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一……一二……
殺…殺……
西大營內,眾士卒在訓練場上格外的賣力。
李叔伯跟在李承乾身後,介紹著目前的整訓情況。
「殿下,這一批人都是經年老卒,臣覺得再有半個月也就可以結訓了。」
看著熱火朝天的訓練場,李承乾點了點頭道:「可以,等他們結訓之後,孤會在下令徵召一批新卒,這一次起碼要招個四五萬人,你要做好準備。」
「殿下放心。」李叔伯心裡一喜。
他最怕的就是沒活幹了。
別說就區區四五萬人了,哪怕就是四五十萬人都不是問題。
跟李叔伯講完之後,李承乾又看向了另一側的盧伯友。
對於這位原來的寧川關守將,李承乾稍微顯得親切了一些。
「盧將軍,這一個月過得可還適應?」
「回殿下,臣還好。」盧伯友頗為緊張的立正大聲回道。
看著他緊繃繃的樣子,李承乾淡笑道:「這麼緊張作甚,聽聞將軍,是出身范陽盧氏?」
談到家世,盧伯友自豪之餘又略顯慚愧道:「臣只是旁支,況且也早已出了五服。」
李承乾笑道:「不管怎麼說也是同一個祖宗不是,只要將軍跟著孤好好干,相信總有一天,也能如祖輩一般。」
聽到前半段,盧伯友還以為李承乾是介意他和盧氏有關係。
沒想到後半段,卻又突然給畫了一個大餅。
范陽盧氏的先祖,乃是漢末名臣盧植。
他這位老祖宗,官職最高為中郎將,換到現在,那就是十六衛大將軍之一。
這可是正經八百的朝中重臣了。
李承乾的這個大餅,可是又香又誘人啊。
盧伯友躬身行禮,激動道:「敢為殿下效死。」
李承乾哈哈一笑,而一旁的李叔伯只有心中苦悶的份。
「將軍言重了。」扶起盧伯友之後,李承乾道:「巡防營的事情你也知曉,孤數月前便下令軍機部置設巡防司,孤準備將巡防司交給你負責。」
盧伯友的小心臟立馬跳了起來,他沒想到這麼快就吃到了大餅。
從一小小守將到一司司正,這可是跨了整整四級啊。
盧伯友激動的直接跪立道:「殿下放心,臣一定不負殿下重託。」
「好好好。」李承乾立馬扶起他,語重心長道:「好好干,孤看好你。」
士為知己者死。
此刻心中雖有萬千語言,但卻又不知該說什麼。
盧伯友重重的點了點頭。
李承乾又勉勵了兩句,等這二人走後,他隨即又召來了郭傑。
郭傑之前是甘州城的守將,當初巡視靈州的時候,李承乾對他記憶猶新。
此人十六歲征戰沙場,初仕前隋,乃是邊關一校尉。
當初天下大亂,靠近邊關的一些突厥小部族企圖趁機撈點好處。
但最後都被郭傑所擋在關外。
最出名的一戰,就是郭傑親率三百騎,夜襲突厥一部落,斬殺一千餘眾。
這一役,他打出了名聲,但臉上也落了長長一道傷疤,猶如猙獰的蜈蚣一般。
這道傷疤,在說話笑的時候更顯猙獰,既讓人覺得恐怖,又讓人覺得他好像對你很不爽。
所以,郭傑慢慢變得不苟言笑,而後他的仕途,也隨即開始停滯不前。
最後,混來混去,混到了甘州城。
這人是個人才,只當一守將,有點屈才了。
李承乾正暗自琢磨的時候,郭傑冷著臉走了過來。
「臣,參見都督。」
「免禮免禮。」李承乾笑問道:「將軍這一個月來如何?」
「臣還好。」郭傑直接回道。
他的口氣很生硬,態度很冷淡,看起來一副不爽的樣子。
站在李承乾身後的房遺愛訓斥道:「大膽,你敢跟殿下如此說話。」
郭傑看了眼房遺愛,眼中閃過一絲落寞。
「閉嘴。」李承乾瞪了房遺愛一眼,轉而又對郭傑笑呵呵道:「將軍別往心裡去。」
李承乾抓住郭傑的胳膊,一邊走一邊說:「孤知將軍乃是大才之人,所以準備委以將軍重任。」
郭傑心一跳,也沒有言語,靜等李承乾下文。
「我靈州目前只有兩個步兵師,固守有餘震懾無能,所以孤準備徵召一萬突厥人,成立一個騎兵師,就由你擔任主將。」
靈州目前兩個步兵師,不論是執失思力還是姜鵬明,都是李承乾從長安帶來,並且親自提拔起來的心腹。
如今,驟然間他也能跟這二人平起平坐了。
郭傑心裡也是激動了起來。
「謝殿下賞識。」
郭傑露出了一副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李承乾直接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孤只是先給你透透風,從突厥召集人,起碼在年後,你先做好準備。」
