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淵病倒了。
在節後的第二天,高士德一大早便急匆匆的趕到了都督府。
看他那著急忙慌的樣子,李承乾還以為李淵是出了大事了呢。
幸好在一陣大喘氣後,高士德說李淵只是急火攻心休養幾日便可。
李承乾煩躁的一陣長嘆。
隨後便令朴二郎去府庫中挑些補品讓高士德帶進了宮。
等到過幾日李淵好轉了,他在親自去探望。
免得這時候去了在火上澆油。
就這樣過了三天…五天…十天之後,李淵依舊沒有好轉。
這個時候,李承乾開始有點急了。
下嫁靈州的那三位皇姑眼瞅著還有十來天就要到了,李淵一直病著這可不是個事啊。
並且這年邁久病,那可是容易出事的。
要是李淵真有個三長兩短,李承乾說不清也沒法交代。
情急之下,他一天連派十個太醫進宮。
方子開了一副又一副,但李淵依舊沒有好轉。
瞅著李淵越來越消瘦,李承乾急得起了一嘴的水泡。
又過幾日之後,見太醫仍舊束手無策,李承乾逼不得已,下令重金求醫。
靈州百姓在整個大唐,可以算作是比較有錢的,有錢那就看得起病,看的起病,那就有利可圖。
所以靈州的大夫很多,懸賞令一下,應詔者如過江之鯽。
雖然響應者無數,但大多都是碌碌無為之輩,李淵依舊沒有好轉。
李承乾無奈之下,準備派房遺愛快馬加鞭去將長安的太醫帶來。
房遺愛一切準備妥當,眼瞅著就要出發了,這個時候,一個白髮老翁進了都督府,而後李承乾就令房遺愛暫時先下去歇著。
來的這老頭,便是大名鼎鼎的活神仙孫思邈。
這位道家牛人,從面上看起來的確是仙氣飄飄。
一臉慈祥之餘,讓人覺得莫名心安。
「草民孫…」
孫思邈剛準備行禮,就被李承乾一把拉住。
「後生李承乾,拜見孫老先生。」李承乾主動行了一禮。
李承乾的作態,讓孫思邈對這位太子多了幾分好感。
在客套了兩句之後,李承乾便帶著孫思邈匆忙進了宮。
病了十幾日的李淵面色發黃氣息虛浮。
孫思邈把著脈,時而皺眉時而輕嘆,李承乾的心隨著他表情的變化,逐漸沉了下去。
「先生,祖父如何?」把完脈後,李承乾立馬輕聲問道。
孫思邈輕嘆一口氣,將李承乾拉到一旁道:「殿下,太上皇是不是經常吃補陽之物?」
李承乾點點頭。
李淵之所以在高齡之際還能生這麼多的孩子,就是因為他經常吃壯陽的藥。
孫思邈嘆了口氣道:「久藥傷身,況且年邁者身弱,這等藥吃久了,看似是補身,其實乃燃燒精血,太上皇…」
看著孫思邈搖了搖頭,李承乾得心立馬一顫。
「可…可還有什麼辦法?」
「氣脈虛浮,已到崩潰之際,若想逆天改命,只能棋行險招。」孫思邈猶豫道。
李承乾立馬道:「有什麼方法先生說便是。」
「以附子之法可博一二,但稍有不慎,恐無力回天,請殿下決斷。」
李承乾五指緊握,看向殿外許久之後,決絕道:「先生盡力一試便是,若有事,孤擔著。」
「諾。」
孫思邈隨即寫起了方子,而後交給幾個太醫令他們去取藥材。
看著方子,這幾個太醫嚇得手都抖。
「王昂,派幾個人跟著他們去取藥,而後你親自去宮門口守著,記住,許進不許出,擅自出宮者,不論何人,斬。」
「諾。」王昂應了一聲,帶人匆匆離去。
宮外的人仍舊歡聲笑語,而宮內的人則快速聞到了一絲不對勁的問道。
許多妃嬪跑來查探消息,但都被攔在了殿外。
「你敢攔我。」宋美人異常的惱怒。
幾個巴掌就打向了攔住她的士卒。
士卒也不敢躲,打完之後宋美人冷哼一聲,作勢還要進殿,但又被士卒攔住。
「你…」宋美人舉起手又想打,但周圍的幾個士卒已經紛紛抽出了刀。
「好啊,你們反了天了不成。」跋扈慣了的宋美人絲毫不懼,將她的兒子一把抱起,對著眾士卒惡狠狠道:「這乃陛下之子,天潢貴胄,我看你們誰敢動?」
用兒子當護身符,的確是有用,幾個士卒被她逼得一步一步往後退,眼瞅著就要到殿門口的時候,李承乾冷著臉走了出來。
看到李承乾,這位宋美人害怕之餘,心裡又升起了一股怨氣。
這位太子跟她,可謂是血海深仇。
當初李承乾殺了她弟弟,白髮人送黑髮人,在這種刺激之下,她的父母也相繼而去。
宋美人可謂是恨李承乾入骨,但奈何她根本做不了什麼,甚至現在都不敢表露出一絲怨恨。
李承乾看了一眼這俊俏女子,冷冷道:「祖父需要靜養,汝回去吧。」
「太子殿下,陛下到底如何了?賁兒平日裡最受陛下喜愛,要不讓他進去看看?」宋美人推了推自己的兒子。
看了看所謂的『六王叔』李元賁,李承乾懶得再說什麼。
「驚擾上皇靜養者,格殺勿論。」撂下這麼一句話後,李承乾轉身進了殿。
有了太子的令,之前那個被打的士卒,不懷好意的看向了宋美人。
他現在巴不得這個女人再囂張一點,只要她膽敢再往前一步,就立馬一刀砍了她。
宋美人也不傻,一看這士卒冒著凶光的眼神,她連忙抱起孩子就走。
看著她慌張的背影,這士卒失望的收起了刀。
經過宋美人這麼一打岔,等到李承乾再次進來之後,孫思邈已經將李淵拔渾身插滿了銀針。
有著密集恐懼症的李承乾,看著密密麻麻的銀針,心裡一陣噁心。
「殿下,藥煎好了。」高士德的手不停地抖著。
藥碗裡的藥很黑,並且還散發著腥臭味。
李承乾接過藥,短暫猶豫一二後,直接遞給了孫思邈。
接過藥聞了聞味道,確定無誤之後,孫思邈轉了轉插在下顎的銀針,而後就見李淵微微張開了嘴。
腥臭的藥一勺一勺灌進了李淵的嘴中。
所有人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李承乾更是緊張的出了一身汗。
李淵若是崩了,那他也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