民看了一眼後,直接蓋上了大印。
「玄齡克明無忌,你三人立馬前去隴州傳旨,如果長安有什麼意外,令太子立刻前往靈州。」
關鍵時刻,李世民做足了準備,到了靈州還有李淵,有他的父皇在,這大唐亂不了。
「陛下!」
房玄齡三人的眼眶微紅,他們跟了李世民這麼多年,南征北戰風裡來雨里去的,既是君臣也是朋友,如今李世民這一冊封詔書,也算的上是遺書了。
他是抱著必死的心,要跟長安共存亡了。
「快走!」
李世民一聲怒斥,讓房玄齡幾人心裡五味雜陳。
鄭重的行了一禮之後,三人立馬各回各家,如今長安危在旦夕,他們又被指派了出去,這家眷自然是要安頓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