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權術

  如果吳乾真的勾結突厥的話,那靈州城可就危險了。

  「周大人,你立馬上一道摺子,將事情緣由告知父皇,我去勸勸太上皇。」

  「諾」

  二人分頭行動,周方寫完摺子之後直接八百里加急,而李承乾也急匆匆的趕往了別宮。

  「孫兒,參見皇祖父。」

  李淵穿著裡衣,坐在地上抱著酒罈喝著悶酒,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反正眼神有點迷離。

  撇了一眼李承乾後,也不言語,抬頭便灌了一大口水酒,動作非常的灑脫,有種瀟灑哥的味道。

  「祖父,孫兒剛剛收到消息,吳乾的確是反了,可能暗中還勾結了突厥人,安全起見,最好先離開靈州,祖父如果不願回長安的話,不如先去隴西祭祖?」

  隴西算是李家的祖地,回鄉祭祖有名有份,也會墮了李淵的名聲,可以說是里里外外都留足了面子。

  但李淵依舊絲毫不為之所動,就跟沒聽到一般,只喝酒不說話。

  氣氛一下變得冷清尷尬,侍立在旁的高士德,甚至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皇祖父,如今靈州兵不過萬,一但吳乾真的聯合了突厥人,那梁師都定然也會插上一手,到時候靈州必然危險重重,還請皇祖父念在大局暫避風頭。」

  李承乾再次勸說,可謂是將利害說了個明明白白,但李淵仍舊悶聲喝酒不吐一字。

  這種冷漠的應對方式,讓李承乾心中隱隱有了火氣。

  「皇祖父!」

  他的口氣重了一兩分,高士德匆忙將頭埋的更低,呼吸也隨之一輕。

  而李淵依舊老樣子,甚至都不拿正眼瞧李承乾。

  這算是一種冷暴力了,李承乾惱怒之下心一橫,躬身行了一禮後大聲喝道:「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祖父如今如稚童般慪氣,可知多少人要為之喪命。」

  沒人想得到李承乾居然敢訓斥李淵,高士德心中驚恐的同時,擔憂的偷偷看了一眼李淵。

  李淵並沒有像他所想的那般暴走生氣,依舊是一臉平靜,猶如死豬不怕開水燙一般。

  但這種平靜只持續了幾息,在李淵又大口喝了一口酒之後,他紅著眼將手中的酒罈狠狠地摔在了地下。

  啪~

  泛黃的水酒四濺,地毯瞬間被浸濕,空氣中漂浮著一股淡淡的酒香味。

  躲在角落的高士德立馬戰戰兢兢的跪下,殿外的禁軍也同時跑了進來。

  李淵怒沖沖的看了一眼禁軍,而後盯向了李承乾。

  「退下」

  一聲令下,禁軍出去的同時還帶上了門,李承乾這時才迎向了李淵的目光。

  祖孫二人短暫的對視了幾息,而後李淵聲音嘶啞道:「來靈州是你的主意?」

  「是」

  「你為什麼選擇靈州?」

  「第一環境不錯,第二沒有什麼高門大戶,第三離長安不算遠,如有事可以及時應對,第四,此乃西陲之地,對於故太子是何人,老百姓不了解也不關心,李承道在此地就是一個庶人。第五,此地並不像是嶺南那般蠻荒之地,貶於此地,可堵天下悠悠之口。」

  李承乾不急不慢,說的有理有據,聽的李淵心中頻頻點頭。

  小小年紀就有如此見識,以後不可限量,但在帝王心術上面,李承乾可就是個小白了,今日,李淵就要給他這好孫兒,上堂權術啟蒙課。

  「你爹,是怎麼坐上那位置的?」

  李淵話音一轉,像是要翻舊帳一般,但看神色,又好像沒有其他的意思,李承乾納悶之餘照實道:「謀反!」

  「他得位不正,雖然坐上了那個位置,但人心可不一定都向著他,這個時候,他最為防備的該是何人?」

  李淵的話聽起來像是考量,但又像是在暗示什麼,李承乾腦中隱隱約約,有什麼東西在不停的跳,但他就是抓不住。

  「是您,雖然祖父已經退位,但朝中的勢力依在。」

  「不錯,這個時候他最防備的就是我這個太上皇,按道理,應該將我囚在宮中,日夜防備,等到他屁股坐穩了,才會放鬆對我的戒備,但這一次,他卻放任我來靈州,你沒想過為什麼嗎?」

  李淵這一分析,李承乾也覺得有點不對勁了。

  對啊,李世民是個謹慎有手段的人,在這種事情上面,僅憑自己的三言兩語他就答應了?李承乾覺得不會這麼簡單。

  見李承乾眉頭緊蹙想不明白,李淵點撥道:「靈州是何地?」

  「西陲重鎮,是大唐突出的一枚釘子,卡在突厥與梁師都中間。」

  「不錯,此地可算四戰之地,如果知曉朕在此地,突厥以及梁師都會不會來攻?」

  「這……」李承乾一時語塞,他之前並沒有考慮到這一點,歷史上,除了渭水之盟外,突厥再未給大唐造成什麼麻煩,特別是到了貞觀三年,李世民更是報了前仇將突厥打的服服帖帖。

  所以李承乾之前根本沒多想,如今李淵這麼一說,他突然間抓住了在腦中不停閃爍的那一個點了。

  瞬間,一切疑惑豁然開朗,緊皺的眉頭隨之一展。

  李淵見此淡淡道:「明白了?」

  「明白了」李承乾苦笑的搖搖頭,之前自認為是他說服了李世民,結果,卻是他鑽到了李世民的套里,廟堂之事,不論古之現代,還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搞懂玩轉的。

  哪怕他來自後世,有著超前的眼光,以及一定程度上的未卜先知,但在政治一途上,他便是個真正的八歲稚童。

  新官上任三把火,新皇繼位也一樣,更何況李世民得位不正,所以他的當務之急就是鞏固權威。

  行善政將國家治理的井井有條,這種方式見效太慢,但若打仗的話,這就快捷多了。

  只要打個大勝仗,打出威勢來,一可安萬民之心,二可震懾不服之人。

  而放眼大唐四周能下手的,只有突厥吐蕃吐谷渾以及梁師都。

  吐蕃和吐谷渾不是最好的選擇,一個地勢不利,一個要勞師遠征,剩下的只有突厥和梁師都了。

  這兩方其實也不用選了,梁師都是突厥額的走狗,打誰都一樣。

  但該怎麼打,可就有講究了。