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拋地過多,定然會導致糧價上漲,這無可避免,但也正是因此,會使得種地變得有利可圖,如此一來,低廉的地價會使得許多人大肆購田。」
「最後,田地便會集中在一部分人手裡,他們買來了田自然不可能荒著,這地便就依舊有人種,這糧食依舊不會減少,而田地的集中,又解放了許多的勞動力。」
「如此一來,便形成了一個循環,這就是殿下所言的市場,一環接一環,各行各業看似不相關,但其實都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魏徵這話,刷新了周方的三觀。
原來,這就是所謂的市場。
雖然聽不懂什麼意思,但周方也如當初的魏徵一般,覺得很有道理。
李承乾讚賞的看了眼魏徵。
聰明人就是聰明人,居然真的能琢磨明白什麼是市場化。
「說的不錯,市場有自己的運行規律,但必須要加以約束,就比如這種地,等到土地掌握在少數一部分人手中之後,他們就有了定價權。」
「這個時候,官府就必須制定規矩,以此來約束這些人,這就是律法的重要性。」
李承乾說完之後,魏徵和周方都琢磨了起來。
車廂內沉默無言,李承乾也不打擾這兩人。
一直到進了靈州城之後,這二人才回過了神,但卻是神態各異。
魏徵眉頭舒展,而周方則擰成了一團。
「魏公,修訂律法的人如何了?」
「回殿下,臣一共調集了兩百多人,按照您的吩咐,將他們下派至各行各業,進行為期一年的調研。」
李承乾臨下車之際,囑咐道:「如今即將推行新政,到時必定會有另一番變化,將調研的時間調整到兩年吧,估計用不了多久,父皇派來的人也到了,他們也同樣安排下去。」
「諾,殿下放心,臣一定安排妥當。」
李承乾拍拍屁股,回家睡大覺去了。
但周方回去卻是輾轉難眠,今兒魏徵和李承乾的這一番高談闊論,令他仿佛推開了一新世界的大門。
……
東陽城。
作為靈州的東門戶,這裡的兵馬一直未調去靈州接受整編。
當初王安石是這裡的守將,在他走後,副將歡天喜地的接任。
但高興了沒有幾天,新軍的待遇,便傳遍了整個靈州。
副將立馬感覺升官就不香了。
雖然李承乾也將他們的待遇提高了許多,但跟新軍軍比起來,還是不夠格。
自那一天開始,副將便抓心撓肝的等著前往靈州接受整編的調令。
這一等,就等了一年多。
如今,終於是等到了頭了。
今天,新軍就要來接替東陽城的防務了。
這對東陽城守軍來說是大事,對東陽郡守肖君清等一眾官吏來說,也是大事。
新軍的到來,便代表著新政越來越近。
一大早,肖君清便帶著武將官員侯在了城外。
等了半個時辰之後,遠處出現了一個小黑點。
隨著黑點慢慢擴大,眾人才看清這數百黑甲鬼面的軍士。
他們高唱著從未聽過的靈州軍歌,步伐一致的快速向東陽城奔來。
雖然還有數百米,但那等煞氣,令眾人的心,控制不住的跳了起來。
肖君清看了眼身後的長吏馮正斌,在退休制度未出來之前,這個蠢貨還讓自己鼓動百姓鬧事。
當初幸好沒聽這蠢貨的話,這新軍一看就是群殺才,要是鬧事,恐怕火還沒架起來呢,就被砍了。
負責東陽城防務的,是二師三團一營,由副團長胡冬生親自帶領。
來的時候,胡冬生還盼望著有人能跳出來讓他刷一刷軍功。
但現在,看著城門口的這些官官吏吏,胡冬生心裡一陣失望。
「不知將軍是……」肖君清笑呵呵的看著為首的胡冬生。
「在下二師三團副團長胡冬生。」
額!
眾人面面相覷。
在場的這些人官場上混了一輩子了。
不論是前隋還是大唐,還從未聽過有副團長這一職位。
一時之間,眾人都不知道這到底是大官還是小官。
肖君清也是一愣。
這個時候,對靈州新軍頗為了解的副將站了出來。
雖然沒有接受整編,但出於對新軍的嚮往,副將對新軍的軍制、軍職、軍禮都了解頗深。
當下便敬禮高聲道:「長官好。」
他這一嗓子,讓眾人明白,原來這副團長比一城之守將還要大啊。
胡冬生看了副將一眼,他倒是還能忍得住,但身後的一營長卻直接笑了出來。
副將敬禮的姿勢很是怪異,如果李承乾在的話,一眼就能認出,這尼瑪純純的偽軍啊。
胡冬生忍著笑回了一禮,而後從懷中掏出命令讀到:「都督令,東陽城防務由二師三團一營接任,原東陽守軍,即可前往靈州接受整訓。」
讀完之後,胡冬生將命令遞給了副將。
接過命令副將看也不看,喜笑顏開的城門內喊道:「兄弟們,去靈州整訓去啦。」
他這一嗓子,許多士卒立馬從城內沖了出來。
副將帶著人,就歡天喜地的踏上了前往靈州的路程。
看的他們蹦蹦跳跳的背影,一營的人全都楞了。
胡冬生也是懵了,這東陽守將,怎麼看起來腦瓜子有點不太靈活呢。
「胡副團長,我已經備下了接風宴,走走走,咱們今日不醉不歸。」
肖君清笑呵呵的拽著胡冬生的胳膊,但卻沒將人拉動一分。
「肖郡守,心意我領了,但這接風宴就免了吧。」胡冬生一臉正色。
肖君清還以為他是在客氣,也沒往心裡去,當下又拽著他道:「胡副團長別客氣,為了迎接你,我特地讓人備齊了山珍海味,這也是我們大家一片心意,走走走,別客氣。」
這一次,人不僅沒拉動,一聽山珍海味,胡冬生面色一變,甩開肖君清的手,嚴詞拒絕道:「不用了,肖大人派人帶我們去軍營就行。」
瞅著他一番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肖君清心裡一沉,無可奈何的派了個人帶他們進城。
本來想拉進拉進關係,打聽打聽現在靈州的風聲,沒想到人家這麼不給面子。
莫非,他是知道點什麼內幕?所以才和他們保持著距離?
肖君清愣神的時候,突然看到,在這群黑甲軍士的後面,還跟著一隊白甲軍士。
這兩方一看就不是一類人,雖然盔甲一樣,但黑甲軍士帽子上沒字,身著白甲的這一句,帽子上卻刻有憲兵二字。
雖然不知道憲兵是什麼東西,但肖君清覺得,胡冬生這么正氣凜然,怕是跟這群白甲軍士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