「諾,殿下放心。」郭傑十分認真道。
李承乾訕訕一笑,瞎聊兩句之後,匆忙回了都督府。
坐在馬車上,看著道路兩旁來來往往的工人,李承乾想了想,轉而去往了城外。
阿史那特,是仆骨部一普通牧民。
在部落的時候,他每天起早貪黑,辛辛苦苦的放牧,勉強可以讓一家人吃飽。
那個時候,阿史那特很是滿足。
但現在,自從來到靈州修路之後,這個突厥漢子開始對以前的生活有怨言了。
修路這個活,很苦,很累。
但跟放牧比起來,可以算作輕鬆無比。
最重要的是,他和唐人一樣,有工錢。
並且每月工錢還比唐人多兩塊。
許多唐人對此頗有怨言。
但工頭說,這兩塊,是那位年輕的都督,自掏腰包給他們突厥人的補助。
包吃包住,每個月還有三百多文的工資。
來到靈州之後,阿史那特才第一次知道了真正吃飽肚子是個什麼滋味。
這種生活,以前想都不敢想。
阿史那特對此很感激。
不僅是他,來修路的所有突厥人都對那位都督很感激。
如果一直能在靈州修路那該有多好。
可惜,聽說修路只有兩年。
想到這,阿史那特長長的嘆了口氣。
但隨即,他又滿足了起來。
兩年,也足夠他賺一大筆錢了。
在靈州城,他可能買不起房子,但在其他地方應該可以買個小院子。
到時候將妻兒全都接來靈州,他們也就脫離苦海了。
念及妻兒,阿史那特動力滿滿,飛快的扒乾淨碗中的麵條之後,立馬開始干起了活。
他要好好表現,爭取能當個小隊長。
這樣一來,每月還能多領二十文的工錢。
現在多賺一文錢,家人在草原就少遭一分鐘的罪。
阿史那特飛快的掄起了鋤頭。
正當他幹的興起的時候,不遠處突然來了一大堆人。
阿史那特好奇的看了一眼,隨後就激動了起來。
「殿下,我們現在都在不分晝夜的趕工期,但估計在入冬前,最多就能修到安原縣。」
安遠縣離靈州城有一百多里地,如今離入冬還有兩個月。
以目前的水平,兩個月能修一百多里,已經是不錯了。
按照李承乾的要求,這條貫穿靈州的主幹道,是以十車道的標準來修的。
如此一來,免不了就要開山辟路。
並且,鋪設水泥路也不是簡簡單單將水泥澆在地上就行的。
在鋪設水泥之前,還要挖兩米的坑,然後在坑裡先刷一層水泥,抹平收拾規整之後。先澆築半米左右的水泥當基座,
而後趁未凝固之前,在放進去一些胳膊大小的木頭,最後用水泥將坑填滿。
等到凝固之後,在道路左右一米處,在鋪以空心磚,而後挖泄水溝,最後,在安裝木質圍欄。
這一套工序,雖然費時費力,但可以提高耐用性。
李承乾講究的是質量為天,其他的,那都不重要。
「不急,修路嘛,非一日之功,但切記,一定要保證質量,保證安全。」
負責修路的,是隸屬於資產科的靈州建設公司,這是李承乾自己的產業。
若是最後出了什麼事,那李承乾一定會被人恥笑。
所以他一直不停的囑咐著保證質量。
跟在李承乾身旁的建設公司負責人認真的點點頭,表示一定將都督的指示牢牢記在心裡。
一番詢問之後,李承乾看了看遠處突厥打扮的工人,問道:「這群突厥人怎麼樣?」
「回都督,這群人還不錯,因為受到您的感化,所以干起活來特別的賣力。」負責人現在的神情十分的諂媚。
李承乾看了他一眼,分不清他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
阿史那特看著一堆人簇擁著這位年輕的都督走了過來,當下便緊張的滿頭大汗。
正在他不停擦汗之際,李承乾停在了他的面前。
阿史那特更是緊張的腦袋一空,豌豆大喝汗珠,從額頭不斷留下。
李承乾看了看這一頭汗的突厥漢子,對著負責人吩咐道:「天熱,一定讓大家多喝水,要不然就多煮點綠豆湯。」
「是是是,屬下等會就安排。」
李承乾點點頭,隨即對著阿史那特笑呵呵道:「汝來靈州可還適應?」
阿史那特聽得懂漢話,但這個時候,他腦袋空空的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索性直接一咕嚕跪倒在了地上。
周遭的突厥人一看,也紛紛跪倒在地。
眨眼間,工地上跪倒了一大片。
同樣幹活的許多漢人恥笑突厥人不懂禮數之餘,也紛紛跪下,高呼道:「參見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