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3章:過分

  夜色漸濃。閱讀

  吃飽喝足之後,李世民想和愛妻過過二人世界,但長孫無忌卻老神在在的坐在一旁。

  按道理,發小不是這麼沒有臉色的人,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不走,那就應該是有事了。

  李世明暗嘆一口氣,悄悄說了幾句情話之後,便令人將皇后送了回去。

  殿中無人後,李世明直接道:「無忌可是還有什麼事?」

  「陛下。」長孫無忌一臉莊重,躬身行禮道:「臣要言靈州之事。」

  「靈州?」李世明眉頭一皺,不解的看向了長孫無忌。

  「當初太子殿下去靈州時,靈州乃是貧寒四戰之地,陛下愛子心切,給予殿下開府建牙之權,以那時的情況看,此舉並無不可。」

  「但現在,靈州富庶聞名天下,世人稱之塞上江南,如今草原已是我大唐牧馬之地,突厥之危去而不復返,剩下的薛延陀以及吐蕃吐谷渾,現在更是異常恭敬。」

  「如今靈州可以說是高枕無憂,這般情況下,給予殿下開府建牙之權,讓靈州成為國中之國,已是殊為不妥,臣請陛下多多考量。」

  長孫無忌一副忠心進諫的模樣,一腦袋就叩在了地上。

  李世民眯著眼,平靜的看著他許久之後,才淡淡道:「你的意思,是取消太子的開府之權?」

  「是,靈州是大唐的靈州,況且,陛下也得為其他皇子考量啊。」

  「無忌此言什麼意思?」

  「陛下。」長孫無忌抬起頭,坦坦蕩蕩道:「如今靈州猶如太子殿下之封國一般,隨著其他皇子年歲漸長,等到離京就藩之時,他們會怎麼想?」

  「不患寡而患不均,縱觀史今,不論是天家還是普通百姓,兄弟鬩牆者,大多都因此故。」

  「太子身為長兄,諸位殿下難免會與太子相比較,如此下去,若是有一天有人心生不奮,恐怕同室操戈不遠已....」

  「閉嘴!」

  李世民怒斥一聲,神色異常的憤怒,一腳就將長孫無忌踹翻在地。

  自跟隨李世民以來,皇帝還未像現在這般憤怒過,也從沒有這般對待過他。

  看得出來,皇帝現在此刻的確是非常的生氣。

  殿內殿外的宮女太監全都跪了下來,眾人戰戰兢兢的連大氣都不敢出。

  皇帝如此暴怒,長孫無忌也是一臉驚恐之色,但是在心裡,他卻是樂開了花。

  李世民這麼生氣,恰巧說明將他的話聽進去了,並且心裡還非常的認同。

  要不然,李世民絕不會這般作態。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臣胡言亂語,請陛下責罰。」長孫無忌連忙請罪。

  「滾!」

  皇帝的咆哮很是嚇人。

  長孫無忌現在也不敢篤定李世民不會拿他怎麼樣了,連忙爬起就往殿外走,眼瞅著一隻腳都跨過高高的門檻了,突然聽身後道:「你可是高明的舅舅啊。」

  長孫無忌腳步一滯,轉身行禮道:「太子殿下是君,臣是臣子,君臣之前,只有國事公情。」

  這回答絕了。

  本是一臉怒氣的李世民,突然如泄氣的皮球一般,無力的甩了甩手,長孫無忌躬身行禮,轉身而退。

  寒冬臘月,看著屋內製作精美的火爐,李世民一直獨自深思到了半夜,而後莫名其妙的派人去召房玄齡。

  深更半夜,天寒地凍,房玄齡一頭霧水的進了宮。

  他還以為是出了什麼大事,結果沒曾想,火急火燎的進了宮之後,皇帝正饒有興致的涮著牛肉。

  「玄齡,快坐快坐,朕等你半天了。」

  「陛下,這...」看著咕咚冒泡的銅鍋,房玄齡敏銳感覺到了皇帝的不對勁。

  他想問問怎麼一回事,但李世民不給他發問的機會,倒起酒就喝了起來。

  酒過三旬之後,皇帝才借著醉意,將長孫無忌的話說給了房玄齡。

  長孫無忌說這些話,明顯是不懷好意,但是,他的話又沒什麼毛病。

  人最忌攀比。

  特別是在皇家。

  李承乾在靈州當土皇帝,這定會讓他的那些弟弟們心生不滿。

  按照現在的規矩,皇子離京就藩,都會加個都督的名頭。

  就像李泰,論官職,他也是益州都督。

  只不過他這都督有名無實,是個空名頭,而李承乾是實權都督。

  這自然會引的其他人心生不滿。

  不能什麼好事,都緊著李承乾一人來吧?

  太子的位置他占了就罷了,誰讓他是嫡長子呢。

  可是,憑什麼大家都是都督,李承乾在靈州就是土皇帝,他們在自己封地就是個閒散王爺?

  這換誰,誰心裡都不服啊。

  李世民大半夜將自己叫來說這番話,房玄齡那還不懂皇帝的意思。

  「陛下,趙國公言之有理,但若是直接取消太子殿下的開府之權也不妥當。」

  「正是因為有殿下在靈州先行推行新政,朝廷才少走了許多的彎路,靈州現在就是試驗田,依臣看,不如先將軍權收於朝廷,之後的事,在慢慢看,慢慢辦?」房玄齡道。

  「唉..」李世民嘆了口氣:「那就先這麼辦吧,朕那幾個妹夫,好像都在靈州軍中,你給他們去封信吧,讓他們別多想。」

  妹夫?

  房玄齡一愣,一時之間還沒反應過來,幾息之後,他這腦袋才轉過彎來。

  這輩分搞得,房遺愛這小子都跟他這老子是同一輩的人了。

  唉....房玄齡輕嘆一口氣。

  李世民見此,也是哀嘆一口氣。

  君臣二人一邊長吁短嘆,一邊喝著這深夜的酒。

  ........

  靈州,東城門外。

  大雪紛飛,千里冰封。

  貞觀八年的這個冬天格外寒冷。

  李承乾看著愈行愈遠的一眾學子,惱怒之餘心裡也是哇哇的涼。

  朝廷現在出手一次比一次過分。

  收回鑄幣權,將新錢推向大唐,將靈州銀行納入中央銀行管轄,剝奪稅收權,巡警部納入朝廷管轄......這些種種手段李承乾都忍了。

  結果沒曾想,現在居然連這些學子都不放過了。

  政務書院醫學院遷往長安也就罷了,連新成立的靈州書院也不給他留下。

  靈州書院的這些人,就是當初他從研究院專門挑出來鑽研學問的那一批人。

  平日裡他們什麼都不用操心,只用安心鑽研李承乾編撰的各種教材就是。

  他好吃好喝供了這些人四年。

  整整四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